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无奈。
盛安年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叹了口气，面容惆怅。
年近三十的将军也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小孩啊，和我曾经一样，都是死要面子……”浑厚的声音在盛安年的注视下缓慢暂停。
将军淹了口唾沫，还是补充说：“都是输啊赢啊的，争强好胜！”
盛安年移开目光，忽觉有些好笑：“你说，事与愿违，是不是失败？”
“这要分不同层面……”
“事与愿违，不就是失败？”盛安年堵回了他将要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从这个比他小十来岁的男人眼里看出了自弃。想想自己在以前听说的关于他在官场和世家子弟中的脱颖而出，亦觉得命运弄人。
“她不知道，我跟在她身后，陪她淋雨走回了寨子。好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我们都没生病。”盛安年靠在椅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着。
一些话，盛安年没有讲出来。
世家公子潇洒自如，从没过过苦日子，可她让他知道，无论生活怎样艰苦，人都可以活下去。
三年前那场骑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寨子的大当家是女人，却不知道那次的冠军其实是宁夫人的大女儿。
可能她向来看不上整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也或许只是无心之举，那天她表现出来的技术不亚于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却看也不看一眼射中的猎物便驾马离去。
正是因为偷闲看到了宁沅芷，盛安年才会在回京一个月后便扮成清贫公子入住寨子……
宁沅芷正要敲门，却听到他说出那段话，不由一愣，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回自己的房间，好不容易才睡着觉。
征战的漫漫长途，随从的将军本以为盛公子肯定会和宁姑娘和好，没成想两人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就好像真的是才互相认识几天一样。
那些只属于边关的争战，那些只属于战场的厮杀，逐渐被淹没在时间的潮流里。
直到战争胜利，邻国议和，盛安年带着一身荣誉回去，等待他的，还有一场不见刀光却充满污浊的厮杀。
在利欲的角逐中，狠者胜出。
作为推动民间派系与官府结合的重要人之一的宁沅芷，获得了丰厚的奖赏。
那一年，被利刃打磨得愈发坚韧的宁沅芷在拜别皇朝中人之后，说了一句话：“这天下众多风云变幻，到头来居多的却是草草了事。”
盛安年深以为然。
回到寨子，迎接宁沅芷的又是一场盛大的仪式，这个即将面临解体的集体，正在庆祝他们得之不易的欢欣。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官劝民合，民不得不合。
宁夫人欣慰说：“娘的芷儿终究是大了，你爹在天之灵也会以你为傲。”
多年来，宁沅芷第一次由衷发笑。
来年大雪，宁沅芷踏出府邸，那抬头一眼，刹那惊鸿。
“冰嬉……去吗？”盛安年温润如常。
“拖冰床……去吗？”宁沅芷反问，声音一反曾经，非常平和。
盛安年笑：“去。怎么不去？”
……
盛世安年，欲上山河。
……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