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怎么办啊。”陈长擎看着魏军死死守住山下,王平军方向也不见有人来救应,道:“我们······我们根本没有水源,坚持不下去的。”马谡只喃喃道:“放心······我们的将士们势必置之死地而后生!兵书······兵书都是这么说的。”陈长擎看着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话,有些无语道:“将军······你真的能够保证兵书的话在这里也适用吗?”
“当然······当然了。”马谡心里也没底,看着陈长擎疑惑且质问的眼神,还是不忍心再骗他,道:“小兄弟啊,我已经立下了军令状,此次守卫街亭······势必是要失败了。我的命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但······北伐的大军因为我的过错而失利······实在是千秋大罪矣······”他很是伤感道:“我们需要止损,明日凌晨,说什么也要带着弟兄们冲杀出去。一切的罪责,都由我承担。小兄弟你作战勇猛,请你务必······保护越多的弟兄冲出去越好。”
“明白。”陈长擎点头道:“将军放心,我势必亲自断后,保护弟兄们!”马谡这才放心。
等到次日四更,汉军已经被围了接近一天,已经完全断水。马谡心知再不尽早突围,等着后面军心大乱,只有全军覆没的可能,于是找准西面防御有些松懈,全军杀了下来。
陈长擎在前头冲锋,魏军虽然见到他便让开道路,但是道路两边总是伸出来长枪让他防不胜防。杀出去一阵,到了宽阔的地界,陈长擎为保后面的将士也能跟着出来,独自留在道路口。马谡换到前军道:“多亏你了,万事小心!”便在前头引兵突围。
张郃追赶上来,看着陈长擎独自断后,心头大喜:“看我不捉住你!”先派遣弓箭手退开,长枪兵一窝蜂的朝着陈长擎涌过去。这边道路狭窄,陈长擎活动范围有限,只能在战马上勉力抵抗。时间一长,他双腿和战马上尽是伤痕,这时他想要走,却也不那么容易。
“小将军!你便留在此处吧!”张郃看着陈长擎疲惫不已,这才慢悠悠的纵马上前,道:“你是优秀的将领,跟着蜀国没有前途的,不如跟了我?我一定上表陛下,重用于你!”
“呸!”陈长擎铠甲上下尽是鲜血,整个人都有些情绪不济,事到于此,也只能够强打精神,道:“人要是没有忠义,便是自己放弃了自我。爹是这么教我的,外公是这么教我的,关将军也是这么教我的。你我既然是敌人,就不必废话了,直接来进招吧!”
“年轻人还有些血性!我喜欢!”张郃笑着一枪朝着陈长擎的肩膀刺过来。陈长擎虽然看得清他的招式来路,但是力不从心,再想要抵挡已是困难。张郃这一枪来势很快,陈长擎来不及挥枪,只能闪身躲避,张郃一枪没扎中,立刻往前紧逼,加强自己的攻势威胁,不给陈长擎用出“熔天拳”的时间。陈长擎回过去一枪,旁边魏军全都冲上来,他只能再费力的抵挡。
张郃看着他咬牙硬撑,喝道:“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拍马来到陈长擎身侧,一枪刺他肋下。陈长擎长枪已刺出去,来不及挡,只能一把用肩窝夹住张郃这一枪,张郃正要将他扫下马去,陈长擎危机之下,“狮蛮功”劲道爆发出来,反倒震得张郃一阵心神颤抖,差点没拿稳长枪。
陈长擎夹住长枪不给张郃退回去,然后回过神来,喝道:“你先束手就擒吧!”死命爆发出“蛮气拔山”的攻击,一把将张郃往旁边甩。张郃本就被他的招式搞得有些发懵,一不留神,真被陈长擎一甩直接扔下马去。但他死死抓住枪杆,带着陈长擎的肩窝一起往下落,此时两边的魏兵一起朝着陈长擎涌过去,生拉硬拽的将他抓下马来。
陈长擎感觉有无数双手在拽动自己,心道:“以前总是听爹和子龙叔叔讲战场上危机的时刻,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了!”在危难时刻,也只有自己能够救自己。他奋力挣扎,将“狮蛮功”劲道四散爆发出来,他周围的魏兵都没有防备,全体被向后震翻,全都翻倒在了地上。
张郃刚刚落马,便迅速持枪起身,看着陈长擎发狠想要站起来,朝着他的后背一枪扫过去。陈长擎只顾打倒周围的魏兵,已顾不上后背,立马被张郃扫中,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啊年轻人?”张郃得意洋洋道:“你在蜀国,没有足够的发挥空间,不如跟了我吧?我一定给你······”
“别说了!”陈长擎“呸”的将嘴里的苦血尽数吐了出来,撑着枪杆起身道:“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投降你们。”
“有骨气啊有骨气。”张郃看着他浑身浴血,却依旧不肯低头的样子,也为之动容,点头道:“真不愧是他的儿子,你老子从刘备最差的时候就开始跟他。不论多么困难的境遇他都没有放弃过,你很好,但······若是敌人,便谈不上好。”说着将长枪对准了陈长擎。
陈长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甚至连清醒都已是不易。他自知今日难以解救,苦笑道:“玲绮啊玲绮,是我对不起你······我太托大了,这从小陪你到老的誓言,恐怕······呸呸······”又忍不住吐起血来。
“我不愿对你下手,但不得不如此。”张郃也是充满了难过之意,正待动手,只听远远地有人大吼一声:“别动我儿子!”只见一骑黑马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穿梭人群之中,仅仅在刹那间便来到了张郃的跟前。
