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寒剑笑江湖
9007000000016

第16章 一夜骤变逃亡路

李清月依然站在原地,龙啸吟却已经躺下,捂着自己的肩膀,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长枪已断,一条臂膀被直接斩下!

其他人刚刚反应过来,还来不及张开嘴发出惊叹,李清月就又冲了出去。这不像他,此刻他更快,更狠,手中的剑更加锋利。寒气愈甚,一闪而过之间,一片人应声而倒。

后面的人由惊奇变为恐惧,面对这样的李清月已无战斗之志。此间只有刘义与轩辕一指看出端倪,这正是消失于江湖二十年之久的玄寒剑法,寒气逼人、剑法奇绝,败天下英雄而无敌手,李清月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呢?他们来不及想这个问题,赶忙呼喊着逃离,否则就将是龙啸吟的下场。

在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反倒是迎上来,双剑刺向李清月,他就是阿木。可是几招之间,阿木双剑已断,喉咙被剑所指。

“这是什么武功?”

“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走?”

“你伤了我师父,伤了我帮弟子,我不能走,你杀了我吧!”

李清月的手颤抖了一下,放下剑道:“比武大会你放过了我,我不想欠你,你走吧,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以后我也伤不了你了。”阿木喃喃地道,话还没说完突然出手,直指李清月咽喉,若在平时李清月定是躲不过这一击,但在玄寒剑法加持下,他更加敏捷快速,用手抓住了短剑,随即一拳将阿木打的吐血。

李清月早就失去了理智,阿木此举让他动了杀心,他提着剑缓缓走过去,想一剑要了阿木的命。可就在靠近他时,地面突然猛烈一震,李清月竟跌倒了,他再站起来时,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胖和尚。

李清月并未迟疑,用尽力量,连续出剑,直指要害。但这大胖和尚虽然肥肉纵横,行动却是相当敏捷,任李清月如何攻击,都碰不到他分毫。大胖和尚只守不攻,李清月逐渐烦躁,强力一剑击出,寒气侧漏,那大胖和尚竟是徒手接下了剑气,强劲的内力更是直接将李清月击飞。随后大胖和尚展开了进攻,一掌接着一掌打的李清月喘不过气,随着一记重拳,李清月直接被打倒在地。

这一拳反而是将他打的清醒过来,李清月环顾四周,天义帮和轩辕派的人都撤走了,屋子里只剩下盛夕颜、牛三和自己,还有正在走向他的大胖和尚。大胖和尚甩着前后摇摆的赘肉徐徐走来,李清月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无论怎样努力,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索性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大胖和尚来到李清月面前,他并未出手,只是静静地站着。李清月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哦?”

“你应该就是少林寺方丈的师弟——静心大师了。”

“看来你确实是天门派的弟子。”

“与你无关。”

“你是从哪里学的……”

“是你!”李清月突然大声喝道,“我知道是你”他的语气又平缓起来。

“是谁?”

“他们想陷害你的,因为你代表着少林。”

“他们是谁?”静心大师一头雾水。

“是你害了芸歆姐,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日后我一定会杀你报仇的。”说罢李清月又哼了一声。

静心大师举起手掌道:“修炼邪功,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手掌还未落下,一旁的牛三大喊道:“大师饶他一命,他是个好人,他还是个孩子!”

手掌停在空中,静心大师犹豫了。李清月转头望了望牛三道:“牛三哥你别说了,生死有命,强求不得。”他嘴角还挂着微笑,不知是看淡生死还是打击太大。

静心大师攥了攥拳头说:“那我就废了你的武功,看你还怎么为祸世人。”还未等李清月反应,静心大师一掌打在李清月身上,李清月猛地吐了一口血,咳嗽着对转身离开的静心大师说:“你会后悔的!”随即便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后半夜,身边只有牛三和盛夕颜。李清月睁开眼,呆呆地望着房梁,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寂片刻后,牛三才说道:“少侠,你怎么样?”

“他废了我的内力,死不了。”李清月的气息很微弱。

牛三叹了口气,把李清月背在身上道:“我送你去村里养伤。”

李清月闭上眼睛,趴在牛三背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沉默了许久的盛夕颜这时才大喊道:“清月师兄!”

