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道人影凭空出现在祖祠之外,然后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祖祠虚掩的大门被一股至强的元能轰得粉碎,出现在祝融氏一众红衣人面前的赫然是二人,一人是名黑衣人,另一人身着一袭清雅素淡的淡黄衫,绝美的容颜黯然无神,竟是紫菱公主。
倚弦心中一惊,暗忖:“她不是跟应龙前辈在一起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只看她一脸不情愿的神情,难道是被迫的?但是谁能比‘龙神’应龙更强?”
倚弦想到这里,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紫菱公主身后的黑衣老者上,那个家伙跟他所见过的幻面人一样,是一个使了幻术后让人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但看到他高大挺伟的身形,倚弦总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但见那名黑衣人双手背负,不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紫菱公主的周围却有一束强大的魔能结界,任她如何极力扭动娇躯挣扎,也丝毫没有作用,终究脱不开束缚。
黑衣人随随便便地踱前数步,黑衣下一双阴鸷般诡魅莫测的眼瞳,以及身际涌出的足以吞噬天地的惊人气势,让祝融氏的人尽数站立不稳,无不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即使他们修为再低,眼力再差,也知道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其中那名领头的红衣汉子祝唳壮起胆子,战战栗栗地问道:“阁下是何方前辈,不知来有炎氏祖祠有何贵干?我们乃是魔门祝融氏……”
“祝融氏?”黑衣老者阴森一笑,苍老的语声出奇的低沉,还没等那人说完,便已随手一挥,却根本不见任何反应,仿佛只是随意挥了一下空气而已。
那个说话的祝唳一愣,浑然不明白这是干什么,却突然发现在他周围的一众汉子尽数尖声惊叫起来,便跟那些青楼婊子似的,完全顾不得自身的身份与面子。原来他们的身体竟逐渐变得透明,然后很快就化成了飞灰,随风而逝。
仅瞬时的工夫,除了祝唳之外,所有的祝融氏族人都凭空消失了,而且消逝得没有任何痕迹,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祝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的身形僵化起来,根本不敢动弹丝毫。
包括那些被绑在殿内的有炎氏族人在内,所有人都为之震撼莫名。
倚弦更是大吃一惊,就这么一挥手就将所有在场的祝融氏族人击得灰飞烟灭,而且做得如此轻描淡写,可见黑衣老者之强实是已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土行孙更是惊骇莫名,生怕因为自身修为太低,被身前数步开外的绝世高手所发现。
“绝天灭劫手!”倚弦的脑海中跳出一个名字,想起在离垢城“琅寰洞天”中他看过一本魔道典籍上有此魔功的记载,说是一种能将人随手挫骨扬灰的魔道异法,但是相传已经失传千余年。
黑衣老者盯着唯一剩下的祝融氏族人祝唳一眼,冰冷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气,只是如此狠厉的眼神便已吓得祝唳几乎瘫倒在地上。
黑衣老者低沉嗓音道:“小子,今日老夫留你一命,是让你回去告诉祝蚺那个小家伙,从今往后只需要他安安分分发展祝融氏的火神军,其他的事情再也不要插手,那你们祝融氏还可保得一时平安,然后乖乖地等待我的召唤,否则你身后这些族人便是他以及祝融氏全族的下场……”
祝唳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黑衣老者又嘿嘿笑道:“祝蚺现在应该还在鄂崇禹那里吧,他干的勾当别以为没有什么人知道,三界之中还没有老夫不晓得的事情。你记得一定要将老夫的话带到,否则你体内现在还有我‘绝天灭劫手’一成不到的威力,如果没有照实做到,三日后你的下场一定会跟你其他兄弟一样!”
祝唳吓得又是磕头又是求饶,信誓旦旦地说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黑衣老者看了看四周一地被抓的有炎氏族人,淡淡道:“有炎氏的贱民全都该死,你现在就帮我将他们全部解决了,也好让这里清静一点。”
祝唳连声道:“是,是!”当下不敢有任何迟疑,运起魔能在所有炎氏族人的身上各补了一掌,一众有炎氏族人立即七窍流血,当即毙命。
土行孙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双眼冒火,几欲发狂。
倚弦的心中何尝不是愤恨难消,这世上竟有如此草菅人命的绝恶人物,但是他却清楚得很,即便是集合他与土行孙两人之力,也根本不是黑衣老者的对手,忙强行将土行孙按住,让他冷静下来。
看着满地的尸身,土行孙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时出去无疑等同于送死,他于是暗自深吸了几口气,但还是愤怒地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这名黑衣老者生吞活剥。
倚弦知道现在很为难土行孙,但眼下他们所处的境地,实在不容许出现半点错漏,否则后果堪虞,于是带有歉意地看了土行孙一眼,继续关注黑衣老者的举动。
黑衣老者看着满地的有炎氏族人尸体,挥挥手道:“滚吧!”
