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我和闫知著异口同声问道。
万修平缓缓对我们说道：“那是刚开学没有多久，我记得那时候天气还挺冷的，三月份嘛。你们不太了解，我们学校的厕所啊，是那种旱厕。教学楼里是没有厕所的，想要上厕所，我们必须要去教学楼外，操场一角盖着的那种厕所。”
“那种旱厕是一个个的坑位，用一米来高的水泥墙挡着，人要是蹲下去就看不到的那种。万修平回忆着两年前的那天：“那天是课间，我当时不知道吃什么东西了，反正是吃坏了肚子，一下课就赶跑到了厕所里蹲坑。”
“然后李纹龙等人也来到了厕所，他们一边抽烟一边站在长长的一条便池上撒尿，我能听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万修平说道：“当时我已经和他们混了，但是也没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打招呼，反正我在最里面，他们也看不到我。”
“那个时候王二宝已经转学了，我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纹龙有些无聊的说道：“王二宝转学了，听说去别的城市念书去了。没有了他，生活少了挺多意思的。”
赵虎说道：“二宝沾黄就懂，他爸妈是开成人用品的，我看的所有碟都是他给我的，以后看不到了。”
李纹龙又说道：“你们寒假都干啥了啊？”
“能干啥？”张勇军说道：“不就是天天呆在家里，还不如上学呢。上学还能天天逃课上网呢，放假了反而屁事都不能做了。这生活一天天的没意思，学校没意思，上课没意思，学校里的姑娘也没意思。”
李纹龙说道：“我说兄弟们，既然这么没意思，咱们去找找刺激怎么样？”
“你说干啥吧？”唐鑫说道：“你说啥我们跟着就行。”
“就怕你们没这个胆子。”李纹龙说道。
“靠，怎么不敢？”向天和说道：“上次和隔壁村打架，我用刀砍了一个人三刀。”
“杀人还是放火？”张勇军说道：“你说做什么，我眼睛都不给你眨一下。”
“说吧。”赵虎说道。
赵虎说完，万修平就听到几声“次啦”的声音，万修平知道，这是这些人将抽完的烟蒂扔在了便池之中。
“由于我在最里面。”万修平挠着头说道：“那个时候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往外面走了。我模模糊糊听到几个词，什么保护啊，什么对象啊什么的。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啊，我出去的时候看到几个姑娘站在女厕所门口探头探脑的不敢出来，看样子是听到李纹龙他们的话了。厕所本就不隔音，李纹龙几人说话也没遮没拦的，学校里的姑娘见到他们就躲着走，像是看见了瘟神一样。”
万修平摊了摊手：“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不过当时我也比较自卑，和女孩子的关系不好，也不知道那些女孩是谁，样子也都记不得了。要不然的话，你们还能问问那些女孩子，他们应该是听完整了的。毕竟李纹龙说话的时候，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很好。”闫知著对万修平说道：“你已经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线索了，那你之后和其余人一点联系都没有了么？你知不知道辍学之后，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万修平叹口气：“那真是一段荒唐的日子。”
张校长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万修平说道：“是啊，我说实话张校长你也别生气。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你说咱们这个村子，什么都没有，工资也不高，一般的老师都不愿意来。来这里工作的，基本都是来混日子的。我记得有不少人曾经去告过老师李纹龙等人的事情，可老师只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
“我觉得老师根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世界上哪有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万修平认真说道：“我今年虽然高二，但是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你说我们国家几次被人侵略，哪次是我们先招惹他们了？唯一的原因就是弱嘛，弱小就会被人打。”
万修平说道：“有些人没有钱，不能交保护费，可又打不过那几个人，只能被动挨打，告了老师，换来的是更严重的报复。你说长此以往还有谁会和老师说，还有谁敢告诉家长，只能一直被欺负，心里恨不得他们赶紧死去，算是造福百姓了。”
“现在的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浮躁成了这样，我们那个时候，哪有这样的事情。”闫知著说道。
温雅缓缓说道：“因为你体格健壮，没有人敢欺负你，所以你看不到另一个世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可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闫知著叹口气：“也是，生活不易啊。”
“但是现在他们死了。”吐死鬼冷不丁的插了这么一句。
