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
“是我们少爷爱猫的名字。”一旁的管家连忙答道,还顺带瞄了一眼成安音的表情。
颜羽夕的内心在呐喊,这么多年,她终于接近了这个杀人凶手,她复仇成功的日子指日可待,她几乎忍不住要喜极而泣,但这表情让成安音皱起了眉:“你知道猫咪为什么要抓老鼠吗?”
“本能。”她低声答道。
“小音也爱这么干,虽然她足不出户的时间很多,但这个性格让我厌烦,我希望你能训练她不要再对老鼠感兴趣。”成安音的声音暗哑,很有磁性,说起话来就像唱歌,让人入迷。
这只是颜羽夕在暂时隔绝了愤怒和恨意之外的想法,但她对成安音的恨已经达到了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地步,要慢慢慢慢地知道他的弱点,再慢慢地折磨他,直到死,这样才算是给姐姐报了仇。
但让一只猫咪对老鼠不感兴趣这种事,难倒了颜羽夕,她想了半晌,说:“也许我可以抓一只龙猫回来,它可以欺负小音,那么小音以后就不敢抓老鼠了。”
“龙猫和老鼠长的不像。”成安音淡淡地回答。他的唇浅浅地张开着,修长的手指支撑着额头,看着她。
“嗯,那可以另外想办法。”颜羽夕有些尴尬地回答,她没有想到见到成安音后讨论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有关于猫抓老鼠。
“那么就这样了,今天不早了,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李管家,你告诉她我家的规矩。”成安音微微打了个哈欠,拂了拂刘海,她看见他的眼睛,狭长得危险得如一头巨兽,苍蓝色的眼珠淡得像溪流,没有光泽。
“我想我回宿舍住会比较好。”颜羽夕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成安音并不看她,径直走上楼,扔下一句话:“那么这份工作不再属于你。”
她太需要这一份能够接近仇人的工作,因此颜羽夕连忙站起来,说:“好,我住下。”成安音已经上楼,大厅里只剩下颜羽夕和李管家两个人。李管家是一个大约35岁的中年男子,国字脸,五官大气,是个细致的人。
“颜小姐,我带您去您的房间吧。”李管家很是礼貌。
“好的。”颜羽夕的心情还未能平静过来,深深地呼了两口气,随着李管家上楼,李管家走路也十分绅士,他穿着一整套黑色的西装,燕尾服显得有些怪异,但搭配起整个房子,却有种异样的美。
走上二楼,抚摸着木质顺滑的手扶梯,它们象是有生命的精灵,一瞬间,在她的手里变了模样。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但仍旧十分欣喜,甚至突发出一种刺激感,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那般。
李管家在一间雕着天鹅的咖啡色木门前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串精致的银质钥匙,从里面挑出了一把短短的,打开了房门:“颜小姐,这是您的房间,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房间里器具的功能吗?”
“不用了,谢谢,房间里有浴室吗?”颜羽夕有些累了,明早还有课,她需要早些洗漱休息。
“有的,需要什么可以直接通过房间内的电话1号键叫我。”李管家微微低下身,走了出去。
颜羽夕有些奇怪自己所受到的贵宾待遇,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保姆,按理说不该受到这么好的待遇才对,可李管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真是奇怪。她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呼出一口长气,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让她有点奇怪,但总归来说还是按照她的计划在发展。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一个沙发,一个书桌,一个靠墙的衣柜,一张巨大的圆床,简简单单的事物,从极美的角度去摆设,材质又十分昂贵,因此看上去像某个知名设计家的房间,整洁大方又时尚。
没有带衣服,只好洗漱之后把自己穿过的衣服洗一遍然后吹干了。颜羽夕叹了口气,望向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三点了,得速战速决。
洗漱完毕后,颜羽夕躺在床上,只开了一盏橘黄色昏暗的小台灯,拿出手机给清含发简讯,告诉她自己因为事情在外面。简讯没有回复,清含大概是睡着了。静谧的夜晚让她的心绪宁静了下来,却失了眠。白色的碎花窗帘伴随着微风轻轻浮动着,沙沙沙,是风的声音,她伸出手,有一缕风从她的指尖穿过,凉飕飕。
她望着天花板,一丝眼泪滑落下来,濡湿了枕头。她想姐姐了,即使姐姐已经去世了这么久,但她仍旧会不习惯,在漆黑的夜里,会猛然想起姐姐,心痛得无法言语。她是颜羽夕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可当这亲人从身边彻底消失时,那种恐惧狠狠地攥住了她。
恨哪,恨成安音,恨他的铁石心肠,恨他那么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公然做出这等禽兽的事情来,他就没有家人吗?他不可以想想当他自己失去家人的感受吗?他一定是疯了,疯子。颜羽夕攥起了拳头。
第二天早晨,她起得很早,早早地穿衣洗漱,准备出门去学校上课。发给清含的短信依然没有回复,也不知她的痛经好些了没有。
刚要走出门,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成安音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吃早餐就走吗?”