牛三停了下来,李清月愣在那里,低沉地说道:“我不再是你师兄,以后也别说认得我。”他们走了,只留下盛夕颜独自一人在这满是血迹、恐怖冷清的夜里。

牛三的家乡就在不远处的牛家洼,这是一个小村落,以耕种纺织为生。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姓牛,所以才有了牛家洼之名。这里是牛三的家乡,也是芸歆姑娘的家乡。

“所以芸歆姑娘也姓牛吗?”李清月不禁问。

“是。”

“牛芸歆,这名字确实不好听。”李清月苦笑一番,透露着无奈。“跟我讲讲她吧。”李清月继续说道。

牛三沉默片刻,低沉地说:“芸歆是村长的女儿,一次偶然展现出琴艺天赋,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村长一家一家的求人借钱让她去学琴。”

“为什么非学不可呢?”

牛三一愣,突然忍不住掩面哭泣。他缓缓地道:“我们村子被强盗威胁,每月都要交钱,不然他们就会杀人。村长让芸歆去学琴,是想让她弹琴挣钱,给那帮强盗!她……她本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她没办法!”越说到后面,他的哭声越大。

李清月趴在牛三背上,百感交集,谁都知道芸歆姐是琴师大家,却不曾想她有这样心酸的过往。

“强盗就没人管吗?”李清月不禁发问。

牛三摇摇头道:“这帮强盗跟太行派有关系,官府都不敢管,何况我们这平民百姓呢。”

李清月咬了咬牙,狠狠地道:“没人管,我管!”

牛三又摇摇头说:“少侠的心意我领了,你已经没有武功了,打不过他们的。”

李清月没有言语,眼泪却缓缓流下,顺着脸颊滑落。他为芸歆姑娘的遭遇而忧伤,为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他们而惭愧。

少倾,他们来到了牛家洼,李清月就住在村长家里。一天光景,李清月看着他们为芸歆姑娘的丧事忙前忙后,不知已哭过几回,虽然没人怪他,但他何曾不觉是自己害了她。他发誓要找出凶手,但自己已没有武功了,又不禁一阵苦笑。

晚间,屋外火光一片,李清月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屋外,全村的人都围在那里,中间是芸歆姑娘平静安详地躺在那里。举行完该有的仪式之后,一众人抬着芸歆姑娘往村外走去。

李清月呆呆着望着,眼里又满是泪水,待火光远去,李清月明白芸歆姑娘是真的离开了,他握了握拳头,冷笑一声,向村外走去。

牛三见状,急忙跑过去道:“少侠,你要去哪里?”

“去杀那帮强盗。”

“你现在没有武功了,不是他们的对手!”牛三赶忙拉住他,可是手触及他的一瞬间,一股阴寒之气瞬时传到身上,身体不由得颤抖。牛三一惊,退了两步道:“少侠,你不是没武功了吗?”

“我也不知道。”李清月淡淡地说,脚步却并没有停下。

牛三无法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李清月走出村子。

过了半夜,送行的人都回来了,只有牛三和村长站在村口。一缕曙光从远方照来,天已经开始亮了。太阳从露头到越来越高,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摇摇晃晃、颤颤巍巍,这正是李清月,他满身是血,还未到村口便倒在地上。

李清月躺在床上,浑身冰冷,不停地在颤抖,他看起来更虚弱了。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强盗都死了,你们以后不用再担心了。

四周的人未说话,看他身上的伤势就知昨晚是一场恶战,也明白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村长在一旁叹了口气说:“我代表全村人感谢少侠,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村长走出去,坐在一张藤椅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中很不是滋味,爱女殒命,白发人送黑发人,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纵然李清月除去了强盗,可他们与太行派关系密切,之后是否有报复还未可知,他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太阳落了又升,升了又落,两日光景一晃而过。李清月还躺在床上,身子忽冷忽热,面色苍白。正午时他有了很大改观,下地绕着村里乱转。此刻他已经平静下来,经过连续两次战斗,他回想了很多事情,那种神奇的力量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在激动时便能使出来。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又闯下了大祸,他伤了天义帮和轩辕派数人,包括天义帮帮主龙啸吟。但一想到云歆姑娘的死他就愤恨不已,即便再有一次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呢?他不知道却有些害怕。

