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妃不侍寝,妖孽公公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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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百口莫辩的罪名

中秋过后,天气转凉,秋风瑟瑟,卷落了树上的黄叶,漫天飞舞。朝中局势渐渐紧张,剑拔弩张。我在内阁已经看到了公开指责锦夜干政的折子。写折子的那个人是晋州知府宋岚,不出两日就在家中暴毙了。据说人死在书房里,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尤似在批阅公文,胸口上插着一支金翅乌羽箭。

宋岚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竟拼着最后的力气,在面前的纸上写下“阉党祸乱,天道不容”几个大字,笔迹凌乱却遒劲有力,纸上字间染上点点鲜血,仿佛雪地红梅,动人心魄。一时间,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群臣激愤,整个朝廷都为之动容。

此案交给刑部审理,刑部尚书李正阳是锦夜亲信,对锦夜言听计从。刑部侍郎柳释儒是今年科考凭一篇“兴国三十二论”被长风破格提拔上来的。在御书院呆了三个月,赶上原刑部侍郎付静礼回家丁忧,这柳释儒就被皇上在金殿之上御笔一批,升为刑部侍郎,升官之快,让人大跌眼镜,瞠目结舌。

众臣心里跟明镜似的,此案是锦夜一党犯下的无疑。所谓审案,不过是过场。谁料这柳释儒从外表看也就是个文弱书生,一阵风刮来都能给吹跑,却偏偏是个刚猛执着的人。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逝,没有手足,又尚未娶妻,因而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顶着威胁利诱,凭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硬是啃下这个硬骨头,将湖广巡抚周浩广揪了出来。世人皆知,此人官位二品,心狠手辣,颇有计谋,是锦夜的心腹,很得锦夜重用。

柳释儒以迅雷之速收集了人证物证,坐实了周浩广买凶杀人,残害朝臣的罪名。一份奏折未通过内阁,直接送到摄政王手里。长风于当日上朝时当着重臣的面将案情禀报了皇上。如此明目张胆的罪恶行径让朝臣激愤不已。锦夜有心偏袒,与长风在朝廷上针锋相对,各不相让。皇上让刑部将人犯周浩广关押起来,严审幕后主谋。

当晚在刑部大牢内,有人给周浩广送去一杯毒酒。周浩广心知难逃一死,哆嗦着饮下,不肖一时三刻,七窍流血,毒发身亡。刑部只断了周浩广畏罪自杀。

此案虽然没有牵连到锦夜,但是死了周浩广这个爪牙,锦夜一党莫不心虚气短。一时朝堂上长风势头渐长,“还政于皇上”的呼声不觉于耳。

十二月十八,是我的生日。朝中巴结锦夜者大有人在,一传十,十传百,于我生辰当天纷纷带着贺礼前来祝贺。虽然寒冬腊月,锦府张灯结彩,异常热闹隆重。

宴席仍摆在明珠堂内,一边是男客,一边是女宾。堂前扎着戏台,台上唱的是《西厢记》。

我老妈最爱昆曲,只要她在家,就把着客厅里的电视,泪眼婆娑地听昆曲。我耳濡目染,也能背下大段的唱词。在古代,我闲来无事,凭着《西厢记》、《牡丹亭》等昆曲的记忆,写成了戏文,交给名伶演唱。曲调虽与昆曲不同,却也婉转哀怨,缠绵悱恻,听得堂下众人如痴如醉,一众命妇女眷更是泪眼朦胧,手里的锦帕就没离开过眼睛。

我招呼完客人,独坐到戏台前的房间里。这间屋子是我特意吩咐府中人预备的,屋里只有一桌,屋外回廊正对着戏台,离堂中宾客较远,只能隐隐听到明珠堂里的喧哗。

我要安安静静地过这个生日,我可不想在这个长尾巴的日子还要堆着一脸假笑在众人面前接受溜须拍马。不一会儿,锦夜也跟了进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你倒会躲清闲!”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自那晚之后,我一直很怕这个魔王,谁知道他哪天一发飙,就让我跟薛仁平做伴儿去了。虽然每夜睡在一张床上,我也是尽量只占据一小块地方,避之唯恐不及。此刻见他面色和缓,不禁大着胆子问他,“整天对着那些人,你不烦啊?”

他默然一笑,恍如鲜花绽放,抬手执起桌上的玉壶,为我倒下一杯清茶,飘袅的热气徐徐散开,散出一屋子的茶香。

正在听戏,刑部尚书李正阳从外面急急地进来。李正阳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见过礼后,先祝贺了我这个寿星一下,毕恭毕敬地献上了一串珍珠项链,颗颗浑圆,如拇指一般大小,最让人称奇的是,莹润的珠光中竟透出淡淡的粉色,宛若少女的面颊,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我淡然一笑收过来,反正是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有什么好跟他客气的。

那李正阳送过礼后,并未离开,而是垂手立于跟前。我看看那架势是有事儿要禀报锦夜,好歹拿了人家东西,这点儿觉悟是有的,便识趣儿地离开。刚刚起身,就听锦夜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避着内子。”

我又坐回去了,接着喝茶听戏。

李正阳低头称“是”,恭敬道:“下官已将柳释儒监押在刑部大牢,特来向锦大将军指示,是就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死在牢里,还是三堂会审,让他死个明白?”

我一听吓了一跳,柳释儒刚刚办了周浩广的案子,正在追查周浩广致死原因,怎么就下了大狱了,命不保夕了呢?心中忐忑,忙端起茶盏压惊。

锦夜起身,手负在背后,在屋内踱步,神色莫测。须臾他停住,阴着脸道:“周浩广的案子闹得朝野上下,尽人皆知,摄政王这步棋走得高妙,不但周浩广和他的门生一陨俱陨,还险些牵连到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就在柳释儒身上做做文章,斩断摄政王的左膀右臂。”

“是,锦大将军。现如今摄政王一派气焰嚣张,没少给下官出难题。这回正好利用柳释儒消消他们的锐气。”李正阳一脸的邀功请赏,“下官已经照锦大将军道意思都安排好了,今日京城的衙门已接到民女甄如花和甄似玉的诉状,状告柳释儒奸/污了她们姐妹二人。”

我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杏花春雨的香襦裙上都湿了一小片。那柳释儒我见过,白面书生一个,长得跟麻杆儿似的,还没我壮实呢,未到小寒节气就恨不得穿上三层棉衣。平日里指点江山,慷慨激昂,一见女的,就脸红脖子粗,说不话来,比大姑娘还腼腆。说他奸/污民女,还一气儿奸俩儿,太抬举他了!

锦夜也颇为惊愕,皱眉问:“怎么寻了这么个罪名?”

李正阳依旧一脸得色,“下官也斟酌了许久。他家里家徒四壁,说他收受贿银,恐无人相信;若说他办事不利,假公济私,一时三刻又不好定罪;杀人行凶又没有动机。唯有奸/淫民女,断刑快,只要那两个女子一口咬定,那柳释儒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此罪论龙耀国律当游街后斩首示众,如此以来,不但柳释儒名声败坏,那提拔他的摄政王也肯定是面上无光。”

难为他还考虑得这样周详。古代医学不发达,自然没有DNA测试,若两个大姑娘说被人强/暴,人犯通常是百口莫辩的,诬陷起来很容易。况且龙耀一向民风严谨,男女大防,柳释儒犯下此等大罪,大家不但会说他品行败坏,只怕连同一直支持柳释儒的长风也难逃世人诟病。

只是这个栽赃也太龌龊了,锦夜也沉吟不语。须臾无奈道:“既然已递了诉状,就让京城府衙尽快结了此案。”

“是!”李正阳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