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九人在树林里到处乱窜,却都没有发现一个身穿淡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隐藏在暗处默默的看着,那人盯着伍如海等五人看了半天,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典韦和郑言撞在了一起,典韦一摆手道:“兄弟,你怎么来了,快分开。”说着就要朝反方向走,郑言喊道:“大师哥在那边,别过去。”典韦急忙调转马头又转了出去,郑言也朝着反方向跑去。
中年男子看着他们在树林中乱窜,随后干脆自己一点地面,轻轻松松的跃上了一棵大树,宁愿看着凉州与中原不同的风光,也不愿再看他们跟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九人一直耗到了天黑,才各自聚在一起。典韦道:“好了,师弟应该已经跑出去了,我们就在这树林里呆着,他们去追我们就拦住他们。”楚昭等三人点了点头,便原地休息。
伍如海等人回到原地相聚,伍如海怒道:“怎么回事?我们闹了一整天,连一个对方的人都没看到,他们不会是都跑了吧?”徐如松叹了口气,道:“或许真是如此,我看到了几个女的,但没看到那傻大个,所以也没有出手。”韩连一听,急道:“二师哥,你大错特错了,遇到谁不是呢?反正搞定一个是一个,你这样放过他们,我们后面可不好办啊。”徐如松不悦道:“那也比你在树林里瞎转圈要好,好歹我还有机会……”“行了,吵什么吵?明天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大路上走,我就不信那陈到不走大路能从这树林里绕出去。”伍如海道。
“明天?等到明天他们恐怕都到药王山了。”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五人都吃了一惊,朝着声音一看,原来是那个穿着淡灰袍的中年人。五人赶紧下跪道:“师父(爹)!”原来此人便是“中原魔君”伍泽。
伍泽满面怒容的走上前来,一脚将伍如海踢倒,道:“你们五个笨蛋,就知道在树林里瞎转悠,别人早就跑了你们都不知道。”伍如海不敢站起,还是趴倒在地,道:“爹,您早就来了?”另外四人都只是趴在地上不敢作声。伍泽哼了一声,道:“废话!我一直看着你们跟瞎子一样的到处乱窜,还有如松和阿言你们两个胆小鬼,明明碰上了还不敢去打,你们以为一定要碰上你们选的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要是不遇上楚勋、乔锐形之流我就不能出手了是吗?”
五人都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最后韩连小声的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您会亲自去对付陈到?”伍泽“呸”了一声道:“你觉得我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吗?不过你们要是真斗不过他,我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韩连听了,喜道:“是啊,师父你可不能……”伍如海实在忍不下去了,怒道:“三师弟,你别说了!”韩连赶紧闭嘴,不敢再说。
伍泽叹了口气,道:“行了,都起来吧。我都弄清楚了,那陈到中了剧毒,要去找陈杰那老东西治病驱毒,现在陈到一人已经往药王山去了,大概只有三天行程。如海,你立刻去追。”伍如海听了,不敢怠慢,连忙上马顺着大路跑去。伍泽又对剩下四人道:“你们就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明天把他们剩下的四个给我收拾了,然后去帮你们大师哥,明白了吗?”四人连连点头,伍泽便回身走了,只是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徐如松松了口气,道:“唉,今天真是荒废。”韩连心中也在叹息浪费了一天时间,司马懿则为了没有遇到张春华而烦恼,只有郑言心中暗喜,四人休息了一会便睡下了。
典韦等人在前方树林中躲着,突然看见伍如海拍马冲了过去,都吃了一惊,楚昭奇道:“这家伙这么晚了还要赶路,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典韦道:“放心,只有他一个还不碍事。我们只要拦住其他的就行,一个人师弟他还应付得了。”楚昭不安道:“可是叔至哥哥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毒性发作,这个伍如海也不是庸手,那可怎么办?”张春华安慰道:“放心啦,楚姐姐,陈兄的马快,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楚昭觉得也对,这才安下心来。
