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看迎春一身藏青色褙子,微微皱眉:“你也算是个大家奶奶,如何穿的这般老气了,这府中又不是没钱给你。”
迎春淡淡道:“府中的钱自然有它的用处,这不是我能管的,衣服能穿就好,往年在娘家的时候,也不曾见老爷为我穿什么衣服而烦心,如今倒是来关心了。”
贾赦听迎春这一句话,心中有点嘀咕,不过还是开口道:“姑娘也不用这么说,如今谁不知道大同孙家都是有钱的人呢。”
迎春叹了口气,这贾赦三句不理一个钱字,如此他的目的她也能猜出几分:“老爷,如果没别的事情,我是要休息了,如今有了身子,都不得累。”原本以为来看望自己是因为骨肉亲情,如今发现不是,迎春自然失望,因此也就不想再多言了。
贾赦见迎春如此忙道:“慢些,我的来意你可知道?”这贾赦决定还是单刀直入。
迎春微微挑眉,状似无知:“老爷今儿不是为了来看我吗?”
贾赦有点尴尬咳嗽两声:“这么说吧,如今你娘家的兄弟宝玉即将成亲,这府中自然是不能随便办了宝玉的亲事的,因此想办的风光一点,只是府中近年来收入不是宽裕,这好事也不能没钱,我跟你太太商量了一下,想来这府中也借上五千一万的,等来年收了租子,再还。”
迎春脸色微微一变:“老爷这话也说的出口,什么叫做借上五千一万的,这钱原是孙家人挣来的,难不成还需要耗在府上不成,今儿慢说没有,即便有,也不得借。”
迎春自从嫁了孙绍组,这性格也不再隐藏,该有的智慧就显露,该有的果断不会犹豫。
“你吃了豹子胆了,可知道我是你父亲。”贾赦怒道。
迎春笑了起来:“老爷这话真正好笑了,在家从父自古有道理,如今我出嫁了,如何从父。从父了拿我夫君的脸面如何,正如老爷要为府中思考一样,我自然也是要为孙家上下考虑,这一万五千虽然不是大数目,可也不是小数目,而且我可记得,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孙家曾经拿出五千银两的聘礼,只我出嫁的嫁妆,可没五千两,横竖也就我平日穿的衣衫,若得新的也不过是二嫂子当日让人赶出来的几套衣服,算来孙家的五千两聘礼还在老爷手中,老爷要打发宝玉这一场亲事,自然也是有钱的,想来不用我们做晚辈的操心。”
“你……你是翻天了。”贾赦发怒。
迎春淡淡笑道:“老爷这会发什么火呢,难不成我如今说的不对吗,还是说老爷平日花天酒地多了,养戏子多了,府中的钱财也被你消耗完了,如果是如此,即便我此刻借了你银子,来年你是否真还的了呢。”
贾赦原本就是想一赖到底,得了银子就不还,可迎春如今可不好糊弄,只冷冷的看着贾赦拒绝。
如此贾赦恼羞成怒:“你这吃里扒外的,自小养了你,没有府中。哪里有今日的你,如今你发达了,成了富家奶奶了,就不认祖了,你个忘恩负义的。如此的你,生出的孩子只怕也是没心肝的。”
“你。”迎春气的,若平日也就算了,他骂自己也无妨,偏如今还扯上自己腹中的胎儿,这让迎春气的脸都青了。
“好端端的,闹腾什么。”孙绍组走了进来,脸色似乎看不出什么,眼色却有点深沉,可见刚才贾赦的话他必然是听见了。
孙绍祖过来,看迎春脸色不好,只扫了一眼司棋:“奶奶有身子不知道吗,如今不适,还不去让人叫了大夫来。”说着扶了迎春坐下:“有什么气可生的,横竖我还在呢。”
又看了一眼贾赦:“原来是岳丈来了,我倒是失迎了,不知道岳丈来我这孙家有什么事情?”
贾赦看孙绍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过还是道:“原也是不打紧的事情,只是府中最近要办喜事,因此想来借些银子,等来年有了租子也是可以还上的。”
孙绍祖微微挑眉,点了点头:“原来只是借银子啊,也容易,管家,去账房取五千两银票过来给荣国公,居然是喜事,自然也是添点喜气的。”
贾赦见孙绍祖这么大方,自然大喜。
“爷。”迎春想阻止。
孙绍祖给她一个眼色,表示这事情他有数,迎春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管家就拿了银票过来了,孙绍祖示意管家将银票给了贾赦,然后才继续开口道:“只是素来亲兄弟明算账,这银票给了你,还请岳丈你出个收据,虽然是亲戚,我也不会如何讨要,但是我们孙家每一笔也都是需要记账的,总也是留个证明比较好。”
贾赦别的没听,只听见孙绍祖说的,不会讨要这话,因此自然也就不拒绝:“姑爷说的是有道理的,这亲戚归亲戚,该办的手续自然也是要办理的。”因此也没拒绝,只大笔一挥就写一张借款凭据。
孙绍祖接过后看了看,微微点头,随手给了一旁的账房,又对贾赦道:“如此岳丈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请自便,奶奶不适,我还要陪奶奶等大夫。”
银子到手了,自然没事了,贾赦也不客气,只管离开了。
“你如何给了他钱呢,不是我自己说我自己的父亲不妥当,他素来就是个没底的黑洞,你给了他银子,只怕下次又要来折腾,横竖你真不该给的。”
孙绍祖听了笑了起来:“你何须这般生气呢,横竖他还是你的生身父亲,我不看别的,只看这个,这次也当给了他银子,只你也知道我素来不是什么善茬的人,这一次给是看你面子,到底是他是你父亲,总不能让人真诅咒了我们孩子没心吧,就当结个善缘,只他日再来,我自然是有惩治他的法子,再说了,我们孙家的银子看不是好用的,你只等着就是了,横竖,他还的只怕比如今得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