“被欺负过的人怀恨在心伺机报复。”闫知著摸着自己的下巴。
“想让他们死的人可太多了。”安画微也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每个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总会在看似漫长的生活中得到报应，他们终究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谢谢你。”闫知著站起了身子来，对万修平说道：“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号码，如果有新的消息，希望你能够通知我们。”
“他们几个是死了么？”万修平问道。
闫知著轻轻点了点头。
告别了万修平，我对闫知著说道：“现在我们必须确认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李纹龙赵虎已经死亡，还有张勇军，唐鑫以及向天和。这三个人需要我们立刻找到，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闫知著问道：“你对凶手有什么想法？”
我摇了摇头：“这些人的社会关系太复杂，而且这几位的性格，实在是太招人恨了。想杀死他们的人不在少数，我甚至有些动摇，凶手到底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不过依我和凶手接触的短暂时间来看，他应该是个成年人，而且年龄一定在三十岁以上。”
“这么确定？”闫知著问道。
“一个人的经历和沧桑是藏不住的。”我说道：“那不是从未成年人嘴里说出的话。”
“我们兵分两路。”我对闫知著说道：“你们现在立刻去查一下那三个人父母的情况。两年前他们辍学之后，李纹龙的父母搬离了村子，赵虎的父母也都离开了村子。剩下的人呢，他们的父母，会不会也离开了村子。”
“这倒是个问题。”闫知著问道：“那么兵分两路，还有一路呢？”
“我要去一个地方。”我对闫知著说道：“赵虎的死暴露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闫知著问道。
“我去了就知道了。”我说道：“我需要一辆车。”
闫知著看了看温雅：“温雅，你和宿罪去一趟，就把那辆车开走，我联系一下市局的刑警，让他们给我开一辆车过来。”
“没问题。”温雅做出了个“OK”的手势。
“C夜店是吧？”温雅说道。
“对。”我说道。
大白天夜店自然不会开门，好在我之前记了李建文的手机号。
接到了我的电话，李建文很是意外：“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用你们的有色眼镜来说，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我笑了笑：“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赵虎既然是你的小弟，就做好一个当大哥的责任。我现在就在C夜店楼下。从你们的建筑规格上看，二层是包间，三层是你们住的地方，我要是猜的不错就下来开门。”
李建文的声音顿了顿，说道：“可以是可以，有件事情我需要和你说清楚。”
片刻，李建文推门走下了楼。
“进来吧。”李建文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倒是干净帅气。
“不用说了。”我径直往里面走去：“我和你只见过一次面，我们之间并不熟。我和你唯一能够扯上关系的，应该就是一个叫做胭脂的老板娘。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她也不怎么熟。”
听到我的话，李建文阴沉着眼睛看着我，说道：“没错，既然你明白，我不多说。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监控，我要看你们昨晚上的监控。”我对李建文说道：“我怀疑凶手压根就在夜店之中。”
李建文半信半疑的将监控打开，说道：“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都在这里了。”
晚上七点钟，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头上顶着一头长发的“女人”走了进来。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我们看不到她的面目。她一个人坐在夜店的一角，一动不动，直到晚上九点半，一帮人出现在了夜店中，其中一个就是赵虎。
赵虎坐在卡座上，和纹身男等人喝着酒，直到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视频里没有声音，但从嘴唇上看，赵虎几乎没说一句话。片刻后他挂断了电话，直接站起身子，朝着夜店外面走去。
那个“女人”也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个“女人”，就是凶手。
凶手一定是熟人，他认识李纹龙，认识赵虎。
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想到了这里，我立刻给吐死鬼打了个电话。
“真巧。”刚接通，就听吐死鬼说道。
“巧什么？把你手机里的那个名单给我一份，所有人的资料都要。”我说道。
“没问题。”吐死鬼说道：“不过你们要回来了，刚刚接到了报警，又有人死了，同样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