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使者脸色陡变,他只有退,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可怕的剑手,就算他鼓足勇气,企图迎击这疯狂的剑气,却被这如山岳般缓缓推移的压力挤得喘不过气。
龙赓即生杀心,当然不容他抽身而退,剑锋一颤间,他的剑以更快的速度截断了马使者后退的空间。
这是什么样的剑法?此剑又达到了何种境界?这简直令马使者不敢想象,他无法控制自己面对这一剑的惊骇,但他却并没有慌乱,因为他知道,龙赓的每一步逼近,其实都是在向他们所设好的一个陷阱而去。
当龙赓的剑挤入马使者的三尺范围之内,就在这时,狂风乍起,光影暴动,如巨伞般的枝叶整体下坠,以天塌之势覆向龙赓的身影。
这绝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巨伞之中,暗藏着一条大红的绸带和一支黝黑的铁爪,以夹击之势分袭向龙赓的腰间,夹击的角度之妙,仿若绝境,根本不容龙赓从容进退。
龙赓惊,惊的是除了这夹击的绸带与铁爪之外,马使者的铜钩已然旋回,以电芒之势袭向自己的眉心。
三道杀气互为犄角,构成一个绝杀之局,在这绝杀之外,还有声使者那挟着隐隐风雷的巨锤。
正当所有人以为龙赓必死之际,恰恰此时,龙赓一声沉啸,有若龙吟,在声起的刹那,他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刁钻的角度,幻出了一片光影。
光影闪动间,龙赓的整个身形已然消失于这片光影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剑既不在,人定无踪。
一切都成了一种抽象的东西,那种未知,那种恐怖的感觉就犹如做了一场噩梦。
当剑已不再是剑的时候,这一剑的风情已然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境界。
剑不在,剑气犹在,那层层叠叠的剑气,便似一道巨大的旋涡,自光影的中心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便连空气都被绞得一片混乱。
没有一个人不惊悸于这一剑的杀势,就连已成的杀局也被这一剑绞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轰……”
若巨钟之音的一声爆响,在古树上空回荡,随着这劲气的爆裂,数条人影如浮游在风中的纸鸢向后跌飞。
当“声色犬马”四大使者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再向那光影的中心望去时,光影俱灭,龙赓如一道山梁横亘于他们的面前。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龙赓竟然如此的可怕,一招失算,使得先机尽失,当他们重新面对龙赓的时候,他们还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竟然是活生生的现实。
此时,李世九他们已然围了上来,与龙赓遥相呼应,反对“声色犬马”四大使者形成夹击。
对于龙赓来说,他之所以没有立马追击,并不是因为他对“声色犬马”四大使者有所忌惮,而是因为在他出剑的一刹那,他感到在自己的身边,仍然潜藏着某种危机,而这种潜在的危机时隐若现,透着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
以龙赓的直觉,这种危机绝非来自“声色犬马”四大使者,而是另有其人。
“没想到出手袭击我的人竟然是你们!”龙赓的眼芒横扫“声色犬马”四大使者,突然而道。
“声色犬马”四大使者不由一怔,旋即马使者冷然一笑,道:“这并不值得惊讶,其实我们怀疑你已经很久了!”
“是吗?这么说来刘邦对我早已起了疑心,所以才会派你们四人暗中监视于我!”龙赓淡淡一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卫三少爷的影子军团就不会全军覆没!”
“你说得的确没错!”马使者的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刘邦虽然贵为汉王,但是在我们的眼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此话一出,龙赓的脸上闪出一丝诧异之色,道:“我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你们并非问天楼的人?”
“你没有说错,我们的确不是问天楼的人,我们之所以藏身在刘邦的王府之中,只不过因为我家主人与刘邦的一个约定。”马使者淡然而道。
“你家主人?”龙赓的眼中闪过一丝亮丽的色彩,深深地看了马使者一眼,“江湖之上除了五阀之外,难道还有一股势力竟然能凌驾于五阀之上?”
“这是不可能的!”马使者笑了笑,“江湖上既有五阀之称,那么除了项羽的流云斋、赵高的入世阁、刘邦的问天楼,以及你的知音亭外,当然就不会少了我们的听香榭!”
“听香榭?”龙赓的心里蓦生一股惊奇,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何以马使者会认为知音亭竟是他的,他的脑海里蓦然闪现出一个问题,难道说他们竟然把自己当成了纪空手?
