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彩红了眼圈,九雅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走吧。”
两个丫头认为这一时半会儿九雅从祠堂出不来,硬是在祠堂旁边的偏屋里给她用板子搭了床,铺上被褥,摆上一应用具,收拾得干干净净,随后吃了春梅送来的饭,夜很深了之后,秀彩才在那两个婆子的监视下离去。
当中福妈也过来了,送来了一些点心,并暗地告诉九雅,叫她别急,说姨老太太说了,过不了两天,她就会找个由头让她出去。
九雅倒是淡定,由于还有伤在身,那两个婆子也不好逼得太紧,她在祠堂里意思意思地跪了一小会后,就回了偏屋。雨蝶给她掌来灯,她便在灯下鼓捣一些药草。
“姑娘上次不是问五姨娘为何对你那么冷漠厌恶么?姑娘现在还想不想知道?”雨蝶笑着把油灯移得更近了些。
九雅一顿,抬起头来,“自然想知道。”
雨蝶坐到她面前,望着窗外的风起云涌,声音有些迷蒙,“其实这事也是我偷听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九雅凝神静息,雨蝶慢慢道:“此事似乎是五姨娘当年在巢盛的时候有一个高人给姑娘算过一卦,那人说,姑娘的命相很奇怪,似是一个天星孤煞命,要克父克母克兄弟,但又是一个极富极贵的命。姨娘说富贵也要命享,很是担心姑娘克死老爷和宝哥儿,便问那人有什么办法化解?那人就说,除非在还未将人克死之前,姑娘就年少夭折了……”
她说到这里,回头望着九雅,轻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理解,但是我却是明白姨娘对老爷和宝哥儿的爱,如果没有他们,估计她早就不在了。”
九雅木无表情,心却是一寒到底,“一个算命先生的胡说八道,她也相信?就因为那一卦,她便可以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命都不要了?”
“这事……怎么说,不怪姨娘相信,因为自姑娘出生后,府里的大少爷和二姑娘三姑娘都相继夭折……”
九雅无言地笑了,是这样么?真是被原主克死的么?所以五姨娘便希望自己的女儿死?所以便这般厌恶她,恨不得她快死,免得把她在意的人克了?
雨蝶知她此时心里难受,叹了口气,便起身去关窗。不知何时起,外面已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随着几道撕破天际的闪电,轰鸣的雷声犹如在头顶炸开,震耳欲聋,紧跟着,瓢泼一般的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都淹没在一片水雾中。
收拾好一切,雨蝶就在两块板子拼凑的床上躺下了,九雅却是了无睡意,闭眼静听着窗外的雨声,回想着前世妈妈温暖的手,心里只觉五味杂陈。叹了口气,就在她不欲再想安心睡下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门口传来悉悉索索声,开始还不确定,等那声音越来越大感觉不对劲后,她忙坐起来问道:“谁?”
就在她坐起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木门陡然大开,冷风汹涌而入,一道闪电划过,门口竟是阴森森地站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安平候府,傅誉懒洋洋地逗着一只灰毛小狗,他一时把狗食扔到左边,一时扔到右边,一时又提在手里晃悠,把灰毛小狗忙得左右打转,最后还得直立起来前爪合拢连连作揖才将狗食混到嘴里。
“少爷,你交待下来的事还真是难查,首先说关于你舅舅齐王的。现在外边都传了三个可能,经过我多方排查和齐王这两天的活动来看,他插手宋八姑娘的事,似乎就是想拉拢宋大人。原因就是之前齐王带兵攻打抵御柔然的时候,经由户部送往北疆的军粮出了问题,全都是霉糟米,很多将士因此病倒,如果不是齐王速战速决,计谋倍出,估计是要吃败仗的。”刚从外面回来的寒子鸦在旁边一五一十说道。
傅誉哼了声,“分析得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我怎么老觉得有点不对劲?”
寒子鸦哦了声,一本正经继续帮他分析,“或许是少爷见到齐王出现在宋八姑娘身边,心里就打翻了醋桶,才会有这种不对劲的感觉。”
傅誉眼一撩,斜睨着他,“你有胆再说说看?”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却有一点点认同,因为两天不见,他似乎总不时的想去见她,难道他真喜欢上了那个小赖皮?这个想法同时也让他觉得很荒谬。
寒子鸦强忍着笑意,忙道:“不敢不敢。”
他接着又道:“至于安子程,这个人倒有些文章。似乎一直以来,他的父母都不同意他娶宋八姑娘,但他却是执意如此,就连齐王给他下了命令,他都还不死心。今天下午他和他妹妹在屋子里关着谈了很久,出门的时候还听他对他妹妹交待说,务必办成此事,叫九雅无路可退,她便会心甘情愿嫁给他。然后他妹妹就去了宋府,我再跟了他一会,也没探出什么结果,看他驾了一辆马车出来,我也便回来了。”
傅誉默不出声的喂着小狗,此时外面一个炸雷,把小狗吓得狗食也不吃了,呜地一声就夹着尾巴躲在了椅子底下,傅誉眉一跳,望着外面转眼就倾盆而下的雨,突然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寒子鸦追在后面,“外面在下大雨,少爷要到哪里去?”
傅誉回头看他,眼里有一抹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想去见她。”
寒子鸦拦住他,“你现在不能去。”
傅誉抬了抬眉毛,寒子鸦道:“难道你不知道,今天世子下午提了好多礼品已经去过宋府,说是去看望受了伤的宋八姑娘,但是都被宋家的人很客气地挡了回来。世子去了都是这种遭遇,何况现在已经夜了,少爷去肯定也见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