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先生自觉高人一等,现在看到自己和裁缝、长工平起平坐,心里老大不高兴,便想触触他俩的霉头。等各自斟上酒后,风水先生提议道:“和两位老弟聚在一起喝酒,实为难得,今日酒宴之上,我们来作诗助兴,好吗?”裁缝和长工知道这个老头存心刁难,倒也不以为意,欣然答应下来。风水先生说:“我们所说诗句,一要有同部首,二要切合自家身份,现在让我先来做个例子——
宝盖打头:官家客,
鸟字作边:鸡鹅鸭,
没有我先生这位官家客,
想来你们两位难吃鸡鹅鸭。
他摇头晃脑地吟完,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夹着好菜吃起来。
裁缝师傅听了很生气,看了看风水先生穿的蓝布旧长衫,眉头一皱就吟了起来:
雨字打头:霜雪露,
衣字作边:裙衫裤,
没有我裁缝做出裙衫裤,
看你先生怎么抵御霜雪露?
说完,他就大模大样地喝酒吃菜了。风水先生受了奚落,心里自然十分不痛快,但也不好发作。
小长工年轻气盛,这时也开口吟道:
小撇打头:先生牛,
木字作边:松杉柳,
没有我长工种出松杉柳,
哪里去吊你这头先生牛。
说完,他也顾自喝酒吃菜了。风水先生被骂得两眼发黑,酒也喝不下去,只得灰溜溜地离席走了。
(1987年,采录于彭桥乡初级中学)
新娘子为啥坐花轿
孙银海/口述 张水洲/整理
从前,新娘子结婚时都要坐花轿,为啥要坐花轿呢?这里有个动听的故事。
传说南宋末年,金兵南下。康王一直逃到姚北杭州湾边,金兵紧追不放,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康王想:今朝非死不可了。
一抬头,康王看见河边有一个身穿白衣蓝裙的姑娘站在一座庙的门前,她的身边有一匹泥塑的马。康王气喘吁吁地跑到庙前,姑娘问他:“你要骑马吗?”说来也怪,康王不假思考地应了声“是!”,立刻就骑了上去,那泥马随之变成了活马。于是,康王骑着这马,渡过了这条大河,逃到一个小村庄里。
那时,恰好是打麦时节,在晒场上,有一个姑娘在坐着做鞋,上身穿件白布衫,下身着一条蓝布裙。
康王走到姑娘面前,对姑娘讲:“姑娘,救我!”姑娘吓了一跳,问他是何事,康王就把金兵紧追不放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时,远处已传来了追兵的脚步声,姑娘急中生智,叫小康王蹲下来,把长箩覆在他的头上,姑娘坐在长箩旁做起鞋来。这时,追兵走到姑娘面前,问:“喂!小娘子,你看见刚才有个逃跑的人了吗?”
姑娘回答:“我没有看见,会不会跑进村庄里去了?”于是,追兵就向东边的村庄里追去。追兵走远了,姑娘翻开长箩。康王站起来,忙向姑娘道谢,问姑娘姓名,姑娘没有回答,只是催康王赶快逃到南面的桑园里隐蔽起来,别让金兵抓去了。
康王逃进桑园里,又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蓝裙的姑娘正在采桑叶,她一边采着桑叶,一边吃着桑葚,还夸桑葚好吃。她又对康王说:“你也吃些吧!”康王听了,口水直流,也感到肚子饿极了。因为逃难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于是,康王躲在桑园里以桑葚来充饥。
后来,康王做了皇帝,想起姚北姑娘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报答,便下令派了八个将兵,到姚北来寻找身穿白衣蓝裙的姑娘,并要把她接到宫里去。将兵们把“接”到宫里,错听为“捉”到宫里。此消息传到姚北东横河两岸,姑娘们都吓得号啕大哭。
后来,姑娘们商量了一个对付的办法,每个人都穿一件白布衫,着一条蓝布裙。兵将们进村里,讲:“奉皇帝圣命,要在你们村里捉穿白衣蓝裙的姑娘。”过了一会儿,全村的姑娘都到齐了,每人都穿白衣蓝裙,弄得将兵们无法下手,只好说:“你们谁救过康王的命?如今,他做了皇帝,要捉救他的姑娘进宫。”姑娘们一个也不回答。一个头领又说:“不说,都要砍头。”
姑娘们一听都急了,就在这时,那个覆长箩救康王的姑娘站了出来,说:“康王是我救的,想不到他做了皇帝,不但知恩不报,反而要来害我,你们要抓就抓我,和她们无关。”说完,一头撞在墙上,死了。将兵们惊呆了,连忙回朝向康王禀报。
康王听了,非常悲痛,责怪他们传错圣旨误了大事。