次日,徐如松四人整理好装备,一起拍马冲了出去,四人根本不管前面的杂草阻隔,就是一路向前猛冲,无数花草被他们的战马践踏的松散在路旁。
典韦早把战马放跑,自己躲在草丛内,等徐如松飞马过来,突然从草丛中跳起扔出飞索套住徐如松的脖子,徐如松根本没料到会有人偷袭,被直接拉下马来。
旁边的司马懿本想前去相助,突然前面扔出一顶帽子,司马懿伸手接住,一看正是当年赠给张春华的,再一看张春华便在前面的马上朝着自己招手,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一拍马就追了上去。张春华见他跟来,微微一笑,便打马往侧面跑,两人就此越跑越远。
徐如松脑袋直摔在草丛里,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典韦更是毫不留情,身子一拉,将他倒拖老远。但徐如松也不是吃素的,双脚在地面一跺,身子弹飞起来,朝着典韦一掌拍去,典韦右手继续拉着他跑,左手则横起画戟架住了这一掌。徐如松奋力想将索套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怎奈典韦一直拉着他跑,根本稳不住身子去摘。
楚昭和林羽裳在大路的另一侧看着郑言和韩连也骑着马朝前奔来,楚昭心道:“按理来说和郑言相对是安全的选择,但这韩连对叔至哥哥怀恨在心,林妹妹要是遇上他可不会好过。虽说她也喜欢叔至哥哥,但我不能害她。”想到这,她突然从草丛中跳出,一掌朝着韩连打去,韩连吃了一惊,也被她这一掌打落下马。郑言本以为她会来拦自己,突然看见她打倒韩连,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林羽裳知道他是友方,从草丛中冒出头来,郑言见此,也不好再去帮韩连,拍马朝林羽裳追去。
韩连不等楚昭靠近便飞起双腿朝她踢去,嘴里骂道:“小贱人,死到临头还要挣扎?”楚昭笑道:“是谁死到临头还说不准呢!你先不要不干不净的乱叫!”闪身躲开他这一击,随手抓起一堆杂草朝他扔去,韩连一掌拍落这堆杂草,没料到楚昭随后攻来,一掌拍在他胸口,韩连身子一晃,顿时摔飞出去。
陈到丝毫不敢停留,按照典韦给的路线一路狂奔,这泰乌云也确实是世间鲜有的良马,狂奔两天两夜竟然还有余力,眼看离典韦所说的药王山也已不远,陈到便想在附近先歇息一阵。一看眼前,只见前面高高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白驼山庄”四个大字,看起来是一家客栈,陈到于是走了进去。
走进这白驼山庄,只见里面的伙计并不多,但都是非常热情,陈到便坐到位置上,问道:“小二,这里离药王山还有多远?”那人一惊,道:“客官,您去药王山做什么?”陈到摘下了蒙住脸的面纱,笑道:“我去治病。”那人听了,虽然对他发黑的双眼感到有些诧异,但中毒之人他也没有少见,并没有太震惊,点点头道:“再向西走三十里便到。客官,去药王山找‘西凉药王’治病确实是非常明智的,可是客官,你可知道要想治病得先通过药王的三个徒弟的关卡才行。”陈到一听,来了兴趣,笑道:“什么关卡?你倒是说来听听。”那人顿了顿,道:“我们的‘西凉药王’有三大弟子,大弟子学的是毒药,二弟子学的是解药,三弟子学的是武功。‘西凉药王’曾有一句名言:‘我这一生修习无数,其中有三者为最,便是毒药、解药和武功。’所以他的三个徒弟各自学走了他的一门看家本领,将来如果能够通力合作,这‘药王’的名声还可以传到下一代。”
陈到听了,道:“那你是否知道和这三个徒弟比的是什么?”那伙计笑道:“自然是比他们的看家本领啦。‘药王’他自己并不排斥来向他求救之人,只是他的三个徒弟认为不是所有人都配让他们的师父来救,所以自发设置了关卡,‘药王’由于要修炼和继续试验关于药的作用,也没有来管他们三个。于是这三道关卡就这样成了习俗。”
陈到点了点头,心知自己中毒已深不能再拖,于是笑道:“多谢这位兄弟,我要去了。”说着起身就要走。那伙计笑道:“客官,您不留下吃顿饭吗?”陈到笑道:“救命要紧,不过你这一番话,让我的精神恢复了,还要吃得干嘛?”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去。那伙计微微一笑,目送着他离去。
陈到不敢多做停留,上了泰乌云便是一路狂奔,终于在日落时分到了一座山下。只见山前一个石碑上刻着“药王山”三个大字,心道:“终于到了,是生是死就在此一举了。”便下了马,缓缓地牵着泰乌云朝山上走去。
走出不远,便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人靠在上面的一块大石头上,懒羊羊的并不睁眼。陈到一拱手道:“这位兄弟,可是‘西凉药王’的弟子?”那人微微一睁眼,道:“你是何人?”陈到微笑道:“在下陈到,因中了剧毒无计可施,特来找‘西凉药王’相救。”那人站起身来,道:“想找我师父救命的人多了去了,你觉得你凭什么能让我师父救你?”
