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妃不侍寝,妖孽公公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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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你就是我的凤仙花

傍晚,春痕她们几个将晚膳端到遗珠苑的外间,摆了满满一桌子,我对着满桌的美食琢磨着,还用等锦夜一起吃饭吗?

对食、对食,就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对着吃饭啊!贤妻良母是当不了,“饭托”我还是能胜任的。

等到掌灯时分,锦夜还没有回来,我饿得前心贴后背。下定决心不等了,虽然说是叫“对食”,但也不一定顿顿一起吃,说不定他对着我还没食欲呢。我安慰完自己,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正塞了一嘴的胭脂醉鸡,锦夜一掀竹帘,一阵风一样地冲进遗珠苑,我就见红影一闪,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铁青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唬得春痕她们慌忙跪下,低着脑袋直哆嗦。

锦夜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冷冰冰吐出两个字,“下去!”

她们几个颤巍巍地站起,逃也似的出了屋。

屋里就剩我们两人了。我一时搞不清什么状况。除去在慎行司的天牢里,我还没见过他如此的一脸怒色,不会是嫌我没等他就自己吃了吧?

我抻脖咽下嘴里塞着的食物,做贼心虚地将面前的一碗清蒸鱼推给他,口齿不清道: “吃了吗?一起吃吧!”

他猛地一挥手,将我面前的桌子掀翻了,满桌的菜肴,“稀里哗啦”地洒落了一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的狼籍,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就算“咱家”有银子,也犯不着跟桌美食过不去吧!没办法,见钱眼开,背地里骂锦夜强娶了我,可是一沾银子,就成“咱家”的了。

我不明就里,只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发飙。

锦夜上来直逼着我的脸问:“那湖边立的石头是不是你改的字,还有那片凤仙花是不是你给改成鸟笼的?”

我一向敢作敢当,傻愣愣地点点头,“是我。”

他脸上的怒色更甚,仿佛将要喷薄而出的火山,跟要吃了我一样地咬牙切齿道:“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我的脸刚消了肿,怕他再扇我,吓得退后一步,尽量离这魔王远点儿,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料你府上的人办事效率这么高。我中午说的,他们下午就改过来了。”我心虚气短,勉强分辨道:“再者不过是个名字和一片花,物件而已,你若舍不得再换过来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个掀桌子,发脾气?”

“你根本不懂!”他气得身子发抖,“对我而言,珠儿不是什么物件……”他一下子住了嘴,仿佛自悔失言,又仿佛是被自己说出的话给哽住了。

“谁是‘珠儿’?”我诧异地问。

锦夜默然不语,须臾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失去了刚才的怒火,此刻的他看起来孤寂而疲惫。

我看着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名字,和那片凤仙花一定对他很重要,才会让他这般在意。也许跟一个叫“珠儿”的女孩子有关,怪不得这府里各个地方的名字都带一个“珠”字,那一定是一段甜美的回忆。

想到这儿,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我才来了一天就改了人家湖的名字,又拔秃了人家的花。于是赶忙向他道歉,“对不起啊,锦夜,我不是成心的,我不知道那些对你很重要,是你珍爱的东西。”

“珍爱?”锦夜忽然笑了起来,似自嘲的苦笑一般,带着深深的落寞,“不过是水月镜花罢了。”

他的哀伤和悲戚感染了我。“锦夜!”我迟疑地叫了他一声,想问又不敢深问。他抬手制止了我,淡然道:“夜了,早些安寝吧!”

说完他起身走了,直到他出了遗珠苑我才如梦方醒,这是又逃过一劫啊!

翌日,我找到在锦府侍弄花草的花匠,让他们将昨日刨出来的凤仙花都栽到锦夜住的锦珠阁前面的花圃里,红艳艳的花朵云蒸霞蔚,灿烂似锦,像一片红毯,环绕着青瓦白墙的锦珠阁。给素淡的锦珠阁平添了艳丽的色彩和勃勃的生气。

我正用一个葫芦瓢儿,舀着木桶里的清水,细心地浇到花上的时候,锦夜回来了。他诧异地看着铺天盖地的红花。

感觉到他的到来,我回过头看他,手里依旧拿着浇花的水瓢儿, 诚心诚意地向他说道:“只要心中有凤仙花,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夕阳下,他红衣映着天边的晚霞,似一团燃烧的火焰,比成片的凤仙花还艳丽夺目,却不知为何在那艳红的色彩中却总是带着一抹寂寥和悲伤。

不会是我又好心办坏事儿了吧?我心虚地溜走,经过他身边时,听到他喃喃说道:“你就是我的凤仙花。”

……

一般来说,锦夜很忙,几乎没有天黑之前回过府,也是个鞠躬尽瘁的人啊,这要是把能量都花在办正事儿上,而不是整人上,他也真算得上是个国家栋梁了。难得他有早回来的时候,就会跟我一起用晚膳,做个名副其实的对食,有时在我的遗珠苑,有时在他的锦珠阁。吃过饭,各回各的地儿睡觉去,除去第一晚,我在他屋里打地铺,我们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两天我闭着眼过我的悠闲日子,种花养鸟,提前步入退休养老阶段。要不就翻翻账本,看看我们家有多少银子。从一个侧面来说我也算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早上睡到自然醒,衣食无忧,吃穿不愁,生活闲逸,唯一动脑子的活动就是数钱,锦夜这小子真是富得流油,我已经不是数钱数到手软的问题了,是压根就数不过来。

但是不敢去想,不代表问题不存在。我要一辈子这么过吗?做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小鸟?锦夜曾告诉长风,敢再见我就杀了我。这个威胁真的是按住了长风的命门。为了我的安危,他也只能将对我的爱恋和思念埋藏在心里。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明相爱,却无法相守。我似乎看到了我的宿命,就是与我的心上人天各一方,永无交集。

虽然身在锦府,但凭借我包打听的本事,宫中的事儿还是有点滴传到我的耳朵。听闻皇上一直缠绵病榻,朝政都交给内阁打理,内阁首辅一人,次辅两人俱是锦夜的亲信,可以说,现如今真正把持朝政,手握龙耀大权的是锦夜,皇上彻底成了一个架空的摆设。

而长风那日回府后,这两天一直未在朝堂中露面,人们风传端清王经过江家一事,已厌倦了朝中党派之争,看破红尘,云游四海。

我想,果真如此,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以长风温和谦礼的性子,又是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官场上的权利倾轧真的不适合他。江家的事儿已经尘埃落定,是他全身而退的时候,离开京城,浪迹天涯。只是他曾说过要带着我踏遍龙耀的大好河山,而如今却只能形单影只,带着对我的无限牵挂孤身上路。

白天的我嘻嘻哈哈,跟府中人打成一片。而晚上独卧床榻上时,却忍不住思念起长风来。那份思念像一只锲而不舍的蚕蛹,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我的心。我常常会在睡梦中看到长风俊美的脸庞,听到他忧伤的叹息,“若溪,我竟然错过了你。”

惊醒时,只见到无边的黑暗。我与他终究是错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