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棉衣您和荭姑每人两套,棉鞋两双,棉被有四床,还有一车木炭,若是不够,我明儿再让人送来。”程心妍笑道。
“阿弥陀佛。”慈缘念了声佛,“去年送来的棉衣棉鞋还能穿,棉被也晒好了,也能盖,木炭还剩下许多,你用不着每年都送,浪费银子。”
“家里又不缺这点银子。”程心妍笑道。
“有银子拿去做慈事,今年大旱,农田失收。你要有银子,就去救济救济那些灾民,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慈缘道。
“知道了,回家就去救济灾民。”程心妍一副欣然受教的乖巧模样。
慈缘满意地点了点头,“庵里来了两个居士,日子过得清苦,妍儿,一会你把新做的这棉衣棉鞋棉被送去给她们。”
“好的。”程心妍知道慈缘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也就不费唇舌劝说。
“姑爷,你带祯儿到庵子外面走走,我有些话要跟妍儿说。”慈缘直接赶人。
“是,岳母大人。”原牧白抱起早就坐立不安的小原祯出了门,去庵子外面的梅林玩。
“妍儿,你坐过来些。”慈缘道。
程心妍答应着,走到慈缘身边坐下。
“妍儿,你还没怀上孩子吗?”
程心妍摸了摸小腹,笑着摇头,“还没有。”
慈缘叹了口气,“一个孩子到底单薄了些,妍儿呀,你要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才行。女子在家靠父兄,出嫁虽然靠丈夫,可是这丈夫靠不靠得住,是不一定的,儿子才是你一生的依靠。”
“我有祯儿了呀。”
“原家家大业大,当然是多子多福,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姑爷要是有外心纳小妾回来为他开枝散叶,怎么办?”慈缘忧心忡忡地道。
“相公答应过我,不会纳妾的。”
“若是姑爷真能不纳妾,那是你的福分了。若是有一天他纳了小妾,你要记住绝不允许她冒犯你,你是妻,她是妾,不可以让她欺负到你头上。你对姑爷的心思也要收回,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孩子,打理家事。懂了吗?”说是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界,凡尘俗事皆不管,可是做为母亲的慈缘,放心不下还在红尘之中的女儿。
“娘,出什么事了?您怎么说起这些话来?”程心妍非常诧异,程珏没有纳过妾,慈缘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感慨?
慈缘微微垂睑,沉吟片刻,道:“庵子里新来那两个居士,是大户人家的太太,有一个只生了一个女儿,另有生了个儿子,儿子没满周岁就夭折,她们的相公宠妾灭妻,她们失去了依靠,被欺负得走投无路,只能暂居到庵堂里来。”
“娘,您放心吧,我不会让相公纳妾的。”程心妍笑道。
慈缘脸色微变,“妍儿,善妒犯了七出之条,这话不可宣之于口。”
程心妍吐了吐舌头,“知道了,我就跟娘说,没跟别人说。”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样孩子气。”慈缘双眉紧皱。
“妍儿错了,会改的。”程心妍低头道。
“妍儿,男人啊,是要哄的,你对姑爷的别大意了,万一他那天真带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回来,到时候你再想法子,就为时太晚,无可挽回了。”那两个前车之鉴,把慈缘给吓坏了,她这一生再无所求,只盼着程心妍能幸福平安,万事顺意,夫妻和睦。
“娘,您不是在菩萨面前替我祈过福了,菩萨一定会保佑我的,您就放心吧!”程心妍安抚她道。
慈缘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菩萨慈悲。”
程心妍陪着慈缘念了一段经文,出门把东西送去给那两位苦命的居士。两位居士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模样都很端庄,虽穿着粗布麻衣,难掩一身贵气,眉睫间带着淡淡的郁气,对程心妍亲自送东西过来,没表现出讨好的模样,淡笑道谢:“施主费心了,请代向师太道谢。”
程心妍双手合十还了礼,回来陪慈缘吃过斋饭,略坐了坐,就回城了。坐在马车上,程心妍靠在锦垫上,问原牧白道:“你猜猜娘跟我说什么了?”
“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脑子笨,我怎么会猜得着岳母大人跟你说什么。”原牧白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原祯,笑道。
“娘担心你那天突然纳房小妾回来,让我好好的哄着你。”程心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真的,我也挺担心的。”
“娘子,你要相信我,我说不纳妾就不纳妾,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把身体弄坏了,不值得。”原牧白正颜道。
“我没胡思乱想了,只是听娘说起庵里那两位居士的事,有感而发罢了。”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娘子,今生我永不会负你。”原牧白许下承诺。
程心妍笑,“我自是相信你的。”
原牧白也笑了。
回到城里,已近黄昏,夕阳西下,落日余辉映红天际,晚霞似锦。待原牧白一家三口从车上下来,原东上前行礼道:“老爷,午后有人送来一封信,请老爷过目。”
原牧白接过原东双手呈上来的信,拆开来看了看,折好放入袖袋中,笑道:“娘子,有朋友过来,我去见见他就回。”
程心妍眸光微转,微微一笑,道:“你快去快回,我和祯儿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好。”原牧白带着两个长随转身向门外走去,风吹起衣摆,前后翻飞。
程心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带着婢女们回了晨晖园,坐在屋子里,有些心神不定,会是什么样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