祝唳战战兢兢地缓步行了出去,待到稍离祖祠远些的地方,立时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黑衣老者喃喃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祝融氏还不见长进,祝蚺那小家伙还真是没用。”
倚弦总也感觉到他对这名黑衣老者的熟悉程度,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曾经见过此人,他开始暗中猜测黑衣老者的身份,却丝毫也没有头绪。
正当倚弦与土行孙诚惶诚恐地缩在暗处,期待黑衣老者千万不要发现他们存在的痕迹。
却听到黑衣老者直若凑在耳边的冷笑说话声:“嫌看得戏不够吗?两个小王八蛋,还不快点现身!”
在如此高手面前,有谁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倚弦和土行孙骇然失色,只能相继现身出去。
紫菱抬眼正好看到倚弦,当即惊喜地在旁嚷道:“原来是你!”
“你好!”倚弦苦笑一下,全神戒备地盯着黑衣老者。
土行孙想起是他命祝融氏的祝唳杀了自己的族人,心中恼怒已极,额头青筋暴起,如果不是实力的确天差地别,他此时怕已早就冲上去拼命了。
黑衣老者饶有兴致地看了倚弦许久,嘿然笑道:“看来你身上的归元异能还没有完全炼化,但是在如此短短的时日内,凭这点修为在神玄二宗面前保住性命,看来你还真不简单。咦,你那个兄弟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什么……”倚弦震撼莫名,他们兄弟俩以前的魔星身份一向掩饰的极好,而且自从他跟耀阳分开以后,再也没有人认得出得了冰晶火魄的他,更何况还知道耀阳的存在,不由沉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你不要管。”黑衣老者沉思道,“看你天资过人,又有一身归元异能,倒是个可造之才,老夫也不忍心杀你。现在你就投入老夫麾下,助我一臂之力,如此定可尽展所长。”
黑衣老者说话之间的语气果断决然,并不询问他人意见,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服从一般。
倚弦不动声色地嗤之以鼻道:“阁下似乎有些一厢情愿,我凭什么投入你的麾下?”
黑衣老者微微一怔,对倚弦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继而笑道:“就凭老夫的一身修为和对归元魔璧的认识,在现今三界之中何人能比?如果你肯诚心跟随,老夫自会传你傲世绝学,并将开启归元异能的法诀传授与你,到时纵横三界也无人能奈何得了你。”
倚弦对他的身份更加怀疑,淡淡一笑道:“我只求逍遥自在,对你所说的不感兴趣。”
黑衣老者不屑地说道:“你现在身负归元异能,天地三界之内,神魔玄妖四宗谁肯放过你?试问如果没有过人的修为,你怎么去逍遥自在?”
倚弦傲然答道:“那也比任人差使好,是生是死,都由得我自己做主!”
“对,对!”黑衣老者还没说话,紫菱公主就嚷了起来,对身旁的黑衣人哼道,“做人当然比做狗好,你就只配拉些狗做手下,哈,那你就是狗王了,挺威风的!”
土行孙此时对黑衣老者恨之入骨,立即跟上道:“嘿,狗兄好啊。”
黑衣老者何曾被人如此嘲讽过,勃然大怒,随手一挥,“啪”一声,紫菱公主的脸上就多了一个鲜红掌印,并不由自主退了数步,瘫倒在地。于此同时,倚弦感应到一股魔能疾掠而来,虽并不是很强却是极快,还未让他作出反应,土行孙已经闷哼一声,连退了几步,强撑着没有倒下,嘴角一缕血丝溢了出来。
黑衣老者双眼杀机更盛,冷冷道:“你们胆子不小,竟敢侮辱老夫,若不是看了这位小友的面子,定让你们灵神俱灭。”听他语气以及方才的所作所为,谁都不会认为这只是说说而已,土行孙与紫菱公主也自知道黑衣老者太强,所以心中虽然愤恨,却不敢再表露得太过明显。
倚弦压制住心中的愤怒,退后几步轻轻拍了拍土行孙的肩头,低声道:“不要冲动。”
土行孙点了点头。
黑衣老者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他们两个就是因为修为不够,所以才会敢怒不敢言,想想看,如果你有像老夫这般的通天之能,谁还敢轻视你的存在?”