这并非没有可能,当龙赓崛起江湖之时,正是纪空手淡出江湖之际,这时间看上去虽然是一种巧合,但正是这种巧合,反而给人另外一种悬疑。
“其实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了,不管你的剑法有多么高深,不管你是龙赓还是纪空手,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很难活着走出这片沼泽。”马使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密布杀气,虽然他们的偷袭并没有占到一丝的便宜,但是他的口气依然有着一种自信。
“如此说来,我岂非死定了!”龙赓笑了一笑,口气不无揶揄的味道。
“是的!你的确死定了!”马使者自牙缝间迸出这几个字,冷得让这空气都为之一滞。
龙赓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声色犬马”四大使者的脸上,其眼芒之寒,犹如两道锋刃。的确,正如马使者所说,此时此刻自己所关心的事情不该太多,而是应该考虑经过这一战之后,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所以,他只有杀人。
只有将敌人打倒在地,才能将自己的生存建立于别人的死亡之上,这是江湖的法则,更是一句至理,龙赓坚信。
“声色犬马”四大使者在这一刹那感觉到虚空中陡生变化,仿佛有一股热力辐射而来,与心中那种至寒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反差,这种热力是那般炽热,来自于龙赓身上迫发出的气息。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势,没有人知道,四大使者却从中感觉到了一种恐惧,仿佛此时的龙赓便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生机俱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魂飞魄散的死气。
散洒一地的草木竟然在片刻之间枯焦,在这死气的笼罩之下,古树的树皮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裂出一道道斑驳狰狞的裂纹。
“幸好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事情!”龙赓淡淡一笑,而他的眼睛在这一刹那变得空洞而深邃,犹如暗黑之夜的两颗寒星,拉出一段距离,让这种距离产生一种虚无的精神空间,牵引着每一个盯着它的人,进入一个玄之又玄的境地。
“声色犬马”四大使者为之心悸,就因为龙赓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充斥着一种让人不可逆转的力量,犹如枷锁紧紧地束缚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神,他们同时相视一眼,面对龙赓这霸烈无匹的气势,他们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出手才是最大的解脱。
龙赓却不动如山,面对数大高手联手的攻击,竟然视若无睹,显得那么冷静,那么沉稳,犹如大山蛰伏,杀气尽藏其中。
古树无风自动,恶战在即,这将又是一种怎样的结局?
张良与陈平已率十万大军进驻了忘情湖周边地区,一切都已就绪,只等天亮时分,掘宝行动就将开始。
登高可以望远,当纪空手拥着红颜登上山巅之上,眼前却是一片暗黑,因为此时依然还是子夜,风寒露重,迷蒙之间,依稀可辨忘情湖畔的点点星火。
纪空手抬眼望向深邃的苍穹,脸上似有一股落寞,他的心中并没有大计将成的亢奋与得意,与刘邦之间的对决竟然以这种结果收场,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失落。
他一直在想象着自己与刘邦的对决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无论他的思维有多么的活跃,他都没有想过最终的结局会是如此。
山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你冷吗?”红颜柔声道,她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爱意,仿若情人的小手抚在纪空手的刚毅的脸庞之上。
“我冷吗?”纪空手喃喃而道。她这一句话蓦然将纪空手从深思中惊醒,当他感受着身边充满青春的生命和动人的血肉时,他的心里竟然涌出一股深深的歉意。
在一刹那间,当他的思绪放飞之时,他竟然无视红颜的存在,这对纪空手来说,简直是一种无可想象的罪过,他一直视红颜与虞姬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无视红颜的存在,就是无视自己的生命,难道说经历了这些时日的分离,他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
当这种念头在纪空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之时,他的心里漫卷出一股莫大的恐惧,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将红颜搂在怀里,去感受着那因激动和兴奋而不住抖颤的娇躯带给自己的激情……
