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睿只回到了自己的画摊,也许自己该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这画怎么卖?”一股淡淡的清冷声音,却又如黄鹂清脆,郑睿原本有点郁闷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他定睛看过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浅蓝底翠兰叶条纹长袖褙子,容颜虽然用面纱遮住了,但是姣好的轮框还是会隐约看见的。
“姑娘要买这画吗?”郑睿过去。
那女子点了点头:“是的。”
郑睿笑道:“也不多,这话是十文钱一副。”
女子似乎有点诧异,却点了点头,对一旁的丫头吩咐:“入画,付钱。”原来此人正是惜春。
原本贾府的女子是不能随便出府的,但是惜春实在是受不住府中那沉闷的气氛,自从宝玉娶亲,应氏当家,凤姐也就称病少出来,而府中其他的姑娘也没了,这黛玉迎春嫁了,颦儿自从离开就再不得消息,探春入宫陪元嫔,这府中也就惜春一个了,惜春虽然喜静,但是日子长了,也感觉到一种悲怆。
富贵人家的女儿主动是没有自己选择命运的权力,惜春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今年这一场选秀,不管是否能入选,但是对于她来说,转折是才开始,若是选中了,就要一直在宫中生活了,那里的刀光剑影是不见血的,而若是没选中,自己过了及笄的年岁,这嫁人也是迟早的。
微微叹了口气,惜春知道自己虽然有反抗之心,但是没有反抗之力,所以如今能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还有一些自由时间,出来走走,这样的理由很浅,但是贾珍倒也是疼惜这个妹妹,也就答应了,让她出来走走。
惜春素来爱画,因此出来自然是看画的,看见这画摊上的画,忍不住就过来的,问问价格,却不想竟然才十文钱,这一回惜春对于钱有了一个新的概念了,一直以来府中的人花钱是大手大脚的,一道菜往往就几十两甚至几百两银子,但是看如今普通人的生活,十文钱却能买一幅画了。
郑睿取下那幅画,卷起来,然后递给一旁的入画,入画将钱给了郑睿。
惜春只是呆呆的看着,好一会才开口:“原来生活是这么简单。”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入画听不懂:“姑娘,你在说什么呢?”
惜春微微摇头:“难怪佛经上说,出世容易入世难,原来果然如此,因为我们从来不曾好好的体会入世的一切。”
郑睿听了却皱眉:“姑娘,还望姑娘容我僭越了,听姑娘的语气只怕喜欢佛理,这喜欢是好事,总也是有个寄托,但是却不能沉沦其中,入迷过甚可不好,毕竟姑娘还年轻,还没到什么都勘破的境界。”
入画不明白,但是惜春却听的明白,只对郑睿道:“其实人生很少有沉沦的时候,若真值得我入迷,我为何就不能入迷呢,奈何,天不由我,要入迷也未必随我心。”说完就带了入画走了。
郑睿微微挑眉,惜春的相遇不过是每日过生活中的一种,体现各色人的想法,是他这次修行的目的。
看看天色,郑睿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的画卷,天色不是很好,想来会下雨,所以他决定早点整理,这时候,只听见前面传来吆喝声,一群人冲了过来,面对一些小摊贩不是拳打就是脚踢。
郑睿微微皱眉,这也是入世的悲哀,每天需要面对很多这种肮脏的人。
“你。”有一个指着郑睿:“将保护费交出来。”
“保护费?”郑睿点了下头:“不知道是多少?”
那人上下打量一下郑睿:“看你也就一个穷酸样,想来也没多少银子,就十两吧。”
“十两?”郑睿点了下头,缓缓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给他,很慢,但是没有一丝唯唯诺诺的感觉,给人的感觉,好似他不过是过客,此刻不过是很自然发生的事情。
那地痞点了点头:“看你也是个明白的人。”说着就要去拿十两银子。
郑睿原本伸出的手突然又缩回:“不对啊,为何我要给你银子?”这样子倒有一些书呆子的样子。
地痞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个酸秀才,你在这街上摆摊子,自然要交保护费了。”
“不对不对。”郑睿直接摇头:“我这个月才跟官服交了税的,怎么又要交保护费了,不对。”
地痞们听了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道:“酸秀才,谁告诉你,我们是官府的了。”
郑睿正色道:“这样更加不对了,你们不是官府的,怎么可以随便收人保护费,这样是敲诈讹诈,这是犯法的。”
“切。”其中一个原本在咬牙签的地痞出来,走到郑睿面前:“酸秀才,要想在北京城混,爷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学会聪明一点,不要拿你那套书生气出来,对爷们是没用的,今儿你拿出了银子,算你聪明,不然……”
“不然你们要做什么?”郑睿脸上似乎有点诧异:“难不成你们还要杀人?”
“杀人?”地痞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北京城怎么可能杀人呢,但是。”那个地痞话语一转:“我们可以打的你下不了床。”说着手一挥,地痞们直接围住了郑睿:“如此你还是乖乖交钱吧。”一旁的好些小贩早已经趁这机会逃了。
郑睿微微摇头:“不行,不对的行为要遏制,自来圣贤书就这么教我们的,为人当善,你们这样是不对的。”郑睿似乎更加酸起来了。
地痞们也不想听了,其中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头目的,一挥手:“兄弟们,上,既然这个酸书生不知道好歹,我们兄弟就免费教教他,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