倚弦不以为然地说道:“别人怎么说,关我何事?我自由心不由人,若为别人几句话就暴怒至此,这样的法道修为不要也罢,再则说来,以暴力胁持他人对你表面遵从,一旦有人的法道修为超出你的话,那些人还不是一样会轻视你的存在。难道你就敢肯定这天地之间、三界之内已经没人是你的对手了吗?”
倚弦的话中充满了讽刺的味道,相反黑衣老者却没有恼怒,而是看了倚弦半晌,才道:“想不到你小子倒是挺犟的,要不这样如何?老夫愿意跟你打个赌,只要你能挡我五击而立于不败之地,老夫就让你们走。如果败了,就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从此老老实实地听老夫的吩咐,如何?”
紫菱公主知道黑衣老者的厉害,忙呼道:“别跟他赌,就是他将我外公打伤的,然后将我抓来这里,九土息壤也被他抢走了。”
倚弦和土行孙同时大惊,“龙神”应龙的一身修为跻身三界绝顶高手之列,乃是何等厉害的人,却想不到黑衣老者竟能将他打伤,这是何等修为?他究竟会是谁呢?
“其实你不答应也行!”黑衣老者瞥了土行孙一眼,冷然道:“想来这个小矮子一定是你的朋友,反正老夫对有炎氏从来没什么好感,将这个多嘴的小子灭了也顺心。”
土行孙心中一震,额间冷汗沁出,情不自禁地退后几步。
倚弦大怒,知道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当下近前数步挡在土行孙身前,毅然道:“哼,那我就见识一下阁下有何能耐?”语罢,倚弦一声低喝,眼中神光流转,身际光华四溢,气流飞激,龙刃诛神赫然现身。
看着此时倚弦傲然而立,长发飞扬的非凡神采,紫菱公主顿觉目炫神迷,芳心不由自主地如同小鹿乱撞一般,脸上更浮起丝丝红霞。
“龙刃诛神?”黑衣老者先是一怔,显然被这把绝世神兵,以及倚弦此时的神情气势吓了一跳,顷刻又大笑道:“不错,不错!想来当今三界法道的年轻一辈中,你算是厉害的了,不过就凭你这点微薄本事跟广成子这块破铜烂铁,想要挡老夫三击,未免还是有些异想天开。”
倚弦喝道:“废话少说,来吧!”
黑衣老者伸出骨瘦如柴的手,阴笑道:“好吧,现在想不教训你,老夫还觉得手痒哩!”言罢,黑衣老者闷声一震,掌中魔能立现,只见随着他周身魔能的运用,他的身际周围很快卷起一阵强烈的回旋罡风,以黑衣老者为中心,向外疾飞旋舞。
土行孙与紫菱公主抵挡不住风势中的强绝魔能,由不得连退数步才站立稳当。
倚弦丝毫不让,身如磐石,咬紧牙关定在那里纹丝不动,苦苦承受着刮面如刀的风势。倚弦心中震惊难平,对方还未出手就有如此之威,而且元能强悍如斯,若不是体内冰晶火魄相互流转卸去大部分浸体魔能,他恐怕根本撑不过对方这起手式,就已告负。
“好小子,你居然能够挺得住,那就准备好接招吧!”黑衣老者的手掌骤然响起一阵爆裂之声,看起来原本枯瘦无比的手掌登时变得极为宽厚结实,像是铁铸一般。
倚弦忍住心惊,运起全身元能,暗捏“灵悟剑诀”,低啸一声,龙刃诛神附和着发出震天龙吟,随后发出冲地而起的光芒,已经做好全力迎敌的准备。
倚弦知道以黑衣老者的修为一旦出击必是石破天惊,只怕绝不是他所能抵挡,所以最好的防御手段莫过于以攻代守。倚弦当即大吼,抢先将龙刃诛神一剑斩出,混杂着归元异能的龙刃剑气向黑衣老者狂冲而去,像是一条足以吞天噬地的巨龙,耀出万千光华尽向黑衣老者罩去。
“聪明!”黑衣老者低笑一声,手掌凭空一砸,顿时虚空狂风大作,惊人的强大魔能竟似万仞高山般肆意压下,不到片刻间便已将龙刃诛神的惊天剑气尽数砸碎。
大地狂震,仿佛天崩地裂,整个地下城晃晃悠悠,剑气爆裂激飞,周围的几根石柱立即龟裂。
剑势受阻之后,部分龙刃剑气随着黑衣老者的剩余魔能反噬,倚弦虽然全力防御卸开,但是仍不能全部抵挡,最终仍是受了一线魔能强行浸体,他顿遭重击,只觉胸口一阵气闷,一股鲜血涌上喉头,几欲满口喷出。倚弦深吸一口气,及时将那口淤血压下。
