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错也看得暗暗心奇,似乎珑珑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刚才她本可一招便要了五个人的命,只是似乎每个女孩在受人轻薄之后,都爱掴人耳光,看来珑珑也不例外。
那五狼已看出形势不对,脸上均有惊惧之色,“鸭脖子”大声叫嚷道:“你……你连‘铁血王朝’的人也敢动?”说话时,嗓子颇大,却显得极为胆怯,不时向“玉剑门”的二男一女投去求救的目光。大概他见珑珑太为棘手,便希望“玉剑门”的人能不计前嫌,携手共同对付这“铁血王朝”的公敌。
但“玉剑门”的三人却浑如未闻,他们早已是打定主意,要珑珑给他们“辽东五狼”吃点苦头后,再见机行事。
“辽东五狼”见“玉剑门”的人公报私仇,作壁上观,不由恨得牙关“咯咯”直响,却也奈何他们不得。若是就如此被掴了一顿耳光就溜,那他们“辽东五狼”便从此别想在江湖中混了。
“辽东五狼”只好将心一横,相互间暗递眼色,突然一言不发地全力向珑珑扑将过来。
只见一道如电光芒自珑珑腰际一闪而出,以奇异的线路如梦如幻地飞洒而出!
却只有一声惨叫响起!因为四个人的叫声是同时发出来了。
只见“辽东五狼”中的四狼全部仰身向后倒去,如箭般的血注从他们各自的咽喉飞洒而出,在空中弥漫成一团血雾,血雾慢慢洒落,在那四狼身上洒成斑斑点点,煞是凄美!
剩下的“白面狼”却未倒下,他心中一喜,转身就跑,狂奔出三步,忽觉胸口一凉,不由低头一看,却看见一柄剑尖破胸而出!
这意外让他几乎不会害怕了,他一手握住胸口的剑尖,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觉下身突然臭烘烘之气升起,原来竟吓得屎尿齐流了。他的身子便这样直直地向前扑倒。
珑珑面色如霜,手中“醉剑”幽光如梦。
“玉剑门”的人这时才有了悔意,他们已发现刚才未与“辽东五狼”联手出击,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现在,他们只好做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仍低头喝他们的茶。
珑珑却并未放过他们。只见她手中“醉剑”轻轻一颤,口中冷声道:“看到同道中人死于我剑下,你们却无动于衷,这份修为,倒是好得很。”
如此一说,“玉剑门”的人倒是无法再装聋作哑了。那“花玉剑”打了一个哈哈,强笑道:“我等与‘辽东五狼’并无甚交情,反倒有点疙疙瘩瘩,我们又何必强为他们出头?”
珑珑冷声道:“你们不是要找笑天钺吗?我告诉你们几位,这便是我要杀你们几位的理由,免得你们死得不明不白!”