颜羽夕闭上眼睛,抑制住内心的恨意,缓缓地转过了身;“不用了,我赶着去学校。”
“在成家,从来都没有虐待下人这一说,你我是同学,我更不能让你空腹去学校。”成安音朝着颜羽夕的身后使了个眼色,一声闷声响起,颜羽夕惊地转过头,发现门被关上了,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警惕地看着她。
“吃饭。”他坐在餐厅,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休闲套装,黑色巨大的帽子挂在身后,俨然有一种死神的危险感觉,帽子上是一张骷髅脸,看起来怪吓人的。
颜羽夕迫于他眼神的压力,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餐桌上摆放着的是很中式的早餐,煮得香浓的小米粥,无糖油条,还有当地的一些好吃的早点,十分中国化。颜羽夕还以为摆在自己眼前的会是煎蛋和三明治,没有想到成安音爱好中国早餐。
但同他坐在一起,颜羽夕就能感觉到莫大的压抑,想起他是自己的仇人,却那么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可却总会无意间被他的气场所震慑。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力的气场?象是会催眠,让所有人都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是王者之风。颜羽夕惊恐地想到。
“你怕我?”成安音刘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探过身子仔细地瞅着她的脸,“我长得很可怕吗?”
“不是。”她摇摇头,极力忍住想要把眼前的成安音掐死的愤怒感,她还是太稚嫩了,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因此惧怕和惊讶,全部都被他收入眼底。“我怕去学校会迟到。”
“现在的大学生,很少有人像你一样这么关心课业。”他用筷子夹起一个团子,优雅地咬了一口,接着放下了筷子,拿过李管家递过来的报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既然成安音无意与她讲话,颜羽夕也乐得自在,不与他交流,一边喝粥,一边瞄他的眉眼。果真是她见过的最帅气的男人,比凌末寒还要冷酷,一张扑克脸从未露出笑容,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嘴唇总是紧紧地抿着,象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无可否认地,他是那么的美,就象是法国杂志上的那些男模,美得不像人类,像从森林里走出来的迷失精灵。
姐姐,不止一次地与她分享和成安音相恋的日子,姐姐幸福快乐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那时的她深深地以为着,成安音能够带给姐姐幸福,可没有想到,他亲手扼杀了她的生命。那么残酷地,让她临死前受那样莫大的屈辱,到底是有多恨?
成安音拿过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皱起了眉头:“李管家,咖啡是谁煮的?”
“少爷,是新来的仆人小美。”李管家在一旁弯腰鞠躬道。
“辞退她。”他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
“好的。”
坐在成安音身边的颜羽夕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成安音的心计绝对远远超出了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他那么地沉着稳重,下达每个命令前大概都经过了准确的计算和预判。他的心理年龄很大很大,足以应付大人们无法应付的事情。
连姐姐的师傅,也没有办法对付他。
陪着成安音度过难熬的早餐时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说道:“既然我们是同校同学,那么我在你家做保姆的事情,请你保密,我也会保密。”
“对凌末寒吗?”他饮了一口重新煮泡的咖啡,低声说道。
“对任何人。”颜羽夕站起来,拎过自己的书包,想要走出大门,成安音却站起来,冷笑声从身后响起,“我命令你,以后对我说任何一句话之前,先加上主人这两个字。”
“主人?”颜羽夕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成安音,有女仆癖吗?竟然说出这么难以启齿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