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泰一直在一旁冷眼相待,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很难对贾诩造成什么威胁。但是典韦之仇在他心里是最为重要和永远无法忘怀的,即便是他杀不了贾诩,也得亲眼看着他死。贾诩此时也顾不得周围还有什么情况,也不管自己的门户,挥剑猛攻。陈到一剑一挡,一拳一格,很是轻巧的不露一丝破绽。时间一长,贾诩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不是想要为楚昭报仇吗?怎么事到如今,反倒犹犹豫豫的了?若非你这般优柔寡断,楚昭又怎么会死?”陈到一听,仿佛眼中一抹红光朝着贾诩激射出去。贾诩深深感受到了一股血海般的杀意,不由自主的便转攻为守。陈到大吼一声,以“狮蛮功”劲道一起朝着贾诩方向大吼道:“狗贼焉敢提起此事!”一击吼得贾诩向后退出一丈多远,随即远远一拳“天罗地网”朝着贾诩照面便打。贾诩心里暗喜,以为机会来了,正要挡住陈到这一击,并找寻其破绽。结果刚刚相交,他脸色骤然一变,陈到这一劈充满了温热粘稠的气息,杀气戾气比之前重了许多,他原本功力一挡根本抵挡不住,又被强行击退了两步。
贾诩捂着胸口,只觉胸腔内气血翻涌,强笑道:“陈到啊陈到,这些年你究竟有如何进步,真乃武学之奇才也。”
“非也,我这半辈子几乎都荒废了武学。”陈到一步步走近,一剑指着贾诩,道:“只是我心中有念,害小昭之人,一个不留。其功力对你,便会百般增长,让你抵挡不得!”
“胡说八道。”贾诩讥笑道:“什么精神什么念力都扯出来了,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做多了······”陈到不等他说完,将左手举到自己肩头高度,一个蓄力仿佛扔出一个巨石一般,一击“蛮掷擎天”朝着贾诩抡了过来。贾诩不敢硬顶,施展轻功躲闪开来,陈到“顿所诀”和“破空浮云”一起用出,迎头朝着贾诩又撞过来。贾诩早怕他又来这招,一肘打下来撞在了陈到的肩头,长剑则和陈到的白毦剑撞在一起,陈到吃痛,左手一抓抓住贾诩身上的软甲,猛地将他一甩出去,正撞在远处一棵树前。
贾诩被撞得有些眼冒金星,正想着找机会溜走,忽然后背一凉,连忙向前一冲躲闪过去。他再回头一看,只见邓泰在他身后树干之后一戟扎了进去,戟尖正好刺进了他后心方向,若非他反应灵敏提前跑了出去,这一戟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你······你······”贾诩当然清楚他为何这般拼了命要杀自己,捂着后心不住冒血的伤口,道:“很好!很好啊!果真是个孝顺的徒弟,你差一点就能够为你师父报仇了!”
“狗贼!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邓泰心里愤恨宣泄之情一并爆发出来,刚才那一戟太过激动,深深的插进了树干之中,一时间拔不出来。他干脆也不拔了,抡着另外一把画戟朝着贾诩便要冲上来。贾诩虽然受伤,却也不怕他,但他清楚地感受到陈到从他背后也冲上来,他不敢再打忍着疼痛施展轻功便往北奔逃。邓泰还想追上去,陈到伸手一拦道:“阿泰停下!”邓泰这才止步道:“大哥,难道要放了这个狗贼吗?”
“不。”陈到道:“你已伤其要害,估摸着他定然活不了多久了。眼下复仇不是重点,重点是去救陛下。看那边,他们定然是被困马鞍山了。”
“救陛下?”邓泰惨然一笑道:“恐怕没有这个必要了吧?若非陛下的失误,我们十几万大军如何沦落至此?你看看这江边、火光里的尸首,他们落此结局,都是拜谁所赐?”
“你别激动。”陈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陛下不能有任何意外。陛下若真被吴军所害,魏、吴必然一起对两川动手,太子年轻难撑大局,即便有丞相在,也难以避免一场更大的战乱。若是战乱再起,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卷入战火。我们不单单是救陛下,还在救更多的百姓,你清楚吗?”
“邓泰早就不是过去的自私鬼了。”邓泰脸色平和的看着贾诩奔逃的方向,道:“大哥我们走吧,回南岸。”陈到点了点头,两人便赶了回去。此时白毦兵已经完全杀散了贾诩的手下,曹彰带着少部分人跑了出去,白毦兵都留在原地没有追赶。陈到和邓泰赶了回去,立马下令寻找浅滩再渡回长江南岸。
傅彤、张苞、赵融、卢忠正死守马鞍山下,立时间面临更多吴军的围攻。刘备在山顶看着这一副乱象,已是面无表情,楚晴知他内心已悲痛到了极点,只能低声安慰道:“陛下······当务之急是要迅速脱身,越早离开战场才是。”刘备只是摇头,却已无力再做回话。
楚晴看着山下乱象,叹道:“叔至哥哥,不知你究竟在何处?你最好······还是别来这里了吧。我们会守住这里的,你所钟爱的一切,晴儿······都会像姐姐一样尽全力去守护,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此时周泰、凌统、丁奉、徐盛各领人马来回冲击,傅彤他们残部不足万人,仍固守这山脚下不给吴军上去。丁奉亲率长枪兵朝着汉军强攻上去,卢忠腿脚不便被傅彤强行推到队尾。长枪兵来回汹涌,最先先扎马腿,赵融最先被扎翻战马,落进乱军之中,估摸着已经丢了性命。剩余傅彤和张苞在长枪兵丛里来往抵挡,身上已不知道被长枪刺中、刮中多少处,浑身上下尽是血色,已经看不出一丝原来盔甲的样子。
“投降吧,你们都是勇将,本无必要死在这里!”周泰喊道:“汉将投降者,皆能够活命!”一众吴兵也一起喊道:“投降投降!投降投降!”