那清俊的青年汉子正是“玉剑门”中的“冷玉剑”钟林义,武功在三人中最高,见珑珑如此目中无人,不由冷笑道:“姑娘,你的口气,倒是大得能吹倒一头牛。”
珑珑淡淡一笑,道:“好说,吹不倒牛至少能将你们这三个无能鼠辈吹倒。好端端的人不做,却非得做别人的走狗,被人呼来唤去。”
“花玉剑”本就对加入“铁血王朝”一事颇为不满,现在又被珑珑唤做走狗,不由恼羞成怒,当下一声不吭地拔出那短刃长柄之剑,直取珑珑而来,另两个人也立即短剑出鞘,如影子般随“花玉剑”一道攻来。
“花玉剑”手中剑划出一道并不太大的圆弧,圆弧中精芒点点,眩人眼目,剑刃直攻珑珑肋下“大横穴”后突然转腕,剑势一变,斜斜削向腹部“中注穴”!因为剑身短,所以剑气所覆盖的范围很小,但因为剑柄长,所以变招快,而且有力。
珑珑暗道:“你此种剑法,只要我避开你的剑势,你的短剑所能防护的地方就少之又少了,如此一来,我一反攻,你岂不是死定了?”如此思忖,手却未停留,手中醉剑疾速迎上,与“花玉剑”一接触,便觉一股强大的劲力袭来,想必是“花玉剑”的剑身奇特,便于用力,珑珑猛地贯力于臂,才硬生生地将那剑架开,此时,“花玉剑”身上果然已是漏洞百出了。
珑珑暗道:“你死定了。”正准备将醉剑刺他后腰,不料那女子又已攻到,出招的线路、方式竟与“花玉剑”一模一样!也是先击珑珑肋下“大横穴”,然后突然斜斜削向珑珑腹部“中注穴”。
无奈,珑珑只得撤招,把刚才的攻守方式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珑珑的握剑之手已被震得有点微麻了。同样的,那美貌女子上前夹攻珑珑之后,招式又是漏洞百出。
与开始一样,就在珑珑想乘机攻那女子时,“冷玉剑”的怪剑又攻近身来,还是先刺“大横穴”,再削“中注穴”。
珑珑奋力架开,已是双臂被震得隐隐酸痛,此时,先攻来的“花玉剑”又从另一侧攻来,然后开始的情况又再重复一遍。
如此打法,几近无赖了,珑珑每次攻击防守,都要被迫重复三次,手臂已被那奇剑震得几乎拿不住剑,不由又惊又怒。
珑珑不知道,这种打法有一个称呼,叫“一剑双影”,是“玉剑门”专门用来应付强敌时所用。别看招式简单古怪,却配合得极为巧妙,最能消耗对方体能,而且,这种打法又常常让对方变得烦躁不安。
数招之后,珑珑已应付得颇为吃力,那手中醉剑挥出之剑芒范围越来越小。
古错心中一急,正欲出手救援。
倏地,珑珑的身子上半部分向后倒去,下盘却纹丝不动,恰恰解开“冷玉剑”的斜刺,然后人便如绷紧的弓弦般突然回弹,其速急若惊电,正与本欲抢上一步的“花玉剑”对处照面。“花玉剑”没料到珑珑的身子竟可如此扭曲变形,一惊之下,珑珑的醉剑已如灵蛇射至,“花玉剑”再也无法按原计划的线路出击,这么一来,“冷玉剑”身上的漏洞就无人替他弥补了,“冷玉剑”脸色倏变,正欲自己回守之时,忽觉下腹一阵奇痛,珑珑的醉剑已不失时机地在他的肥肚上穿出一个洞。
如此一来,“一剑双影”变成了“一剑单影”,威力大减,珑珑娇叱一声,宛似一片落叶飘出,脚尖尚未沾地时,又倏然倒射如电,在人与地面几乎平行之时,双手握剑从头顶疾速抖出一朵剑花,只听得“锵”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凄厉惨叫,身后的“花玉剑”的双腕已齐齐被斩断,飞出数丈之外,兀自抽搐着!
那美貌女子花容失色,虚攻一招,身子立即倒纵而出,突然“环跳穴”一热,双膝一软,哪里再跃得了半步?醉剑就那么直贯而入,将她刺了个透穿!
那“花玉剑”见平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先后送命,双目尽赤,如疯子般向珑珑直冲而来,竟欲用头来撞珑珑。看来,他是只求一死了。
冷芒闪过,一颗人头飞起,砰然落于五丈之外,那颅腔中的鲜血如喷泉般直涌而出。
古错看得心惊,暗道:“珑珑怎么变得如此心狠?”