入夜,李清月又开始冷的瑟瑟发抖,他知道这种力量果真有危害,应了那句话:要得到多强的力量,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李清月不禁冷笑一声,天上哪能真掉馅饼,掉的倒可能是刀子,一部分被捡起成为武器,另一部分则扎进你的身体里。

突然一声响,门被人踹开,牛三慌张地冲进来!

“少侠,太行派的人来了,他们恐怕是来报复的!”牛三气喘吁吁地道。

李清月一骨碌坐起来,又险些跌倒,他眉头紧蹙,喃喃地说:“太行派应该不会做这种事,除非是太行派的某个人与这些强盗有关,但如此明目张胆又不合常理。”

“他们来了多少人?”李清月问道。

“很多,已经将村口堵满了。”

李清月满是疑惑,但毕竟祸是他闯下的,他必须要去,即便他此时很虚弱。

村口火光一片,村民都围在那里,没让太行派众人进村门一步,李清月慢慢挤到最前面,眼前的景象让他很是诧异,站在最前面的竟是富岳和梅若华!李清月赶紧拱手道:“杀死强盗之事全系弟子一人所为,前辈亲自前来,我不会推脱什么,只望前辈莫为难这些村民。”

富岳还未说话,人群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大喊道:“就是他,使用邪功伤了我派数人。”这个人就是龙啸吟,他的右臂用纱布层层缠住,显得很狼狈。

“李清月,龙帮主所言可属实。”富岳很严肃地道。

李清月一笑,他们不是来追究强盗之事便好,但他一见龙啸吟便气愤不已,昂然道:“他说的没错,是我干的。”李清月随即抽出剑指着龙啸吟道:“富岳前辈,他逼死了芸歆姐,我没杀他已是便宜他了,他还有脸来找我!”

此言一出村民全都低头不语,村长更是默默啜泣。

“她是自杀的,跟我没关系,是李清月要行不轨之事!”龙啸吟大声辩驳。

“闭嘴!”富岳一句话堵住了龙啸吟的嘴。他面无表情,看着李清月颤抖的身体与摇摆不定的剑尖,他一个纵身来到李清月身旁,抓住他的手腕。摸着李清月冰冷的身体,富岳闭上眼睛,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从哪里学的玄寒神功?”富岳淡淡地说。

李清月一愣,紧接着说:“什么是玄寒神功,我都没听过。”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猜到所谓的玄寒神功就是他时不时能够使用的力量。

“你就是伤再多的人我都能容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学这种邪功。”富岳依旧很平静地说。

“这种武功一经练习便无法去除,我只能杀了你别无他法……”说道最后富岳的声音渐渐颤抖了。

李清月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什么是玄寒神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但自己却要因此丧了命。但他竟微微一笑,慢慢道:“生死有命,但……我还不想死。”一阵寒气外泄,富岳下了一跳,不由得松开手,发现李清月正用剑指着他,但这寒气仅一瞬就消逝,李清月随即倒在地上。

富岳叹了一口气,想抓住李清月,但村长却拦在他面前道:“在我这里抓人,怎么也得过问我吧。”他不想李清月被带走,一方面因为他是女儿的朋友,另一方面因为他消灭了强盗,也算有恩于村落。

富岳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己竟被村长抱住,牛三迅速冲出来背起李清月往村内跑去。

“抓住他!”富岳被村长限制,又不能对平民动手,只好发号施令。可是村民一窝蜂地冲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有冲出去者便被村民紧紧抱住。不过,梅若华还是以卓绝的轻功摆脱束缚,迅速追了上去。

李清月见此情景,震惊的同时不禁大为感动,他不愿拖累村民,虚弱地道:“牛三哥,放我下来,我不能连累你们,让你们受伤。”

牛三一边跑一边说:“少侠放心,领头那人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的。”