傅彤挺枪大骂道:“吴狗!你们听说过有投降的汉将军吗?在我面前狂吠什么?”吴军一听,也不听周泰等人的号令,一起朝着傅彤围攻过来。傅彤和张苞并力拼杀,撑到关兴率领另一队御林军冲杀上来,方才暂时解围。
此时已经天明,吴军开始放火逼山。关兴道:“陛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保护您冲出去,速速回白帝城吧。”刘备紧闭双眼,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点头。于是众将开始商议,关兴建议让他断后,张苞、傅彤等人在前开路,由楚晴在中保护刘备。傅彤笑着摇头道:“安国,不必替我考虑,你们才是国家的未来。我们都是老东西了,这断后之事,便交由我们了。”楚晴也道:“我也留下,叔至哥哥下落不明,我不能丢下他先行撤出去。”关兴、张苞争不过他们,只能由关兴在前开路,张苞在中,楚晴、傅彤和卢忠断后,一路杀下山来。
周泰、韩当早就猜到刘备他们撑不住,一定会杀下山,正派遣弓箭手守住山口。没想到关兴刚刚杀下来,两侧山林之间忽然冲出无数白毦兵,朝着弓箭手一阵冲杀。这些白毦兵被派去各处帮忙救火救人,终究没能救出来多少,他们自己还被杀散在各处。好不容易聚集在了一起,却已经没有了方向,他们心中悲愤不已,压根没想着要活着离开战场,看着马鞍山方向有事,便都赶了过去,正好看着东吴弓箭手布阵,不顾一切的杀上去配合刘备突围。东吴军虽然及时作出应变,但是关兴率兵忽然杀下来,和白毦兵一配合,瞬间冲散了吴军的布阵。关兴趁机冲开一条路,一下踏上前往白帝城的大道。张苞护着刘备赶紧跟了上去,周泰、徐盛和丁奉想追上去,傅彤和卢忠引着兵马一下将他们拦住。楚晴则还是留在了山上,弯弓搭箭在山上帮忙,借着火势外加山下将士,竟没人注意到她。
“派兵绕道去追!”周泰深知面前这些敌兵不好对付,一面派兵强冲,一面派人绕江追出去。刘备也早有猜测,派手下士兵卸下衣甲,沿路焚烧阻拦追兵。
“再这么执迷不悟,你就死定了!”韩当远远喝道:“这次是你最后的机会!”丁奉道:“何必和他废话,这人骂人难听得很,自当死的也难看的很!”领兵正面朝着傅彤扑上来。傅彤提枪拼杀,他本来就受伤颇重,眼下这么多长枪兵到处乱刺,他还在强撑,那战马先抵御不住被扎翻在地。丁奉一枪朝着傅彤便刺下来。傅彤在地上一滚躲闪过去,一把抓住丁奉的枪杆,翻身弹起,一脚正中丁奉的肩头。
丁奉微微退了一步,一刀也砍中了傅彤的左肩。傅彤浑身是血,对这新的伤痛早已不闻不问,朝着丁奉撞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卢忠在一旁拖着伤腿抵挡,身边白毦兵和御林军已经死伤的七七八八,一路上都是黄金盔甲的残骸,看得他心里万般难过。那些吴军看见黄金色的东西,还有人前去争抢。卢忠大怒道:“此乃我白毦忠魂,容不得尔等吴狗践踏!”忍着伤腿站上前扫倒好几名吴兵。他看着一名骑兵远远地朝着正扭打着的傅彤和丁奉赶去,心叫不好,一条腿狠狠飞跃过去。
傅彤正揪住丁奉头盔,按在地上一通乱甩把丁奉甩得一阵发晕。忽然身后马蹄声响,他虽听见,身子却已经跟不上想法,刚想回身,那一枪便朝着他刺过来。卢忠拼死扑上前,合身挡在傅彤背后,这一枪“噗”的扎穿了卢忠的锁骨,卢忠双手死抓在那枪尖之上被战马拖着向后滑了好几丈远。傅彤丢下丁奉,双臂抓着马头,同样被拖行老远,看着卢忠不住地呕血,满面血迹已是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他内心凶杀之意暴增,喝道:“吴狗去死!”扭着那马头强行将那马翻了过去,将上面骑兵重重砸在地上。
他甩翻这骑兵,再也没有多余力气防备,只听“嗖嗖嗖”声音,吴军一通乱箭劲射过来。他赤手空拳也抵挡不了,连续中了三箭,兀自强撑着站立,丁奉蹲低着身子逼近,趁其不备一刀刮在他腰部,傅彤身子一晃,便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