深夜的密林幽幽，檐下的月光凉凉。
张临寒盘膝而坐，额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面色潮红不定。
“咳！”不一会儿，张临寒睁眼，吐出一口黑红的淤血。
“呼呼......呼......”张临寒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很快地浸湿了衣襟。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即使不动用真气，太过剧烈的运动也难免让这副脆弱的身体再次受创么？”张临寒抹去嘴角的鲜血，苦笑地想着。
本来他此时此刻应该在病床上好好躺着养伤的，但时不我待，外有老孙头觊觎之忧，内有武当灭门之恨，内忧外忧如同两把烈火将张临寒放在中间炙烤，他实在没办法慢悠悠地躺在床上静养。
“师父啊师父，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你说的话是对的了。”张临寒从怀中掏出那根侍奉真武之“香”，细细打量后，拿出另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点燃过的普通香，将燃烧的那端，触碰“真武香”。
夜风徐徐，香头的红光闪灭如灯火。
真武之香巍然不动。
“......”张临寒心微凉，“怎么会？点不起来？？”
“难道是火不够大？”张临寒想罢直接扔掉那根普通香，去拾了一堆柴火造了个火堆，没过多久，烈焰熊熊，火光照亮四周。
张临寒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真武香放入火中。
香依旧不燃。
张临寒恼怒地大吼大叫：“怎么可能！？香怎么可能点不燃呢！？是香就应该燃！你凭什么不燃！”
他少见地失控了，上蹿下跳的，因为这根香是他身体康复的唯一希望，老孙头说自己没救了，但师父说香能救他，于是他真的寄希望于此，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拿回来的救命良药结果根本用不了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郁闷无比。
“咳咳......”叫嚷了半天，张临寒咳嗽着冷静了下来，微微有点悲哀地望着手中那根烤了半天别说点燃就是连半点焦黑都没有的香，许久许久。
他仰头望着夜空，月亮越来越淡，夜幕越来越薄，林边日光微曦，天就要亮了。
他坐了一夜。
“师父......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啊......”
少年躺在地上，也不管尘土飞扬，对着天空惘然问道。
连身体都无法康复还怎么取人首级？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许能杀死皇帝，但想杀那些闲云野鹤一心修行的武道狂者，绝对是门都没有。
“算了，”张临寒起身，轻叹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收起真武香，抬步向夜尽后的天明走去。
树边的一只猫头鹰轻轻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小心地啄着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慰这个失意的少年。
......
“师父，他回来了。”跟踪者步入堂内，单膝跪下低头说道。
“哦？”老孙头眯起了眼睛。.
“需要布置吗？”跟踪者低声问道。
“......”老孙头疑声道，“独他一人回来？”
“是。”跟踪者说道，“身上未带任何包裹、兵器，独自一人向这儿走来。”
“......”老孙头冷声道，“愚蠢的东西，布置下去，准备捕获！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跟踪者转身离去，脸上的长发被风撩起，露出一道猩红的伤疤。
老孙头坐回躺椅，静静地等待着得意弟子带回自己想要的结果。
......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幼稚的歌声。阴影里的跟踪者心想。
少年一跳一跳地步入柴房，看起来是有个愉快的夜晚，跟踪者还注意到他的脸色红润气色极好，难道是真寻到了神医？治好了那个可以说是不治的病？
跟踪者疑惑想道。
“喂，老兄你们在这干嘛呢？”看起来心情极好的张临寒对着柴房上趴伏着的人喊道。
跟踪者内心猛然一惊，他怎么知道我藏在这里？
此时，与他同行的同伴已经忍不住跳将了出去，将短剑飞刀通通横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只要你动一下，当心小命不保！”
“喂喂喂，兄弟小心，刀剑无眼。”张临寒高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既无兵器也无敌意，“我老老实实跟你走，别动刀动枪的。”
跟踪者此时也不免从藏身之处站了出来，急声道：“师父要活口，仔细别伤着他性命。”
“最好身体也不要伤害。”张临寒补了一句。
跟踪者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这个狡猾如狐的少年，害的自己跟踪任务失败，被师父狠狠地惩罚了一顿，倘若不是尊师的要求，他真想就在这个地方把他切成两段，最好去掉那能跑的手脚和能说会道的嘴巴。
“把他用绳子绑起来！带到师父那边去！”
“能不能不绑，我真的不喜欢这种类型。”
“......你再给我多嘴，”跟踪者突然将一把小刀送到少年嘴里，寒声道，“我就割下你的舌头下酒吃。”
“到时候记得让我吃一块。牛舌好吃，我也一直想尝尝自己舌头是什么滋味。可是咬舌又太痛了，不敢做啊。”张临寒轻笑地看着跟踪者说道，因为他确信他不敢这么干。
因为他是那个老孙头的徒弟，也因为他的好师父就在里面坐着呢，他决计不敢造次。
“......”跟踪者双目通红，紧握的刀柄发出不堪一握的哀鸣声。
张临寒笑容淡淡，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恶，性命在他人手里还百般挑衅，看起来简直是找死般的行为，但事实上这是他算计人的一种方式，一旦有人陷入这种不可自拔的愤怒情绪，往往就会让事情走向他所预想的结果。
少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走向了堂内，正大光明地留下一个毫无抵抗的背影给他。
周围的同伴投来了意味悠长的眼神，暴露在这种目光下的跟踪者双眼血丝遍布，只要一刀！只要一刀我就能杀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畜生！
可惜......心头师父那满是老褶的面孔沉甸甸地浮现，冷冷地俯视着他，即使他此刻手里握着刀，他也不敢让它染血。
跟踪者挪着脚走在少年身后，羞辱地恨不得杀了他或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