李清月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富岳前辈在,肯定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那我们去哪?”李清月问。

“不知道,反正不能让他们抓住你。”牛三刚刚说完,梅若华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牛三吓了一跳,退后几步,放下李清月,挥拳冲向梅若华。

梅若华一个侧身便点了牛三的穴道,然后慢慢走向李清月,看着倒在地上颤抖的他,梅若华摇摇头道:“我早就说过,你天资聪慧,心地善良,却容易误入歧途,不曾想你早已陷得那么深。”

李清月没有说话,连富岳都不得不杀他,他知道任何的辩驳都是无力的。可是梅若华并没有带他走,他解开牛三的穴道慢悠悠地向村外走去。李清月很是疑惑,他想了很多却不知此时梅若华内心的挣扎。牛三倒是没有犹豫,他不知其中缘由,只知道快些带着李清月逃命。

梅若华走走停停,耽搁片刻才回到村口,此时村口只有富岳一人了,他怕伤到村民便驱散了众人。梅若华上前拱手道:“师父,村里房屋错综复杂,我跟丢了。”

富岳望着梅若华,转身道:“若华,你的武功在本派虽不是顶尖,但头脑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以你的本事,何时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来了?”

梅若华低头不语,片刻后才道:“师父,我下不了手,也不忍心……”

“你这是害了他。”富岳说道。

“请师父明示。”

“玄寒神功是惊世武功,配合玄寒剑法,可在短时间内成为江湖中一流高手,强大的寒气与精妙的剑法,少有人能匹敌。但玄寒神功只是清风教掌门单传,外人即便垂涎也无处窥视,更不敢招惹清风教。但如今江湖上又多一个玄寒神功的掌握者,还是初出茅庐的小辈,你能想到后果吗?”

“这消息会很快散播出去,届时想要追杀李清月,掠夺玄寒神功秘籍的人会不计其数,李清月将会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富岳点点头,接着道:“即便他躲过了追杀,也会寒毒反噬,痛苦而死。”

“这是为何?”

富岳叹了口气道:“之所以称其为邪功,是因为它对拥有者会造成强大的损害,即寒气反噬。这门武功在修习之前需要习武者拥有极强的内力来应对寒毒反噬,真正掌握这门武功的人比如曾经那位强者和清风教现任教主,无一不是内功的集大成者。”

他迟疑片刻又道:“李清月入门尚早,内功根基本就不稳,又被静心大师废去了全部内力,寒毒便会反噬地更快更猛,这……在他身上已经显现出来。”

梅若华若有所思,他缓缓地道:“那……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富岳摇了摇头以示否定,梅若华神情暗淡,但他知道师父心中的惋惜之情更甚。

“但还是要把他带回来,就算不能治愈他的寒毒,也不能让他为歹人所害。”梅若华坚定地说。

“这也是我的意思。”富岳道。

“弟子这就去寻他,弥补自己的过失。”

富岳点了点头又道:“别从村子里走,免得惊扰了村民。”

“弟子明白!”说罢梅若华就快速离去。富岳还站在村口,村民已经散去了,梅若华亲自去他应当是放心的,可此刻他心中竟有丝丝忧虑涌上。

此时距楚湘鸿离开太行派已有三日了,三日也许很短,可这三日却显得那么长,那么惊人。与穆雪莲分散之后,楚湘鸿便日夜不息地寻找,可穆雪莲便似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丝毫踪迹。楚湘鸿想起何青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找不到人,除非他自己藏起来。楚湘鸿明白穆雪莲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哪怕花费一生的时间也要寻到她。

有了此等决心,纵有忧愁也不再彷徨。此次下山不过一月,楚湘鸿似乎年长了十岁,从一个无知小生,变为了成熟稳重之人。这时他才懂得那些独闯江湖、饮酒作乐、谈笑风生的大侠是一个怎样的心态,既然心有所寄,便无畏前行,而自己也即将加入到这个行列。