黑衣老者也不趁机追击,反而等倚弦慢慢平复下来,一副作壁上观的悠哉模样,道:“了不起,这一击用了老夫将近一半的修为,你小子竟然还能撑住一口气不服输。看样子,除了归元魔璧之外,你还有其他不错的际遇,只可惜你学的蜀山剑技实在太差劲,得其形似而脱其神髓,根本抵不住老夫一击。”
好强!此人的盖世魔功果然比之“龙神”应龙还强上一筹。倚弦此时是再清楚不过了,黑衣老者虽然没有见机追击,却绝对不是显示大方保持风度,而是以他之能根本不屑、也不需要这样去做,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黑衣老者笑道:“休息好了吗?那就再接我这一击!”说着他极其随意的右手一扬,随着他的五指抖动,几股元能萦绕,仿佛有五条黑线系在手指之上,转眼间黑线融成一团黑球,五指看似随意地向倚弦一展,黑球蓦地爆开,激出五道狂蟒般的黑色光芒向倚弦猛地直扑而去。
这一击看似不如刚才威力强大,但倚弦很明白,此一击的魔能高度集中,实际破坏力远在方才一击之上,就在黑衣老者出手的同时,倚弦已然决定拼尽全力,蓦地寻机飞身而起,掌中的龙刃诛神划出一道玄异的轨迹,幻出数道异彩,一式“剑荡八方”施展开来,连连斩出八道饱含冰晶火魄的剑气,铺天盖地向黑衣老者笼罩过去。
耳边的声音甚是熟悉,耀阳心中大喜,听出原来是那日蟠溪“妖师”元中邪的女弟子天魅舞者——云雨妍所说。耀阳连忙四处寻找对方的所在,正想着如何能不惊动他人与云雨妍对话,美妙动听的声音又徐徐传来道:“耀将军,你现在跟我走,一同去救人吧。”
耀阳早已领会了《幻殇法录》上所记载的秘语传声之法,循着声音来源,当即也传音过去道:“云姐姐……我现在正奉命陪同鬼方公主,被她缠住一时难以离开,不如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想办法脱身来找你。”
云雨妍轻“嗯”了一声,便再没有作声。
耀阳皱了皱眉头,心念急转,盘算着找个托词向公主告退。正细想不得其法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一阵骚动,吵嚷的声音不断传来,而且叫骂声连连,看来一定是有人在前面的街市上闹事,引得街上过往的行人纷纷涌上去观望。
此时马车已经靠近西城门,耀阳一看众人阻住了马车的行驶,加上此时心中正烦,更是没来由的勃然大怒,立即走了过去,拨开一众围观的人群,见到地上躺了一名兵差,仿佛失去知觉一般,一动也不动,旁边一名中年汉子还在指着兵差大骂。
耀阳向旁人问明事情原委,原来是有人与守城的兵差吵将起来,一言不和便动起手来,根本不听别人的劝阻,最后竟然将守城兵差活生生打死了,谁知这人仍然说兵差是装死,还在一旁不停骂嚷。
耀阳闻听大怒,排众而出,喝道:“好大胆,竟敢无故伤害官家兵差!”
那中年汉子一听有人喝斥,当即抬起头来,看到耀阳一身将军的威武装扮,立时生出一副极其惊恐的表情。那副脸容让耀阳心神一震,此人竟是姜子牙的弟子武吉。
耀阳大惊,眼神中满是询问地望向对方。
“这……不能怪我,都怨他……自己撞到我的扁担上来的……”武吉似是惊慌到了极点,边说边退,然后迅速溜出人群,临走的时候,不经意的向耀阳露出了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
耀阳心中豁然大喜,哪会不明白这是武吉给他来解围来了,暗笑:“想不到这武吉平时老实巴交的,做起戏来也挺有一套的。”当下正义凛然地大喝道:“何方贼子,竟敢当街致人非命,惊扰公主圣驾,岂非藐视我西岐之法,莫跑!”这话实际上是说给车内的公主听的,这比任何托词都理直气壮。
玉璇公主听了马上揭开车帘,道:“耀将军,算了,只是无知小民,不要为此追究,扫了我们的兴!”