后来,为了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康王下圣旨为死去的姑娘做了坟墓,立了石碑;还另下一道圣旨:浙江女子良心好,浙江女子尽封王,出嫁路上坐花轿。就这样,浙江女子出嫁那天都可以戴凤冠霞帔,坐花轿去丈夫家。
从这以后,新娘子坐花轿成了浙江一种风俗习惯。
(2012年,采录于横河初级中学)
药渣为啥倒在路上
俞友才/口述 童国桢/整理
很久以前,有一户人家,主人生了病,吃过不少中药都没有好,毛病反而一天比一天厉害。
有一天,家里的用人把主人吃过的药渣倒在大路上,刚好有个郎中先生路过这里,他仔仔细细地看了药渣里各味药的搭配,想了一想,觉得这贴药方开错了,照这样吃下去,病是不会好的。这位郎中先生心里很不安,就挨家挨户去打听这个病人。
当他来到这个病人的家里,问明病情,搭过脉搏后发现果然是药方开错了。他对病人说:“你的病迟迟不好,是因为没有对症下药,现在我给你开一方,吃了很快就会好的。”
后来,病人吃了他开的药,没过几天,果然好了。这个主人很高兴,碰到人就说,我的病亏得是药渣倒在大路上,被郎中先生看到后才医好的。
经他一讲,这一带人家后来也把吃过的药渣倒在大路上了。这样就养成了将药渣倒在大路上的习惯。
(1987年,采录于横河镇宜青桥村)
“剩一犁”的故事
诸元旦/口述 诸锐/整理
很久很久以前,在湖西门村有一户农家,因为家里子女多,所以生活拮据,做父母的早出晚归,勤俭节约,也只能勉强填饱一家人的肚皮。
几年挨过去了。大儿子和二儿子相继长大,并接过父母的担子,终日操劳,光景有了起色。因为父母尝够了睁眼瞎的痛苦,就萌发让小儿子去求学的念头,他们认为读了书将来好去赶考求功名。由于小儿子平日里发愤图强,不久就考中了举人。又经过几年的勤奋学习,他打算再去考。做父亲的当然不惜一切代价,把积攒下来的钱作为儿子的盘缠,送他上京赴考。当时,考场规定考生应在主考官出题之后的二十四小时内交卷,过时作罢。同时还规定考生在考场内把自己的裤带解下上交,主要防止有些考生因答不出题,感到前途无望而自缢。
考试开始,主考官出了题目后,考生们个个绞尽脑汁答题。小儿子一时也答不出来,又由于过度疲惫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公公走到他身边,问他:“你答不出来了吗?”“是的。”他说。老公公把主考官出的题目解释了一下,然后说明应如何答题……临走时,老公公对这位考生讲,我叫陈一犁,说完走了。他醒来才知道原来在做梦。于是小儿子根据梦中老公公的指点,很快就做完题目。
几天后,金榜贴出来了,小儿子考中了,披红游街,谒见尊者。事毕,回家。
他回到家里,先拜见祖宗,后父母,毕。他立即向父亲打听,在湖西门过去是否有姓陈的先生。父亲想了一下,并无姓陈的先生。“近村有否?”父亲又想了一下,也说没有。父亲若有所思地追问儿子:“你为何要急于查询姓陈的先生,何故?”儿子把在考场梦见一位老公公的事全盘讲给父亲听,父亲还是想不到。
晚上,全家人都进入了梦乡,唯独父亲辗转反侧,搜肠刮肚地想着想着,突然“噢”的一声,说:“有了!有了!原来我们的田中央有一座无墓碑的老坟,据说,当时这墓主人姓陈,是做官的。因奸臣诬陷遭到满门抄斩,墓主人被害后,亲戚好友把他的尸体偷偷收敛后送到这里来安葬的。因为他是钦犯不便树立墓碑。我们祖祖辈辈犁田时,每次都给这座坟的周围剩一犁田,肯定是这位老先生了。”
第二天,他们全家出动给这座坟立了高大的墓碑,并镌刻“陈一犁先生之墓”一红六黑七个大字。
几天后,小儿子奉旨进京上任去了。
这真是:“祖宗积阴德,子孙步青云。”
(1987年,采录于石堰乡马堰村)
有趣的“测字”
杨志荣/搜集整理
从前,有个小姐,不小心把嵌在首饰里的一粒珍珠丢失了,她遍寻不着,心里很肉痛。丫头说:“街上有个测字先生,人家讲交关灵,我去测个字试试看。”小姐听了半信半疑,便叫丫头前去试试。丫头向测字先生讲明来由,先生便叫丫头抽一张字牌,拆开一看,是个“酉”字。先生告诉丫头,你家小姐的珍珠,掉在地上被鸡啄了,你回去把鸡杀掉,一定能找到珍珠。旁边的人问:“这是什么意思?”测字先生说:“生肖中,‘酉’就是鸡,一定不会错。”丫头回去把鸡杀了,珍珠果然寻到了。
不一会儿,来了个打铁匠,他说找不到铁钳,也要测个字。铁匠抽了一张字牌给先生,拆开一看又是一个“酉”字。旁人都笑了起来,难道铁钳也会被鸡啄了?只见测字先生把“酉”字横摆,大家都说这不是一部风箱的样子吗?测字先生对铁匠说:“你不要急,铁钳就在你的风箱旁边。”铁匠回去一寻,果然一点不错,回来称赞测字先生。