正午太阳当头,走在大道中央的楚湘鸿左右张望,丝毫不注意这直射的阳光与他浸湿的衣服。他的伤还未好,在与霍三娘一战中又元气大损,明明很虚弱的他还两日未曾休息片刻。精神上默默支撑,身体却早已耗垮,他倒在了正午的阳光下,倒在了人群中。

面对着未知的敌人,面对着何青峰与莫无畏的追截,他的倒下将自己彻底暴露给对方,宛如一个婴儿,毫无还手之力。但他是幸运的,他被一个路边茶摊的老伯扶起,坐在一把椅子上。

醒来之后面前一杯茶、一碗面,楚湘鸿有些受宠若惊,老伯过来笑呵呵地道:“小伙子,你醒了,吃碗面填饱肚子吧。”

老伯面善慈祥,一看便知是朴素之人,但楚湘鸿本能的警觉让他不敢吃这碗面,他环顾四周一笑道:“多谢老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湘鸿刚要起身被老伯按住,老伯笑道:“你不会担心我下毒吧,我要是对你不利,刚才便动手了,何必在你醒来后再下毒呢。”

楚湘鸿苦笑,自己确实警觉过了头,他开始吃这一碗面,越吃越觉得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老伯笑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有些疑心是好的,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楚湘鸿不禁又苦笑一番,这句话竟戳到他心坎上。他吃完面,向老伯致谢后又踏上征途,即使他很疲惫,他也不能停下,因为那样穆雪莲会离他越来越远。但刚要走过路口,一阵声响让他回了头。

就是刚刚那家茶摊,来了五个人,气势汹汹地掀翻桌子,看似来者不善。楚湘鸿驻足,静观其变。为首的壮年男子坐在板凳上,喝了一碗茶,缓缓地道:“我说老头,我来了多少次,足够有诚心了吧。”

老伯哼了一声道:“你要是有诚心,也不会这样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做自己的事,丝毫不在乎男子。

男子拍案起身,怒喝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什么身份,娶你女儿作小妾是便宜你了,大富大贵你不要,非要卖两文钱一碗的茶!”

“你?不过是卖猪肉的暴发户,有什么好得意的。”老伯依旧不屑。

楚湘鸿听明白了,男子想纳老伯女儿为妾,老伯不允,才有这样一幕。按理来说,面对这样的有钱人家,家人会欢欢喜喜地把女儿嫁出去,老伯此举令楚湘鸿更为钦佩。

转眼之间,老伯与男子又争吵起来,男子气急败坏一巴掌将老伯扇倒在地。这时屋里才冲出一位姑娘,扶老伯起身,这姑娘想必就是他女儿了。随后男子又强行与这姑娘拉拉扯扯,周围围了一圈人,却无人敢上前,直至……楚湘鸿一掌打倒男子。

男子忍痛起来,看着面前的楚湘鸿大骂道:“你个狗崽子,敢偷袭本大爷,你知道我是谁吗?有本事光明正大地和我打一场!”

楚湘鸿伸出手掌,淡淡地道:“你来。”男子挥拳而去,又是重重地接了楚湘鸿一掌。其余四人连忙扶他起来问道:“爷,你没事吧?”

男子咳了几声,故作淡定地道:“小子,有两下子,跟着我怎么样,我亏待不了你。”

楚湘鸿微微一笑道:“你要是现在走我还能给你留些情面,要是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你少唬我,我还怕你了不是,给我上!”男子一声令下,四人朝楚湘鸿招呼而来,楚湘鸿身法纵横,左右闪躲,一掌接着一掌,四人应声倒地。

为首的男子眼看不敌,哼了一声带着四人离开,他们刚走出茶摊。楚湘鸿长吁一口气,随即一口血喷出。他本有伤在身,长途奔波,这时运功无疑更加重身体负担,这一口劲松下来,身体骤然垮塌。

男子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放过,他驱散众人,对着地上的楚湘鸿拳打脚踢,楚湘鸿不时又一口血吐出。这时一股风袭来,这几人停下手回头望去,一位身穿橙色衣服的女子缓缓走来。

那男子直接看得愣了神,这女子冰清玉洁、美貌似仙,岂是茶摊里的乡间女子所能比拟,他缓缓站起身,甩了一下头发道:“姑娘可否一叙?”