耀阳义正词严地说道:“公主此言差矣,当街伤人行凶,已触犯了我西岐律法,更何况伤害的还是官家的兵差,因此惊扰了公主圣驾,岂能就此罢休。公主稍等,本将军定将那贼子抓了回来。”
说罢,耀阳也不理此时气得直跺脚的公主,作势奋不顾身追了上去。
武吉果然谨慎小心,怕有人跟着耀阳,愣是带着耀阳在城内转了好几圈,才钻入一个小巷。
风姿绰约、娇媚不可方物的云雨妍正在此翩然等候。
耀阳顾不得欣赏她的如花美姿,心急如焚地问道:“云姐姐,你们找到我的……家眷了吗?她们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云雨妍随意拨了一下肩头垂落的如云青丝,噗嗤轻笑一声,道:“你先别急哩!从你走后,姜先生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卜了一卦,然后着我跟武吉师兄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查出鬼方使节蒙浩等人的藏身之处,他们正在西岐城外往北百余里的‘落月谷’,你的家眷现在应该还不会有多大危险。”
武吉极其憨厚的在旁点头附应云雨妍的话。
“蒙浩还在西岐的范围之内?”耀阳微怔,心中对那个鬼方公主玉璇更是有些怀疑,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但是心急冰儿、人儿与妲己的安危,耀阳哪及细想这么多一点,立即道:“那请云姐姐和武师哥赶快告知‘落月谷’的所在?我这就过去救他们!”
云雨妍自然不会再拖延任何时间,连忙告之耀阳“落月谷”所在,并嘱托武吉返回“隐弈居”将情况告知姜子牙,她则与耀阳兵分二路成前后包抄之势,前往“落月谷”救人。
“落月谷”,位于西岐城外往北百余里处,是夹在“昆吾山”与“栖凤岭”之间的一个环形山谷。耀阳按照云雨妍与武吉的指引,驾起风遁从西岐出发,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此处。
站在谷前往谷内望去,只见整个山谷被两条连绵山峦环抱其中,因为两旁山峦叠高的缘故,谷中终年不见阳光,所以四面山壁长满青苔地衣等阴湿之物,再加上一眼望去谷中小径邃长而幽深,令整个山谷显得阴森诡异之极。
耀阳抬眼正好看见左面山壁上“落月谷”三个爬满青苔的大字,心中不禁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么鬼气森森的地方偏偏有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不过,只看谷前不远处的两条驿道交错,耀阳心中对玉璇等人还是颇为佩服,此处既是去往西岐的必经之路,也是西岐通往鬼方等番外诸国的交通要地,进可以此坐望西岐变化,再不济也可保全身而退,难怪玉璇与蒙浩会选择此谷作为盘旋的据点。
耀阳气定神凝地吁了一口气,毅然的眼光似乎掠过层层山峦的遮掩,直射入山谷之中。自从经过与“魔神”幽玄一战之后,他对玄法的领悟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不知是否因为连幽玄这等绝世高手都无法置他于死地的缘故,他充满了自信,那是一种不论面对怎样的逆境都不会胆怯退缩的心境。
只看他的身形轻轻一动,便如同风一般的飘入谷中。甫一置身谷内,耀阳有一种完全被山谷隔绝的感觉,他知道这是闯入对方所布结界的必然反应,体内的异能带动五行玄能循体而行,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虽然终年不见阳光,谷中小径两旁仍然长满各种不知名的花草,而且颜色鲜艳瑰丽,飘逸出浓郁芬芳的香气,令耀阳感到有些眼花缭乱,他担心那些香气有毒,于是只能屏住气息,然后小心谨慎地往里摸索。
在幽深的谷中小径上行了大约一炷香工夫,耀阳来到小径尽头的一处洞府前,他思忖片刻,因为他与云雨妍商定是分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入洞,出于还不清楚对方的布置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用新近领悟到的“隐遁”入洞查探。
