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音撇着嘴笑了笑,一抹笑意挂在唇角。他想,傻瓜,就算是你吃土豆泥,吃再难看的东西,吃相再不雅,也仍旧不会因为这个缺点而不喜欢你啊。傻瓜就是傻瓜,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电影终于看完了,惊心动魄的第五部,成安音时不时地发出阵阵惊呼,并要颜羽夕认真看,但却感觉到肩头的重量越来越重,他轻轻地侧了侧脸,发现颜羽夕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一个上校鸡块。
长而卷曲的睫毛根根清晰可见,细腻的皮肤就象是假娃娃,白皙高挺的鼻尖,微微张开的嘴,嘴角还有一小块鸡肉,他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用手指抹去那小块鸡肉,抚摸着她的脸颊,温热而润滑的皮肤,如温玉一般。
心里觉得很温馨,在喜欢颜美熙时,有一个梦想,希望她也喜欢自己,然后努力共建一个家庭,每天晚上她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他会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被子,抱着她和被子,看着她甜甜的笑容。
当这一切并没有实现的时候,他仍旧在期待着,却没有想到今天真的实现了。是家的感觉。
那天晚上,他一直看着她,直到他的肩膀酸痛得没办法承受,他才将她扶好,帮她盖上被子,自己躺在一旁看着她,她好像在做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皱着,让人很是心疼,他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的眉头,却怎么也抚不平,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呢?
颜羽夕梦见了凌末寒。梦见他带着凌清含回来了,他们奇迹般地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他们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变,凌清含和凌末寒两个人仍旧打打闹闹,非常亲热,和展翼的关系也一直都很好。只是,他们好像忘记了她的存在。仿佛删除了与她有关的一切记忆,颜羽夕试图和他们搭讪,但他们并不理会,凌末寒看她的眼神也十分冷淡,并请她不要再来骚扰他们,他是不会喜欢上她的。
凌末寒的话叫她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以为是真实的,下了课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哭,终于,展翼发现了她,走过来安慰她,但凌清含和凌末寒看她的眼神仍旧是充满了厌恶。她与展翼成了朋友,但这也只是为了接近凌末寒,再往后,她发现凌末寒交了女朋友,仔细一看,竟然是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她吓得醒了过来,房间里很昏暗,由于窗帘没有拉开,因此不能判定现在是几点,心脏仍旧是闷闷的疼,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汗水,她下了床,打开了窗帘,外面一片亮光,已经白天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晨八点半,醒来得可真是准时。
颜羽夕下意识地朝成安音的床上看过去,发现他正盖着被子睡得安稳,她轻轻地走过去,发现他的睫毛十分浓密,鼻子又很高挺,五官十分立体,倒真是符合混血儿的特质。
“我很好看吗?”他突然睁开眼睛,把颜羽夕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生气地拍打着胸口。
“真是吓死人了。”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才叫下人。”成安音淡淡地笑了笑,从床上坐了起来,“睡得怎么样?”
“还行,不过我怎么不记得电影的结局了?”
“因为你途中就睡着了,最后他们得到了那一车钱。”成安音十分认真地看着她,“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笑。”
“是吗?”她心虚地转了转眼睛,“怎么可笑了?”
