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这么说吗?”颜羽夕撇撇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成安音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当然不,所以我才叫你去说。”
他们上了公交车,前往附近的火车站,但坐在公交车位置上,颜羽夕却又发现了新问题。
“你坐过火车吗?”对于这个问题颜羽夕十分地怀疑,从小生活在如此富有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坐过火车,简直是天方夜谭,因此颜羽夕对于成安音提出坐火车的这个建议觉得很震惊。
“没有。”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晕飞机,我们就只有坐火车了。”
“我那个小城市也没有飞机场,要坐飞机的时候得坐两个小时的车去大一点的城市。”
“是吗?”他笑。
“你带银行卡做什么?”
“取钱,然后用。”他的回答很实在。
“我们AA。”颜羽夕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风景,“等会你得去火车站附近取钱,买票时没法刷卡。”
“麻烦。”他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
“那你也可以现在就回去。”
“我等会就去取。”
“卡里有多少钱?”颜羽夕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没多少,大概十万块的样子吧。”成安音挠了挠头,低声说。
“嗯,够你自己的花费了。”她心安理得地点点头,“你们都是十万块十万块的花钱吗?”
“我基本上不花钱。”成安音坦然地看了她一眼,“我很少出去,很少有亲自花钱的地方。”
“那就不是不花钱,是不亲自花钱。”颜羽夕嘲讽道,“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怎么说?”他表情疑惑。
“每天都要想着如何把自己的零花钱花出去,人生没有目标,没有乐趣,恋爱的对象也要经过父母的同意,不可悲吗?”
颜羽夕只是玩笑的几句话,却让成安音陷入了深思,他用手支撑着尖尖的下巴,深邃的眼睛看向窗外,说:“的确很可悲,你说没错,连自己的命运都没办法掌握,像被人操纵了的木偶。”
“其实是可以反抗的。”她突然开口说道,“看你采取什么方式了。”
他又不说话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个半小时后,公交车顺利地进入了火车站一旁的公交车站,颜羽夕和成安音两个人随着乘客们下了车。在车站的附近,有一个小型的ATM取款机,附近没有人在排队,颜羽夕朝那边看了一眼,便低声说:“你去取钱,我去买火车票。”
“不能一起吗?”成安音别扭地看了她一眼,怂恿道,“一起吧。”
“没学过统筹吗?可以分别快速的事为什么要一起慢吞吞地去做?”颜羽夕难以理解地瞧了他一眼,却看见他满脸的尴尬,心中狐疑地已经猜出了两三分,“你不会取钱吗?”
“可以这么说。”他直了直身子,轻咳了两声,假装这没有很丢人地说道,“你知道,我并不擅长这个。”
“今天算是知道了。”颜羽夕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嘲笑,与他一同朝取款机那走了过去。
成安音把卡递给她,告知她密码之后,便在一旁等待着,颜羽夕经过了熟练的操作,首先是查询了余额,但这个结果让她狠狠地吃了一惊。
“没钱。”她没好气地抽出从取款机里吐出来的卡,瞪了成安音一眼,“一分钱都没有。”
“怎么会!”成安音大吃一惊,他拿过银行卡,看了半天,“不可能没钱。不可能。”
“那你自己插进去查询一下余额。”颜羽夕生气地看了他一眼,“说吧,现在怎么办?”