耀阳凝神聚齐元能,根据《幻殇法录》的记载,掐出一个“本神咒诀”,然后挥动“七真妙法指”引五行玄能合五为一,顺应遁法要领祭出“摩、灵、元、吉”四字法咒,果然在一阵身体异动中,他的身躯渐渐隐去了本来的形状。
耀阳试着移动了几步,满意地看了看自身隐遁后的样子,又想起了蚩伯教他们兄弟俩“隐灵遁法”的情景。直到他看到《幻殇法录》才知道,蚩伯所教的“隐灵遁法”其实是很高层次的法术,依靠符咒灵能的法诀,无论是持久性还是稳定性,都比仰仗本体元能的法诀要更高一层。
耀阳好整以暇的信步朝洞内行去,尽管洞中黝黑深邃,但这一切对于已经达至“五行归一”的耀阳来说,自然是构不成阻碍的,他眼中厉芒在黑暗中扫视身遭的一切动静,便有如白昼一般清楚无碍。
玉璇与蒙浩等人竟然没有在洞中设防,这让耀阳感到诧异得很,而且沿途都有一些残留的痕迹显示此处曾经有多人居住过。以至于越往里走,耀阳越是担心玉璇已经将冰儿、人儿与妲己转移到其他地方。
耀阳嘟囔着开始跟玉璇的十数代祖宗打招呼,恨恨咧骂道:“就算你这个臭娘们将冰儿她们带回鬼方,我也定会去鬼方救回我的女人,然后你最好求神保佑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我一定要将你吊起来,然后……拔光你个小娘皮的衣服……哼……”
哪知甫一想到这里,耀阳的脑中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一晚在“艳香阁”与她的风流债,禁不住一阵热血上涌,气息变得粗重起来,脑中满是当时旖旎无限的动人场景,耀阳暗叫一声要命,急忙平息静气,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穿过整个洞府,耀阳出了后洞门,顿觉眼前豁然开朗,他看着眼前的景色,禁不住惊叹赞赏不已,也因此终于明白此谷为何被称为“落月谷”了。
原来洞后是一片平坦凹洼的宽敞谷地,绿草茵茵,花香阵阵。两旁的山脉起伏绵延,似乎两条巨龙一般,而这块山谷则正是双龙交汇的绝佳契合点。和熙的斜阳余晖透过两山之间的缝隙洒落在谷地上,微微的山风吹拂脚下绿草轻荡,一浪一浪地翻卷,令人不免心旷神怡,被眼前的景色所迷。
然后只要顺着斜阳远远望去,西山那一道两条山脉之间的缝隙,恰恰是一个月半弯的形状,想想看,当东月西沉之际,也会像现在的斜阳一般落在此处,那该是一幕何其动人的景色,难怪此地会有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落月谷”。
正当耀阳仔细巡视谷地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一种极其细微但又刺耳的啸声,这是自从他以《幻殇法录》所载的“魔音凝修诀”截获九尾狐传音之后,体内异能竟然可以自动运用此法一般,根本无须他再度依诀施法,便能听到多数法道高手之间的秘语传声。
紧接着耀阳又听到两声啸鸣,合起来两短一长,这显然是一种信号。耀阳的体内异能始终随着啸鸣的长短高低起伏不定,耀阳知道异能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发出啸声的人是一个法道高手。
耀阳抬眼了望四周,忖道:“如果是信号,那么一定有人会回应才对!”
身后传来秘语传声,道:“耀将军所料不错,这是鬼方‘拜火圣教’的一种联系方式,方才的啸鸣正是一种证实己方是否有人在此处的问寻讯号,如果有人在此谷的话,那么等一会儿肯定会有所回应的!”
耀阳听到如此详尽的回答,禁不住点了点头,“谢谢”二字就要说出口之际,脑中猛然想起自己现时正处于隐遁中,而且方才的念头也只是想法而已,谁能见得到他而不被他的异能所感应,而且还能看穿他的想法呢?
想到这里,他额间的冷汗沁出,脚下步子一错,回身后望,喝道:“谁?”
然而他回身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却不等他话音出口,一双温暖的纤纤玉手已经轻轻按在耀阳的嘴上,柔媚的语声又在耳边响起:“耀将军莫惊,是我!”
原来对方是与耀阳分别从前后不同入口进入“落月谷”,隐遁身形后的云雨妍。
耀阳顿时松了一口气,轻轻一把握住云雨妍的一双柔荑,摇头苦笑传声道:“云姐姐,为何你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而且好奇怪,姐姐怎么会清楚小弟的想法呢?”