陈到见他穿着一身破烂,将马背上的皮袄拿下,道:“兄弟,晚上冷,你穿上我这衣服吧。”那人见了,也不答话,伸手接过披在身上,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陈到听了,叹道:“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可凭的,但我觉得我中的毒应该能让‘西凉药王’有很大的兴趣来治。”这话是楚昭所教,楚昭知道赤甲蝎这种毒世间罕有,陈杰若真是痴迷于药,那肯定对这种罕见的毒特别感兴趣。可陈到不知此话该何时来说,于是便在这时说了出来。
那人听了却丝毫不感冒,笑道:“不管你中的是什么毒,我都不懂,你和我说了也没用。我只学了武功,你就和我谈谈武功吧。”陈到听了,心道:“这可巧了,要跟我论药材我可一窍不通,要是说武功我还是能混一混的。”想到这,他对准了天空,一招“石破天惊”打了出去。
那人一看,脸色瞬间变了变,道:“你会‘熔天拳’?”陈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兄弟你也知道。”楚昭本要他多称赞对方,可陈到嘴巴太笨,实在不知道该称赞什么为好,只好随便说一点。
那人道:“我很少涉足中原,只是在小时候跟随师父来过几次,那次师父在武林盛会时我曾见过穆康前辈使,所以有些印象。我也介绍介绍自己吧,我叫朱营,跟师父学了武功。你要想上山求医不难,用你的武功征服我即可。”
陈到心道:“征服你又不是战胜你,要是真的打赢你你却不高兴,说我没有征服你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于是拱手道:“朱兄,承让了。”朱营身子一颤,将陈到所给的皮袄震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身后的石头上。陈到不敢大意,一招“石破天惊”朝他打去。
只听朱营笑道:“怎么又是这招,缺乏新意,不行不行啊。”一掌拍出,顿时将这一拳震得支离破碎。陈到见此不禁大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功力早已被赤甲蝎所侵蚀,如今他的拳法威力仅有中毒前的五成不到,所以会被朱营如此轻松的击破。
朱营见自己竟不费太大力气就击破此招,心里也是大奇:“二十年前我看穆康前辈发招时威力可是强悍的多,连师父也不敢小觑,这次的‘熔天拳’怎么这么脆弱?莫非是他有意容让?”想到这,他突然窜到陈到身前,道:“不必手下留情!”一拳朝陈到打去。陈到见他轻功如此之好,心里也是暗暗赞叹,施展起“破空浮云”躲了过去。此招名为“七里无影”,乃是陈杰所创的上乘轻功,他一生对武学的发展并不多,将更多的心力用于对药物的研究之中,对于武学也只有这招“七里无影”算是自己的发明,其他的招数都是由他师父所传。
陈到远远地避开,突然一招“晴天霹雳”朝着朱营打去,朱营回身又发出一掌,瞬间将此招击破。陈到心中大骇,心道:“这朱兄的内力竟如此深厚,我恐怕难以获胜,还是动用全力为好。”他哪知道他这“晴天霹雳”讲究的是攻击速度,他的内力被侵蚀后,攻击速度未变,但其威力却下降的更多,但表面却看不出来。