这时候,有个人有意寻测字先生开心,对先生说:“昨天,我的一顶蚊帐被人偷去了,请先生测字。”那人抽了一张,拆开一看,是个“四”字。先生说:“你的帐子好端端地挂在床上,没有被偷去。”那人问是什么意思,先生说:“‘四’字四角方方,蚊帐根本没有被人偷走,这是你故意在和我开玩笑。”
另一个人抢着说:“我的帐子真的被人偷去了。”说着顺手抽了一张。拆开一看,是个潦草的“の”字。先生说:“小哥你不要生气,你一直就没有帐子,是在骗我。”大家问他为什么,先生说:“你们看,这个潦草的‘の’字,很像一盘没有点完的蚊虫香,他买不起帐子,夜里靠点蚊虫香过日子的。”
大家都被这测字先生说得心服口服。
(1987年,采录于石堰乡秦堰村)
“扒灰佬”的传说
骆冠忠/口述 骆贫侠/整理
传说过去有对农家夫妻相敬相爱,膝下有一子。可到了第二年,其妻得病而死,只剩父子两人苦度光阴。等儿子长到二十岁,娶过媳妇,在外就业,生活开始慢慢好转。思想往事,老人既悲痛又高兴,虽然年已半百,但二十年的心血没有白花,老人默默地走到柴房间,不由随心在灰堆上写了几句:
廿年以前做父亲,
廿年以后做公公,
儿子在外做生意,
媳妇在家待公公。
当老人写好诗走后,媳妇恰巧去柴房间拿柴,看到灰堆上留着几句诗,觉得奇怪,这什么意思?媳妇不由心中一动,也在旁边写上了四句:
丈夫在外当婆婆,
丈夫在家当媳妇,
一年三百六十天,
孝顺公公或丈夫。
过了几天,丈夫做生意回家,路过柴房间,只见灰堆上留着八行字,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气得双脚发抖,这还了得,忙拿起柴枝匆匆写上了几句:
爹与媳妇同一巢,
生出子女怎称呼?
猪猡啊,猪猡——!
丈夫一气之下,匆匆出走,再也不回家来了。老人闻得此事,走到柴房间一看,气得个半死,忙用双手扒掉灰堆里的几排字。
不料媳妇来到柴房间,看见公公如此情景,忙问公公是怎么回事,老人吞吞吐吐,双手一摆,慌张地说:“没什么,我在扒灰。”
从此以后,扒灰佬的传说一直流传到如今了。
(1987年,采录于横河镇上横江村)
测字先生的“天机”
胡遐/搜集
从前,村里有一对夫妻,丈夫出外做生意去了。这天妻子起床后,见屋前树梢上有两只喜鹊对着她欢声叫着,长长的尾巴向上一下一下地摆动。她心里暗暗思忖:喜鹊叫,喜事到,莫非出行在外的丈夫快回来啦?听说街上来了个很有本事的测字先生,我何不找他测个字,顺便也好买些东西回来。
街口摆测字摊的先生见一位少妇挎着篮子找上门来,便微笑着问道:“这位大嫂,可要测字?”她点了点头。测字先生说:“请你随便写个字。”少妇的眼光落在篮里酒瓶上,便写了个“酒”字。测字先生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态动作,这时便说道:“自古有酒就有喜,我看嫂子家马上要有喜事。”“先生,是什么样的喜事?”测字先生摇了摇头说:“天机不可泄漏,什么喜事你心里有数,就在家里等候吧。”
少妇好像吃了定心丸,便到街上买了许多酒菜,烧好了,一心一意等候丈夫回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傍晚时分,丈夫真的回来了。他看到满桌的酒菜,又摆着两副碗筷,便怀疑妻子对他有二心,当晚投宿到朋友家。第二天一早丈夫就去衙门告状,说自己的妻子不贞,一定是自己长年在外,有了相好。可是妻子在公堂上大喊冤枉,把自己为何买酒菜,如何测字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县官老爷想了一下,就宣布退堂。
一会儿,县官老爷换上便装,带了差役到测字摊去测字。测字先生也叫他写一个字,县官老爷提起笔,铺开纸,先用衣袖在纸上拂了一下,写了个很有气势的“人”字。
测字先生自然一直观察着他的动作,这时便开口道:“衣袖一拂是一横,加上一人变成大,原来是大人到此,小人有失远迎,请大人多多包涵。”
县官老爷一听,默不作声,摸出几枚铜钱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过了一会,测字摊上又来了一位顾客,只见他身上穿的衣衫簇新,但脸色苍白难看。他也要求测个字。测字先生把纸笔递给了他。此人铺开纸,见纸上有点灰沙,便用嘴“呼”地吹了一口气,然后,写上一个大大的“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