成安音照着颜羽夕的动作查看了一下卡中的余额,发现里面显示的的确是零元,顿时间脸煞白起来,“真的没有……”
“现在怎么办?打道回府吗?”颜羽夕显然有点失落,并对剧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愤怒,“怎么会出现这个问题?绿色的卡是这个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但记忆中它里面是有钱的。”成安音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颜羽夕,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样子。
“但关键是现在卡里没有钱。”颜羽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算了,走吧,还好我身上带着足够的钱。”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可以回家,心里就激动得不成样子,既然是回自己的家,颜羽夕也就算作客人了,这么一想,刚才憋在心里的烦闷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打电话叫李管家送过来吧。”成安音有些挫败,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遭到了颜羽夕的拒绝。
“我们过来都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了,我刚才查了一下,去我家乡的火车三十五分钟之后开,没时间了,走吧,我们去买票。”颜羽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成安音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神情,想必是为自己的失策而感到尴尬。
他们两个走到火车站的售票机前,用自动买票的方式买了两张去D市的票,半个小时后开车,因此他们来到候车厅坐着等车。候车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只背着一个背包,很轻松的模样;有些人却大包小包,连巨大的白色水桶也都带上,还有情侣相互依偎着睡觉,手里不谨慎地捏着火车票。
颜羽夕和成安音两个人并排坐着,颜羽夕只带着一个小包,里面是随手收拾的东西,一些带着她味道的洗漱用品和零钱,成安音身无分文,也没有携带任何行李,不过脸上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你看起来倒挺轻松的。”颜羽夕瞪了他一眼,“都是你提的这个主意,要不然我们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不然怎么办?回去吗?已经准备了好久了。”他叹了口气,也很自责的样子,刘海凌乱地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颊,他拿出手机,居然在玩游戏。
“票都买了,就别说回去的事情了。”
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颜羽夕疑惑地抬起头看那个学生,长着一张悲情的脸,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依依呀呀地递给她,仿佛不会说话,颜羽夕皱了皱眉,接过小本子看了一眼,是在聋哑人士。她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
她认为这是应当的,虽说带了足够的钱,可也不能挥霍在这种明知是骗人的地方,当她拒绝那个学生模样的人时,那学生还是苦苦地站在她的身边,仿佛不给钱就不走一样。一直在玩手机的成安音抬起了头:“他认识你吗?”
颜羽夕摇了摇头,目光瞥向别处:“不认识,是乞讨的。”
“那你怎么不给钱?”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颜羽夕愤怒地将目光投向他,但凡是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是假的,要么就是盲聋哑人出来装作学生行骗,她给过的次数多了,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相信。
“因为是骗人的,没必要给钱。”她淡淡地回答道。
“怎么能这样?你怎么知道他是骗人的?”成安音还来劲儿了,他有点生气地收起了手机,看了看那个聋哑人,聋哑人不知从哪里来的意识,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同情他,因此反而一直赖在他们这儿不走了,颜羽夕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的眼睛。
“要给你给,我没有这么泛滥的同情心。”她不耐烦地皱起眉。
“你明知道我的状况。”成安音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但他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就把手腕上的手表取了下来,递给那个聋哑人,“给你,我没带钱,但手表大概值个一两万。”
那聋哑人连忙接过手表,看了又看,眼神中透露出欣喜的神色,颜羽夕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了成安音一眼:“你疯了吧?”
“我这叫行善施德!”成安音淡淡说道。
“我看你这叫不谙世事。”颜羽夕快要忍受不了地倒吸了一口气,“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的这种行为,我们不要在一起了,各走各的!”
“我发现你最近言词很大胆。”成安音瞥了她一眼,“你没有同情心,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有吗?”
“泛滥又愚蠢的同情心。”颜羽夕嘲讽了一句,便不再想理他,一个人拿出手机看书。
成安音没有话可以反驳,只是不悦地瞧了她一眼,便伸手看时间,但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表已经送给了那个聋哑人,顿时尴尬起来。坐在一旁的颜羽夕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他的失落,心里忍不住冷笑道:傻逼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广播提示他们乘坐的火车即将进站,颜羽夕才收起手机站起来,低声说:“走,排队。”
“嗯。”他点点头站起来,跟在颜羽夕身后,等他们到达验票点时,前面已经有将近二十个人在排队了,颜羽夕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票,捏在手里。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成安音问。
“这人算多吗?”颜羽夕可笑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一大部分的人在后面排队,你没坐过火车,不知道火车的阵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