朱营心道:“此人的武功不过尔尔,莫非是中了毒的缘故?”但他也不会放水,纵身过去,“倏”的一掌朝陈到拍去,陈到不敢怠慢,身子早已趴下,“腾”的将“狮蛮功”朝他推出。朱营之前轻易的击破他的攻击,心里不免有些大意,没想到他竟能发出比之前强悍数倍的攻击,立刻被击飞出去,撞在一块石头上,等他奋力的站起,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陈到不知这赤甲蝎的毒性虽强,但是“狮蛮功”的威力却不受影响,但是发的越多,损伤就越大,要是拖得久了,立时就有性命之忧。陈到哪里知晓,还上前关切道:“朱兄弟,你没事吧?”朱营心道:“此人表面装作关心我,其实隐藏的竟如此之深!开始随便发招诱我放松警惕,然后突然发力将我击伤,真是歹毒!但你以为后面的关卡好过吗?好啊,我便让两位师哥来对付你。”想到这,他假笑道:“没事没事,你已经征服了我,继续往上走吧。”陈到大喜,道:“多谢朱兄弟。”说着就拉着泰乌云准备继续向上。“且慢。”朱营说道,便拿起了陈到的皮袄,道:“这个还是你自己穿着吧。”陈到看了看四周,笑道:“朱兄弟,你就别客气了,我中毒已深,要真的死了,这件衣服也就没用了。再说了,这山上到了晚上真的很冷,你穿着御御寒吧。”说着将皮袄按在朱营的双手上,转身上山去了。
朱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家伙究竟是好是坏?我本以为他刚才给我这皮袄只是套近乎用的,没想到他竟是真心送我,莫非刚才是我误会他了?”想到这朱营又叫道:“陈到!”陈到回身停下,朱营道:“接下来的关卡更难、更痛苦,你还是别去了吧。”陈到苦笑道:“我若不去,我就没有命了,我死不足惜,但我对不起那些为了我付出的人。多谢朱兄关心。”说着对他一抱拳,便转身继续上山。
朱营叹道:“此人看来确实是个好人,不过他并不知道,师父只是想让我每天御寒练功,我才只穿这么点衣服的。”
陈到继续向上,走出不远,便看见一处空地,空地的中央摆着一口大锅,锅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再看原地坐在石头上一人,只见那人全身裹在棉袄之中,看不出身材,但是看面相大概也是三十多岁,长着满脸胡渣看起来并不检点。陈到心中暗暗高兴,心道:“这位朋友都这么怕冷,下面的朱营兄弟肯定很需要我的皮袄。”眼看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自己也感到一丝寒意,不敢在多耗时间,走上前去,一拱手道:“这位兄弟,我陈到请求上山治病。”
那人看了陈到一眼,当他看到陈到布满黑色的眼眶时,震了一下,惊道:“你中了剧毒?”陈到点了点头,道:“不错,兄弟你真有眼力。”那人笑道:“我跟师父学了快三十年,要是连中毒都看不出来,那不是白混了吗?依我看,你这不仅仅是剧毒,而且还是当世罕有的剧毒,当是赤甲蝎之毒。”
陈到见他能如此精确的说出,佩服道:“兄弟你可真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说着挽起左手的袖子和右腿的裤腿给他看赤甲蝎留下的伤疤。
那人笑道:“我叫詹顺,跟随师父专修解药。你放心,此毒我虽不能解,但我师父可解,你若是能通过我和我大师哥的关卡,自能去寻我师父解毒。”陈到大喜道:“多谢詹兄。”詹顺摆了摆手,道:“你先别急,我这一关可比我师弟的要难得多……”说了一半,突然停下,原来是朱营跑了上来,对詹顺耳语几句,詹顺点了点头,朱营便又下去了。陈到见他没有披着自己的皮袄,喊道:“朱兄,天气冷,记得穿皮袄。”朱营应了一声,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