珑珑长剑入鞘,对那茶老板冷冷地道:“结账,把这八个人的账也一块儿算我身上。”茶老板一反刚才的那德行,唯唯诺诺地扒拉起算盘来。
突然,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顺便把这份茶钱也算在她身上。”
珑珑一惊,方知是那黄发披肩之人所言,心道:“此人果然有来头。”俊脸如霜,珑珑冷声道:“何不干脆早点跳将出来好与他们一道上路?现在一人在黄泉路上走,未免寂寞了点。”
口气虽狂,但她的手已不由地按在剑簧上,她隐隐觉得这块骨头不太好啃。
突然,那黄发披肩之人声音一变,极为清朗浑厚地道:“因为怕寂寞,所以我便来找你了。”
珑珑愣住了,她望着古错惊异万分地道:“你是……你竟是古……古大哥。”
古错见自己如此模样,珑珑却仍能从声音中辨出是自己,不由很是感激,本来他还想再开点玩笑,现在却改变了主意,激动地点点头,道:“珑珑,是我!我就是古错!”
珑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口中却仍问道:“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
古错便简略地把来雁荡山后的事说了一遍,只听得珑珑忽喜忽悲,忽怒忽惊。听完了后,她突然鼻子一酸,竟有晶莹的泪珠洒出眼眶!
古错吃了一惊,拥住她的香肩关切地道:“珑珑,你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了你?”
珑珑幽幽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你欺负了我。”
古错张口结舌道:“我……”
珑珑道:“刚才你明明已看到了我,为何不赶紧出来与我相见?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雁荡山中独自一人找你已经五天了呢?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在谈论你,却是说如何去寻你的尸骨,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如何的悲伤?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被人所害了。”
珑珑越说越伤心,一头扎进古错的怀里,那泪都把古错的衣衫弄湿了。好半天,她才止住哭泣,只静静地看着古错的眼睛。
现在只有这双眼睛能让珑珑辨出眼前此人真是古错了。
忽然,珑珑神色一变,道:“方才你说至今未找到石姑娘,莫非……”
古错摇摇头道:“不会的。那日我们在三折瀑的山庄里已将‘铁血王朝’的人消灭殆尽,剩下的人应该对石姑娘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我们还是先去琴圣那儿找找看再说吧。”如此说只是为了安慰珑珑,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走在去含珠峰的路上,古错见珑珑背着一个酒葫芦,穿着一件男式的宽大衣衫,觉得有点滑稽,便问道:“珑珑,你为何如此打扮?乍一看,还以为你是一个酒疯子。”
不料,珑珑却叹了一口气,道:“若真的成了酒疯子,倒也好了。”语气颇有点闷闷不乐。
古错惊问其故,珑珑道:“我师父便是醉君子,对不对?”
古错点点头。
珑珑道:“这就是了。自从你与石姑娘离开‘天钺酒楼’后,我把店面给转让了。我师父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向我传授武功,以前,我师父可不是这样的,他说万事万物都应顺其自然,不可勉力阻之,也不可强力催之。现在好了,他是恨不得让我一口吃成个胖子,将自己所有武学一股脑地搬出来,我一时哪能学得那么快?师父便显得很着急,常在我一时悟不透时急得团团乱转,口中嘀咕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如此火烧眉似的。”
古错心知醉君子生性豪放不羁,平日授徒应该也没有什么这规那律,所以对珑珑以如此口气说他师父也不以为奇。对于醉君子之意,他也能猜出一个大概。定是醉君子已预感到一场浩大的武林正邪之争即将到来,一向心高气傲的他自然是不甘于沉默的,但这次的事却有点棘手,因为极有可能将会与天绝对阵,而江湖中几乎人人皆知天绝所做的许多事情,醉君子都有份,虽然醉君子是为天绝所蒙骗,但无论如何,若让醉君子出手,多多少少都有点自掴其脸的味道,所以醉君子只能拐一个弯,通过珑珑,来为江湖正义出点力,同时也能稍稍为自己赎一点罪。
珑珑一时又如何能明白她师父的用心良苦?