“好甜的一张嘴!”云雨妍轻轻一笑,灵巧地摆脱耀阳对自己双手的纠缠,道,“其实这只是师门传授的一种很肤浅的窥心术罢了,而且你刚才又未对自身施以结界保护,姐姐自然有办法可以猜到你的一些想法。”
耀阳恍然大悟,道:“姐姐的法道修为果然精湛玄妙,小弟受教了!”
耀阳的话中含义极是谦虚,但这个小小的变故确实令耀阳明白了天地间法道秘术的高深,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因为归元异能与五行玄能的融合,以及自身对玄法的领悟能力而引以自傲。自从得到《幻殇法录》之后,耀阳对法道秘术的认识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而直到此刻,耀阳才真正明白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
耀阳正要厚着脸皮详细询问关于窥心术的法道秘术,却被云雨妍从旁轻轻扯了扯,他愣了愣,随即会过意来,耳际果然听到谷中某处高崖之上响起三声低亢的啸鸣,与方才的啸鸣声略有不同,两长一短。
黑衣老者所发的黑芒魔能已到了眼前,元能之强不但顺势将数道剑气击破,而且继续向倚弦袭来。
倚弦低喝连连,快如闪电般的从庙堂中急闪而出,但黑色异芒在黑衣老者的五指牵动下,却以更快的速度疾驰而来,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倚弦唯有大喝一声,硬着头皮将龙刃诛神旋斩而出,化合本体归元异能的紫色光芒交相叠出,然而立时被五道黑色光芒一起吞噬,只见在一片黑色中紫光起伏挣扎,逐渐消逝不见。
黑衣老者嘿然冷笑连连,催动周身元能挥舞指间黑芒魔能,不但完全吞噬了紫光,同时,五道黑色光芒虽有三道骤灭,剩余两道却毫无阻隔地侵入了倚弦体内。
倚弦立感两股魔能尖锐地急钻入体,整个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剧痛入心,黑暗的魔能逐渐吞噬着他的肉体和元能,竟似是要将他的生机也慢慢吞灭。
倚弦深吸了一口气,连连挫退了数步,才定下身形,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时驱退那股魔能,让它侵入心脉的话,即使有归元异能保护不会当即身死,但也会令他受到难以痊愈的重伤。
想到此中关键,倚弦忍着身体似被刀子一下下割碎的痛苦,急运归元异能抵抗,但黑衣人的魔能强悍异常,体内大部分威力无法发挥的归元异能竟抵挡不住,反而被魔能逐渐冲散。
黑衣老者仍然如同方才一招过后一般,束手而立,双目中炯炯魔芒异动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盯视着倚弦,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在乎,丝毫不放过倚弦任何的动作及神情。
仅只瞬息之间,倚弦已经满天大汗,体内如万蛇窜动般的魔能大肆攻击,逐渐接近心脉。倚弦感到自己体内元能不断萎缩,开始变得无法抵挡。肉体的痛苦不断加强,元能的抵抗也变弱,倚弦几乎到了崩溃边缘。归元异能终于无法再坚持,被冲得四散而出,魔能疯狂窜向心脉。
“轰!”倚弦心脉失守,脑海像是爆炸一般,顿时一片空白,什么意识都已不再,再也无法控制身体,当即摔倒在地。对倚弦来说,这段过程几乎是天长地久的折磨,但事实上这都是在刹那间发生的事情。
土行孙大惊失色,奋不顾身纵前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紫菱公主一声惊呼,脸上露出焦虑难安的神色,对着黑衣老者大声喝道:“你究竟把他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不会杀他的……”只可惜她被黑衣老者的魔能束缚,此时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只能焦急地看着倚弦。
黑衣人看倚弦的神情,知道他已经败了,不由得意地大笑道:“看来你还是不行……”
然而话未说完,他的神色骤然大变,看着倚弦逐渐重新站起的身子吃惊不已。
