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叫他父亲,傅誉霍然站起,眼角是无尽的冰冷,“怎么?老夫人现在又要来一个逼迫?你以为我是我娘亲,可以任你拿捏?叫了父亲我就怕了么?”
他说着就走到桌案前,将玉石洗拿在手里,蓦然朝石柱上一掷,只听得“砰”然一声脆响,玉石洗已经被摔得粉碎。老夫人心痛得又差点晕厥过去,她颤着手指指着傅誉,“你……你个败家子,这是什么东西,可以任你砸?你赔得起么?你是不是一定要气死我才甘心?”
傅誉突然发如此大的火,月婵也是吓了一大跳。她双眼含泪,楚楚可怜道:“誉哥哥,我就这么令你讨厌么?想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不为别的,单为我对誉哥哥的这份情意,你又怎么忍心来伤害我?好歹我们当初也……”
傅誉微眯着眼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劝你,现在马上离开候府,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被他当面怒斥,月婵悲恸异常,捂着脸,大哭着往门口冲去,正好九雅和秀彩走进来,她也不避让,直接朝九雅身上撞去。
九雅本来在路上看到去请候爷的陈妈,心里就在想着难道傅誉一回来就欲找人算帐?由于突然知道肚子里孕育了新的生命,自是不希望在他盛怒的时候知晓此事,便在路上与秀彩有说有笑,故意调整好自己的好心情,想着傅誉也能在心情愉快之下接受他们的小孩。
未料正待进门,会有人飞快朝她冲来,她出于本能的伸手去推,迎面而来的月婵立即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随后在两个美婢的惊呼声中,她单薄的身形紧跟着就朝石阶下滚去,一阵翻滚,月婵已如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般俯于青石地面,长发散开,一动不动。
所有的人都呆怔住,一瞬间的静滞之后,陡然传来一声大喝:“好你个泼妇,居然敢伤我妹子,看我不劈了你!”
随着这一声喝,一个高大粗犷的华服男子就呼啸而来,傅誉立即上前将九雅抱着旋身避开,同时那呼啸的男子亦被另一个人架住,“她并非故意,荣昌王何必动怒呢?”
躲在傅誉怀中的九雅这才定睛看清跟在后面来的是安平候和荣昌王,再看看地上没有动静的月婵,实在不懂月婵为什么要突然冲出来。她抬头看傅誉,傅誉低头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没有吓到吧?”
九雅摇头,轻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傅誉还没来得及回答,荣昌王已经推开安平候怒道:“我妹子本就体弱,岂禁得这泼妇一推?若是她伤得她半分,本王定叫她血债血偿。”
他把俯于地面的月婵翻身扶起来,却见月婵额头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已经流得满面,面色煞白,双目紧闭,好似连气息都没有了般。
这般模样,立即让两个美婢悲哭出声,老夫人和三夫人极不过意的跑出来,忙着叫人请大夫。此时荣昌王竟然并未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找九雅血债血偿,只是急急把月婵往老夫人旁边的厢房抱去,一时间,这院子里的人都忙乱开了。
待得大夫过来一瞧,月婵依然昏迷不醒,于是给她开了药,又说她现在体虚,尽量不要移动,待人醒来,还要看情况再说。
九雅实在没料到月婵如此弱不禁风,站在廊下苦笑道:“相公,我这下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傅誉笑道:“这个果然是个麻烦,早就想解决了,娘子这一推,倒让我有了更多的理由把她解决掉……”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如今你连顺昌都占了,难道真要赶尽杀绝?”不知什么时候,安平候走到了两人身后,一脸沉冷道。
傅誉转过身来,冷笑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们先要灭我,我难道要束手就擒?成王败寇,他们败了,就要有败了的样子,现在还让一个弱女子来纠缠,难道还指望我大开恩门,将顺昌还给他们不成?父亲和荣昌王一起,难道还在想着和他们交好?”
安平候目光微滞,“当初我们候府就与他们有婚约在先,之前以为清言可以娶月婵,未料清言会有不测,如今皇上有意再恢复你世子的身份,你与月婵的婚约便不能废,不然,天下人就会说我们候府不讲信义。”
傅誉怒极反笑,“那二哥呢?之前有人提议二哥当世子,现在二哥犯了事,才想到我身上来?爹,我想问您,我究竟是不是你儿子?我娘亲当年十月怀胎把我生下来,您一直都恼恨是我的出生才让娘亲难产而死,可是您有查过娘亲真的是因为难产死的吗?”
安平候淡淡道:“爹从没认同过让你二哥当世子,至于你娘亲,她如果不是难产死,难道还会被人害死?”
九雅一见他们谈到了正题,立即往后退,这件事,最好还是两父子好生沟通为好,傅誉多年的心结,也该在此刻被打开。
“既然爹还如此断定,看来那墓是没有被打开过了,难以想象,我的娘亲还真的躺在那个被爹祭拜了十多年的墓地里。”傅誉不无嘲讽道。
恰巧此时老夫人和三夫人从月婵屋里出来,老夫人耳尖,一下子听到了傅誉后面的一句话,脸色暗变,本来是要大骂九雅的,一时也顾不上了,好像不经意地插言道:“你们两父子在说什么?什么你娘亲躺在墓地里啊?你娘亲都死了十几年,不在墓地里还会在哪里?”
三夫人也奇怪道:“誉儿,你娘亲的墓地怎么啦?”
安平候阻止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他今天想借机发火而已,既然你不想娶月婵,爹为了不失信于人,那到时候就别怪爹让你二哥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