珑珑接着道:“我看师父的称号为醉君子,而且看他的醉剑也颇似醉汉所舞,所以我猜大约这剑法得喝个天晕地暗之人才能有所成。我把这种想法告诉师父,师父也没有驳斥。”
古错心道:“定是醉君子病急乱投医,连珑珑这样的歪理,他也想侥幸一试。”但古错并不点破,仍是笑着听珑珑说。
珑珑突然调皮一笑,道:“这次出来我是瞒着师父的,师父的大葫芦我也给偷偷拿了出来,我想在外头也练练酒量,日后见了师父,好歹有个交代。至于这衣服,是为方便平日去店中买酒而穿的。”
听到这儿,古错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越过招贤峰,到了含珠峰山脚下。但见天碧、地广、云游、风动、山绿、水白、花红、草翠、壑幽。山山水水,峰奇石异,清秀瑰丽。在那林间,还可以看到一种鸟,足青嘴黄,素翼绛额,形如金丝雀,声音婉转动听,在林中如精灵般穿梭飞舞。
珑珑颇为开心。显然,她为这美景所深深打动了。她走着走着,忽然道:“难怪那琴圣要住到这儿来,在这山林之巅,立于晨风中,旭日初升,有鸟鸣,有泉声,轻抚一曲,该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逍遥!难怪一路来,听许多人都将这琴圣称做‘隐形高人’,倒也不假。”
古错见她说得可爱,便也笑道:“说不定待会儿我们见着他时,情景与你所想的一模一样呢。当然,是晚风,而非晨风;是夕阳西下,而不是旭日东升。”
果然,走到山顶时,已是斜阳依依了。
山顶很静,只有阵阵林涛声呼啸来去,天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黑鸟在升起下落,烦躁不安地飞行。空气似乎有点稀薄了,所以站在山顶,便有点胸闷之感。
古错二人看到远处山坡上有一幢二层的木楼,旁边还有一个小屋,再走近一点,便可看清在那木楼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琴心楼”三字。古错与珑珑相对而视,心中都道:“这便一定是琴圣居住之处了。”
二人便向那“琴心楼”急切地走去。
蓦地,珑珑惊呼一声:“血——”
古错一看珑珑所指之处,果然有一摊血,血已略略有点凝固,颜色也成了暗红色,映入眼中,触目惊心!古错道:“也许……是什么动物的血吧?”
其实,古错已隐隐觉得空气中有一片肃杀之气,那种铁锈般微微发甜的肃杀之气。
二人强自定神,向那“琴心楼”走去,珑珑紧紧地倚着古错,那小巧的鼻尖上,已是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经过一棵斜倚着倒向小径的古松时,古错无意中向那头顶的树枝丛中一扫视,竟发现里边赫然有一具尸体!珑珑一看,更是大惊。
那尸首死状极惨,躯体自两腿间到前胸已被生生地撕成两半,就那么挂在树枝上,花花绿绿的肠子挂了一树,一只左臂已不知去向,看那创口处,却并非为刀剑所砍,竟像是被整个拉扯下来!所以尚有一根长长的白筋挂在残臂上。珑珑忍不住一阵反胃,几欲呕吐。
古错双足一顿,身子已悄然而起,弹向那树枝丛中,珑珑大惑不解,看着他在那儿东翻西找。
少顷,古错跃身而下,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金属环,不知是何物制成,非玉非金非铁,有一种奇异的光质,颜色呈黄色。古错似有所思。
珑珑见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古大哥,你去那树枝丛中干什么?”
古错道:“我要问那人几个问题。”
珑珑一惊,道:“死人也能回答你的问题?”
古错道:“死人不但能回答问题,而且说的话比活人真实得多,有用得多,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谎的,只要你听得懂,他说的就全是真话。”
珑珑道:“那这个死人又告诉了你什么?”