原来倚弦在心脉受袭之下,灵台神志已经全无感觉,甚至脑海中什么也不复存在,整个人没有任何念头。却在这时,不知为何,“轩辕图录”却一幅幅遽然出现在思感灵神的深处……
“天地之始,洪荒之初,混沌万物,尽归虚无……”
“混沌初开,道玄生一,本元虚无,衍生万有……”
“虚实有无,乾元道分,一阴一阳,混元太极……”
他的脑海中似乎亮起温和却又绚丽的光芒,旋转变化,忽明忽暗,忽而变成单一色彩,忽而化为色彩斑斓,忽而又重归于无,此时他的心中悠然一动,《玄法要诀》再次浮上心头。
“……唯玄法之道,当以修真为基,固本培元,方能净后天还先天,驻炉燃道引,焚经灭度,臻入真人之境,取一元二气三才四象五行之末,佐以时、气、符等等旁门之力,始能成法……道引为物,乃先天元能之本,宗道万法之源也……故而,应当修其心净其身,借一线玄元道引之功,正和脉气,以虚迎实,散之千经百骸,聚之一气归元……”
“原来如此!”倚弦的灵神豁然开朗,周身散落的异能在默运法诀的指引中,缓缓回归心脉,肉身经脉中不断循替环生的冰晶火魄也随之衍生开来,环绕着侵体魔能逐渐渗入,魔能表面上虽然仍在不断吞噬归元异能,却反而慢慢发生变化,而一直残留在体内的朱雀灵力也似乎受了某种牵引,渐渐活跃起来,将渗入归元异能的魔能包容起来。
像是过了千百万年,却只是一闪而过的时间,在不断消耗的朱雀灵力挤压下魔能竟完全被归元异能同化。
灵台明净,倚弦再次回复思感意识,控制住身体缓缓站起。向一直担心的土行孙和紫菱公主微微一笑。
土行孙大喜道:“你没事。”
紫菱公主也随之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开心兴奋的笑容。
倚弦心中实是惊喜非常,经过刚才的那一瞬间,他虽然不能说完全领悟,但至少对这神鬼莫测的轩辕图录已不是一无所知,这对他的修为有着莫大的助益,归元异能也因此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
倚弦掌中的“龙刃诛神”一振,顿时龙吟声声,对着黑衣老者淡然笑道:“阁下果然厉害,请出第三击!”
“归元异能果然不愧为旷古奇功,在你小子身上竟能化解老夫十成的碎心魔能。可笑神玄两宗的一帮蠢家伙研究了千百年都没有一点头绪,这实是天助我魔门兴旺……哈……”黑衣老者仰天大笑,却在说到神玄二宗时,刺耳的笑声中带有极深的怨恨。
听到略有凄凉的笑声,倚弦看着黑衣老者总觉得有些熟悉,但那种感应又很模糊,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怎么想来想去,都发现黑衣老者都与所见过的人大为不同。
倚弦忍不住大声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黑衣老者一怔,冷冷道:“这你不用管,看你凭归元异能是否能接得住老夫第三击。”
倚弦运起周身复原的元能,冰晶火魄与归元异能融会归一,他此时不敢存有丝毫侥幸的心理,刚才虽是成功化解了侵体的魔能,但心脉毕竟已经被侵袭,受伤不轻,即使因此对“轩辕图录”有所领悟,然而对于能否挡住对方的第三击,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黑衣老者冷笑数声,双手魔能一震,顿时四周浮起层层魔能激越的黑雾,黑雾有如妖魔般张牙舞爪,凌厉的嗜血之气蔓延开去,让人透不过气来,就像是那黑雾厉气能吞噬人的生气一样。
倚弦神色凝重,观望黑雾蕴涵的盖世魔能,思感直觉告诉他,这一击比上次更强许多,他紧紧握住龙刃诛神,顾不得体内伤势,狂催归元异能,并将元能提升至极限运行,双眼神光如电,随着异能急涨,乌黑亮丽的长发泼墨般如箭激射,衣衫急展若怒涛激浪。
“哈……你以剑攻我,我便以剑攻你试试……”黑衣老者首次移动身体,身形直跃而起,双掌宛若罗网般大肆张开,黑雾化成乌黑胜墨的巨大利剑,双剑交叉成剪,以惊天之势向倚弦斩去,这一斩如乘风破浪,魔能激荡四溢,丝毫不惧那柄旷世好剑“龙刃诛神”,袖风雾浪激起的气劲像是潮水般左右狂冲。
倚弦见来势之威无可匹敌,闪身欲避,却发现自己在猛胜奔雷又快逾闪电的雾剑之下根本无处可退,唯有低呼一声,挥起龙刃诛神,摧尽元能全力刺去,龙形剑气狂奔而出,试图以刺击攻破对方无匹雾剑所形成的交织芒光,扰乱对方对自己施发的攻击节奏,以期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