张郃清楚地看清这是陈到,连忙喝道:“快放箭!把他们留住!”只见眼前一花,楚晴飞马上前,一鞭朝着他扫过来,恶狠狠道:“谁敢动我儿子,我和谁拼了!”张郃一枪在身前一挡,被她用神锤鞭扫的强行退了两步,他一时间分不清楚晴究竟是谁,愣愣的站在原地。
邓泰、郑岚和欧阳健、无忧、无虑各自骑马冲进阵中,看着陈到已将陈长擎拉上马,全迎上去保着陈到先走。前面有盾牌兵要过来阻拦,邓泰抡起典韦的画戟直接砸过去,将那盾牌直砸得稀烂。欧阳健在另一边,蓄力将“蛤蟆功”往前一甩,也撞开好多步兵,就此找出缺口杀了出去。
陈长擎定睛一看是陈到抓着自己,竟觉得有些不真实,泣道:“不可能!我一定在做梦!”陈到挥枪扫倒周围几人,骂道:“自己抱好!老子没法一只手抓着你一只手攻击!”陈长擎不自觉的抱紧了陈到,这还是自他得救之后,第一次觉得父爱这么有力量、这么的温暖。
“冲!”等他们冲出峡谷,在小路上还有三百白毦兵接应,他们便顺利抄小道杀回了军营。马谡印着街亭的守军继续冲杀,被魏延和高翔率兵接应,重新组织起了反攻。陈到他们顾不上这么多,他们毕竟只有三百人,还是不做歇息的长途跋涉,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战,一路回到诸葛亮所在的主力军营。
等他们赶回去,街亭失守的消息也一并传来。诸葛亮不禁捶胸顿足,叹道:“是我用人不当,大势已去了!如今也别想着什么再继续进取了,能够全身而退就不容易了!”便命关兴、张苞率兵前去协助各部撤退,并派遣姜维、马岱率主力军队去抵挡魏军的追击。
“丞相,此次是机会最好的一次北伐,就这样放弃了吗?”陈到有些遗憾道。诸葛亮摇头道:“机会虽然好,但是也已经失去了。再妄作进兵,只会使自己全军覆没。现在我已派人将天水、南安和安定三郡的百姓接回汉中。他们背弃魏国投奔我们,不能再把他们孤零零的丢给魏国。”
“好吧。”陈到虽然不甘,但也知道眼下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决定。诸葛亮布置妥当之后,便率剩余的五千兵前往西城运送粮草准备返回汉中。
陈到众人也跟随诸葛亮一起前往西城。陈长擎没有加入搬运粮草的队伍中,只是跟随着陈到。陈到看着他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道:“长擎你这是做什么呢?要帮忙就一起搬啊,伤没好的话,就先歇着呗。”
“爹。”陈长擎道:“您知道我的想法的,我······我又差点因为自己意气用事······害的大家全部因为我身陷危难之中······”
“嗨······”陈到放下手中抬着的东西,叹道:“长擎啊,其实······爹是最了解你的,你擅长做什么、不擅长做什么,爹心里明白的很。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情,爹不想让你去做,是因为你确实······不适合去做。爹对你严厉、有些时候急躁,那也都是为了你好。我了解你的性子,即便不上战场,未来肯定多多少少会去混江湖,在江湖上混,就是靠本事。你的功夫不练得高,未来肯定会多吃亏。在爹这里吃些亏,总比未来在外人面前吃亏要好。”
“我······我······唉······”陈长擎点头道:“是我的过错啊,我为什么就不能够多理解爹一分呢?我每每听见周围的人们谈论爹和子龙叔叔当初在各处战场上大显神威的样子,我······我羡慕啊,我也想去感受一番那样的战斗。”
“这次你感受到了吗?”陈到道:“你觉得······那样的感受好吗?”陈长擎连连摇头道:“肯定不行。再多给几次,我肯定连命都没了。爹啊,我还是不适合战场。”
“儿啊。”陈到回忆起过往尘事,忍不住搭着陈长擎的肩膀,往周围天空指了指道:“你虽不是我亲生,却胜似亲生。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在我眼里,就是最最重要的。我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与过往,我知道怎样的经历是最最痛苦的,我不想让我儿子与我一样经历那样的过往。我当初有四个兄弟,都被一个仇敌害死。我最最心爱的女人也在我面前因剧毒不治,为了她不太过痛苦,我只能亲手射死她。孩儿······这正是我为何总是不满足你,我希望你做到最好、更好、无止境的好。因为,只有你做的更好,你才能守护好更多你想守护的人。爹已经老了,将来也会离去,但只要你能做的更好,爹才能放心······你明白吗?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你要背负的······很多很多。”
“孩儿······孩儿明白!”陈长擎含泪点头,却忍不住主动和陈到相拥,忍着内心酸楚激动之意,道:“谢谢······谢谢爹爹的教诲。长擎······长擎势必永远牢记于心。”
“呃······对了。”陈到又忍不住嘱咐道:“咋们爷俩的话,心里清楚就行了,可别和你娘说了。让她听了,又该追忆她姐姐,然后找我麻烦了。”陈长擎一听,呵呵笑道:“爹,这个我理解。小昭娘亲才是救我性命的人,她与您之间的故事也令我感动,我会将对小昭娘亲的敬意和感激永远留在心里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邓泰飞马赶过来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大军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