古错望着不远处的“琴心楼”道:“第一,他说他是‘铁血王朝’的人,可以用此金属环为证。而且此人的身份在‘铁血王朝’中并不高,仅与‘辽东五狼’相同。”
珑珑不由松了一口气,道:“这等角色,敢来冒犯琴圣,岂不是自寻死路?看来琴圣应是安然无恙了。”
古错道:“恰恰相反。如果单单就这么一个人,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所以这正说明他是有恃无恐。他告诉我的第二件事,便是说他被杀的时候,他的同伴已在激战之中,所以他才会被这么搁在这树枝上而无人过问,此人极有可能是负责观望之人。再大胆地设想一下,此人可能在大批人马攻进‘琴心楼’时,负责留下来的警戒之人。”
珑珑神色一变,道:“你是说真的有人袭击这‘琴心楼’?”
古错道:“不错。我与石姑娘在三折瀑的山庄中时,曾听‘无为刀’宫无为说在他们铁血王朝没有统一布署之前,谁也不许惊动琴圣。换句话说,现在已经惊动了琴圣,就一定是已布署妥当,志在必得。如此说来,琴圣已是凶多吉少,因为按以前与‘铁血王朝’的冲突中看来,这个组织不但纪律严明,高手如云,最可怕的是他们极工于心计,每有行动之前,定已计划得周密细致,陷阱一个套着一个。”
顿了一顿,古错接着道:“如果琴圣对‘铁血王朝’毫无所知的话,以他的武功,平日定是极少防备,敌人在暗处,他在明处,恐怕……”
说到此处,他倏然停住,钻进那古松旁边的草丛中,捡起了什么东西,珑珑一看,惊得俏脸失色,只见那古错手中所拿的竟是一只断臂!因为失血过多,手臂已变得极为苍白,像只假臂。显然,这手臂便是从树上尸体身上扯下来的。
古错神色凝重起来,沉声道:“我猜得果然没错,此断手上还紧紧抓着一只呼哨,此哨乃紫叶竹制成,能吹出十四种不同的声音,江湖中人常用它来传递不同的消息。”
说完,他转身对珑珑道:“快,我们赶紧进这‘琴心楼’瞧个究竟,或许能看到什么。”双足一点,人如惊雁般掠起,向那“琴心楼”飞身疾驰。
珑珑见状,不敢怠慢,也施展出全部功力,向那“琴心楼”电射而去!
越近“琴心楼”,珑珑越觉心惊,只见一路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不一,有的断头,有的裂腹,有的被生生劈成两半,甚至有一个人的头不知被何物砸成一团稀烂,耷拉在胸前!
到了“琴心楼”前,场面更是惊心动魄!一个身子奇小的人不知为何竟将双脚埋入土中,只剩下膝盖以上的部位留在上面,除了口鼻有几丝血迹外,竟看不出有什么致命之伤。
在那木楼的底层,有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死在门前,左手却已整只手掌插入那木柱中。
秃顶汉子身边还躺着两个人,竟是一个少了左耳另一个缺了右耳,古错心中一惊,他已认出这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左残右缺”兄弟,此二人是使暗器的绝顶好手,因为他们幼时便无听力,所以眼力便异于常人,挥出之暗器,手法极准,江湖中能逃得过他们联手一击之人,寥寥无几。
古错双目电扫,瞬间便已看清那秃顶的汉子腰间的金属环为黑色,而这“左残右缺”的金属环为白色,也不知谁的身份较高一些。
古错不敢多停留,双掌一挥,一道劲气直贯而出,那木门“轰”的一声被撞得粉碎,古错人似翩翩蝴蝶般倏地拔地而起,穿门而入,同时运起真力护住全身,口中叫道:“琴圣前辈,多有得罪!”
破人家门,自是对他人大为不敬,何况是琴圣这样武功卓绝的武林前辈的家门,难怪古错要如此说了。
里面却无任何声音,甚至连一个人影、一具尸体也没有。
不对,古错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像是雨水滴落之声,古错忙四处一张望,却一无所获,正在暗自思忖这声音从何而来时,倏地脖子一凉,古错一惊,反手一抹,竟在手掌中看到一抹鲜血!