女子微微一笑,突然一巴掌扇飞男子,他直接掉了两颗牙,随后女子说道:“呸!你也配。”男子急了眼,招呼四人围攻这女子,女子只站在原地,手一左一右,几人便被扇出几米远。

看着脸越来越肿,他们急忙逃离,这女子一脚又踢飞一个,踩着另外一个人说道:“就想这么走了?”

为首的男子慌张地道:“你……你想怎么样?”

“一边滚一边叫我姑奶奶。”

几人听到,赶紧跑开,倒确实叫了姑奶奶,不过这女子一个起身又锤倒一个,阴沉沉地说道:“我说的是‘滚’。”他们见状,只好蜷缩起来,一边滚一边叫姑奶奶,可笑至极。

女子笑了片刻才拍了拍手,走到楚湘鸿身旁道:“你也太弱了,我要是你就在一开始干掉他们。”她说着还挥了一个“杀”的动作。

楚湘鸿起身拱手道:“多谢姑娘搭救,姑娘不也是放了他们吗。是该说姑娘有善心呢,还是失误呢?”

女子一愣,随后道:“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再者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楚湘鸿不再言语,苦笑一番,告别了老伯,走出了茶摊,面对离去的女子,他喊道:“姑娘留步!”

女子回头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楚湘鸿笑道:“你是否识得穆雪莲?”她们着装颇为相似,楚湘鸿早就注意到了。

女子仔细端详楚湘鸿,小声说道:“就是你吗?”

楚湘鸿大喜过望,大声道:“你果真认得!”

女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向来不会撒谎,穆雪莲是我大师姐,我排行第三,名为张若翾。”

楚湘鸿一听,激动地冲到张若翾面前问道:“她在哪里,你告诉我!”

张若翾沉默片刻,慢慢地道:“我确实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说罢她转身离开。楚湘鸿一见,立即拦住她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为什么离开我?”

张若翾叹了一口气,突然大喊道:“都知道我守不住秘密,还要让我知道,这帮人太坏了。”她表情挣扎,随后长吁一口气道:“算了,我告诉你吧。”

楚湘鸿笑了笑,穆雪莲这三师妹也忒有意思了些。

“我们奉师父之命接大师姐回去,大师姐本想带你一起回去,但二师姐不同意。再者,你要是到了本派,师父一定会杀了你。所以为了保全你,大师姐就离你而去了。”张若翾说的很轻巧,但楚湘鸿听着,却充满了心酸。

“为什么你师父要杀了我?”楚湘鸿问道。

张若翾瞪着楚湘鸿问道:“你……了解我大师姐吗?她是明月教的大弟子,我师父可是明月教的教主!”

楚湘鸿点了点头道:“即使明月教教主行事乖张怪异,也没必要非杀我不可吧!”

张若翾挠了挠头道:“你们外人当然不清楚,师父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让我们与男人交往,更不许爱上男人。大师姐已经犯了教规,又为了你招惹左秋衡那个老头,回去少不了挨罚了。”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那你们就没人反对吗?”

“你懂什么,我们都是孤儿,师父对我们有养育之恩,她老人家说什么我们必须遵守。过去大师姐一直这样告诫我们,却不曾想她先犯了错。”张若翾又叹了一口气。

楚湘鸿越听越心痛,这样的爱情竟是如此艰难,两人付出这么多、放弃这么多,却难有正果。他默默地留下眼泪来,低声说道:“你恨我吗,张姑娘?”

张若翾一愣,她说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大师姐看中的人,肯定不会错的,你虽然弱了点吧,倒也不像滑头的人。”

“那你能带我去见雪莲吗?”

“不行!”张若翾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二师姐看在大师姐的情面上不杀你,师父也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不怕死,与其终日思念、痛彻心扉,寻得一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我死了你大师姐也能放下了……”楚湘鸿越说越轻,最后不禁掩面哭泣。

一向不正经的张若翾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望着楚湘鸿发黄的脸庞与布满血丝的眼睛,慢慢地说:“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