“流口水,说梦话,嘴角有东西没吃完。”成安音开始叠自己的被子,“现在想想,我应该拿手机拍下来的。”
“如果你那么做的话,我会和你绝交的。”讨厌拍照的颜羽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却不自然地想起了凌末寒,自从姐姐去世以来的第一张照片,竟然是他拍摄的,虽然说他的手机坏了,那张照片不知去向,但想到拍照,还是会想到凌末寒,原来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这个家伙,已经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了。
真是难以摆脱的一个甜蜜的噩梦。
他们退了房,来到街道上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餐,吃着早餐时,从外面进来一些人发广告,原来是这里的内棚广场要表演一场绿野仙踪舞台剧,是德高二中的学生组织的。
德高二中……颜羽夕拿着广告宣传单楞了楞,这是她曾经上过的高中。
成安音见她似乎对这场舞台剧有兴趣的样子,便说:“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她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喝着碗里的豆腐脑,心里觉得很怀念,以前她在德高的时候,学校里可从来都没有组织过这样的活动。
他们来到舞台剧表演的地方,买了票就找到了位置开始观看,舞台剧的票价并不贵,而且参演的都是学生,因此算是物美价廉。颜羽夕一直很喜欢《绿野仙踪》,看的时候十分认真,时不时地与成安音说上一两句话,剧情幽默时也会扬起嘴角,学生们的表演虽然很稚嫩,但却能够看出是十分认真的表演。
舞台剧谢幕的那一刻,突然停起电来,内棚广场突然停起电来,棚子里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颜羽夕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手握成拳,心说不知是她倒霉还是运气太背,怎么每一次都这样,总是在封闭的地方遭遇停电。
这时,一个东西冰冷地抵上她的背,有人在她的身后轻声说:“别动,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抵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尖尖的东西是一把匕首,颜羽夕的身体立即僵硬起来,也不敢说话,睁着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室内抢劫吗?
“你们想干什么?”她佯作镇定地问道,“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怎么一直没有听见成安音的声音?这让她感到很奇怪。
从后面抵住她的背的那个人发出一阵轻笑:“放心好了,小姐,我们只是要带走一个人而已,不要您的钱。”语气生冷,是陌生人。
颜羽夕突然想到成安音,停电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出了什么事?遭遇了危险吗?就在这时,电力恢复了,她被强烈的灯光刺得眼睛过了好久才睁开,成安音不见了。
很久很久以后,颜羽夕再回想起这段经历,觉得这应该是和三亚之行一样美好而痛苦的回忆吧。每一次的旅行,都带来美好的回忆,可旅行的结局,又总是不尽人意。
当天,颜羽夕回到了A市,来到了成安音的家里,成亚东在家,她急急忙忙地与成亚东说起这件事,但他的反应却十分平淡:“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有人绑架了他!他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她愤怒地瞪大眼睛,握紧拳头,心里盘算着如果他再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来,她就一拳头挥过去。
“知道了,我会把他救出来的。”成亚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头用那双金色的眸子盯着她愤怒的眼睛,“另外请你少接触我弟弟,你把他从A市带走我就不说了,你知道他得了白血病吗?”
刚开始的那一秒,颜羽夕还觉得成亚东在说话,但又想起成安音先前开的那个‘玩笑’,气氛瞬间就沉重了下来。几乎是不可治疗的癌症,她怎么会这么大意,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呢?
“请你离他远一点,那么就万事大吉,我保证他好好的。”成亚东镇定自若地看着她。
颜羽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成家的,只觉得两腿如灌了铅一般地沉重,想迈步子又迈不走,最后李管家走了出来,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羽夕,走吧,我送你出去。”
听李管家说,成安音剩下的日子不超过一个月了,他的身体日益消瘦,一流血就会流血不止。她很自责,这些她都没有发现,如果她早些发现的话,对于成安音的问题……
“那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成安音,你对来说,永远也就只剩下一个月了,是不是?颜羽夕擦了擦眼泪,走在街道,低声说:“骗子,都是骗子。”
一个个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和她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可又这样狠心地离开她,仿佛她可有可无,颜羽夕伤心透了,她飞奔到一个地方大哭起来。
自此以后的一个星期里,她没再看见成安音来上学,用成亚东的话来说:“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准许他去学校的。”
颜羽夕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脾气很臭,又不擅长人际交往,看见长的帅的男生也不会太感冒,但怎么会就这样吸引了成安音的注意,令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其实,其中大半有姐姐的关系吧。她坐在课堂上时就时常会想起这些事,愈来愈听不进课程。展翼依然是安安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再也不提凌末寒。一想想,他们离开也好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