古错人便急速滑开,同时抬头向上一望,只见那一二层之间的木楼板赫然有一个大洞,那血显然是从那洞中滴下来的。
古错一皱眉,天钺自腰间闪出一道光芒,已然紧握于手,古错一声厉喝,天钺在身前呼啸着舞起一片光幕,人已猛然拔空,如一头大鸟般向那楼洞直冲而上,在空中折转了三个美妙的圆弧,天钺把全身护得滴水不入,人便如长虹贯日般射上二楼。
待古错将身形稳住,双目四扫,只见靠窗之处有一把琴,竟已粉碎!
古错的心便一个劲地往下沉,他知道琴圣便是赖以此六弦琴成名,连名号都与琴有关,平日定是对此琴极为珍视,如今却连六弦琴都已碎了,琴圣定是遇着了生平罕逢之对手,才会如此狼狈了。
古错心道:“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将琴圣手中的六弦琴砸碎呢?”心中不由满是疑虑,他细细地查看一番,终于在一个柜子的侧面看到有一人伏身在地,身上的血已流了一地,古错疾步上前,将那人翻转身子,一看,全身的血液不禁凝固了:此人竟是古云!
古错扶起古云,大声呼唤道:“二哥,二哥!二——哥!”虽然他曾与古云在“天钺酒楼”有过拼死搏斗,但现在见了他如此模样,不由想起儿时兄弟一同嬉戏的情景,无论如何,他们仍是兄弟,心中一阵哀伤,忙将古云双手握住,运起全身真气,向古云的“劳宫穴”缓缓而绵绵不绝地注入。
古错的“任督”二脉已通,功力已是突飞猛进,以“天蛟丹”加上哭神农之数十年修为,全力发挥出来,江湖中已是极少有人能出其右了。
古云那本已僵硬的身子受此雄浑的功力鼓荡冲击,竟有了反应,似乎有了微弱的脉搏,古错心中一喜,又加了一层功力。
古云竟奇迹般的睁开眼,艰难地抬了抬头,似乎已认出眼前抱着他的是他四弟古错,嘴唇翕动着,古错听不清晰,忙凑上前去细听,只听得古云那细如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回云飞……玲玲……九月初九……初九……奸细……无……无数……”说到此处,古云一阵抽搐,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全身已越来越凉,任古错如何以真气催动,也无济于事。
只见古云最后望了古错一眼,慢慢合上双目,那眼神颇为复杂,有悔有恨,古错不由呆立于地!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亲人死去,而且是在自己的怀中,顿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已忘了自己是身处何地,意欲何为了。
珑珑轻轻地道:“古大哥,你看他的腰间!”
古错闻言,一看,才发现古云的腰上也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环,颜色为黑色。
古错猛地从悲痛中醒过来,心道:“古云虽然死得凄惨,但他若是入了‘铁血王朝’,为害武林,倒也算是咎由自取,我也不必太过伤感,眼下我当去寻那‘铁血王朝’之人,将他们一一诛灭才是当务之急,免得他们再为害武林,使许多本是正派人物为之蛊惑,弄得身败名裂。”
于是,他长身而起,找来一只木箱,将古云的尸体放入,搬到楼下,找了一块平缓之地,用天钺为他掘了一个墓坑,然后将木箱放入,培上泥土,堆成小丘。
古错默默地立于墓前,心中道:“二哥,在这青山秀水之间,或许可以洗荡你的灵魂,让你明白一些是是非非了。”
山也默默,水也默默。
珑珑指着那“琴心楼”旁边的小屋对古错道:“古大哥,那儿还有一个小屋,我们何不去那儿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古错一想,自己只见了琴圣的碎琴,却未曾见到琴圣或者琴圣的尸体,这与情理不符,因为以琴圣这样的身份,有谁碎了他的琴,他岂能不以死相拼?如此一想,古错便与珑珑并肩向那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