“在我们分离的那段日子里,我不感到冷,只感到寂寞,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想着你的笑靥,去感受你的温情,企盼着和你重逢的那一刻,当这一刻来临之时,我已决定绝不放过!”纪空手微微一笑,以一种男人的力度将红颜拦腰抱起,轻放在古松之下的一方巨岩之上。
红颜的俏脸陡然一红,耳根发烫,脸上虽然带着一股淡淡的羞意,却用尽浑身的力气紧紧地搂住纪空手:“你纵是想放过,我也不依,我已经一刻都等不及了,这些天来,我饱受思念你的痛苦,日思夜想,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重逢。”
美人如此恩重,令纪空手更加感到愧疚,他实在没有想到,红颜对自己的爱会是如此之深,当自己把红颜视作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时候,红颜却把自己视作了她生命中的全部。
他以一种温柔的方式亲吻着红颜修美的粉颈,当他的嘴唇触碰到她浑圆娇嫩的耳珠,红颜似乎完全融化在他的情挑之中,檀口发出一阵令人销魂蚀骨的轻嘤。
听着红颜连连娇喘之声,纪空手心里蓦起一股亢奋,用强有力的身躯紧紧地压在红颜动人的肉体之上,毫无保留,紧贴一处……
夜是如此的静寂,洋溢着一股让人耳热的春情,当纪空手吻上红颜的香唇,红颜再也忍不住嘤咛一声,粉嫩的玉臂紧缠在纪空手的腰间,狂野地反应着,有如一条曼妙扭动的蛇。
纪空手绝非急色之人,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冲动,一来是因为他对红颜的爱出自真心,所谓小别胜新婚,经历了短暂的分离之后,他对红颜诱人无比的肉体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洞察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点反常,他希望能够在红颜的身上找回迷失的自己。
所有相思换来的苦楚,都在这一刻间得以弥补,此时的两人都已深陷情热之中,浑然忘我,在纪空手的挑逗之下,红颜的心里蓦生出一股情欲的烈焰,仿佛要将自己融化其中。
当一切衣物离开了红颜那羊脂白玉般的美丽胴体,纪空手心中一颤,神思飞扬,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之间的初夜。
“如此放纵,你不会怪我吧?”纪空手凑在她的耳边道。
红颜无力地挣开她那满是春情的秀眸,摇了摇头,喘息着道:“我既是你的女人,唯君摆布!”
纪空手露出他精壮完美、充满力度的身体,再也没有犹豫,以一种霸烈之势压在她的胴体之上,当肉体之间形成这种最亲密的接触时,立刻使这对情热的男女互相感到了对方几达沸点的热度。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这大山之巅,两人以回归自然的方式诠释着人性深处最原始的激情,只有在这一刻,红颜已不再是淑女,在纪空手的身下,她更像是一匹疯狂的烈马,在纪空手这种富有经验的骑手驾驭之下,开始向高潮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哧……”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让这暗黑之夜恍如白昼,在这强光照耀下,纪空手腾身而起,精壮的背肌油光闪烁,充满着亢奋的力度,他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动作托住红颜的腰肢,让红颜那两条修美滑腻的美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腰腹,在飞速中旋转,旋转……
长发飞飘,红颜仰起的螓首一片酡红,那眼中流出的亢奋与痴迷,仿若一幅永不磨灭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了纪空手的记忆之中。
电芒之后,一片暗黑,虚无的空间里回荡着两道粗浊的呼吸声,好似双龙合体,天地交合,喷发而出的流水在阵阵撞击之下,引发了天边那一道惊雷。
“噼啪……”
惊雷乍起,雷动九天之上,一声颤美而充实的娇呼蓦起,更在这雷声之上。
雷电俱没,云收雨散,当这一幕狂野消失于这山巅之上,天地仿佛又归于平静。
高潮之后的男女相拥而卧,手脚互缠,红颜的俏脸紧贴在纪空手坚实的胸膛之上,淋漓的香汗仿若玉珠般渗出她那雪白的肌肤,是那么富有动感,就如她刚才的那一番狂放,她的脸上露出一种甜美而幸福的美态,清纯至极,让纪空手深深地感觉到红颜对自己是如斯的爱恋,如斯的至诚!
纪空手亲抚着红颜那如云的秀发,微微一笑,道:“好累,我真的好累,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情愿一直这样下去,累死也无憾!”
红颜身躯一颤,她的柔荑轻轻堵在纪空手的嘴上,摇头道:“我不许你说这个字!”
“生与死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我所看重的是,在我有生的每一天里都有真爱,都能与自己心爱的人朝夕相处,此生足矣!”纪空手满含深情地道。
“可惜的是,相聚太短,转眼间你我又要分离!”红颜幽然一叹。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若非先生的遗愿,天下在我眼中还不敌你和虞姬!”
红颜的脸色骤然一暗,不无担心地道:“你一定要答应我,要让虞姬母子平安地回来,否则我今生永难安宁。”
纪空手将红颜搂入怀里,深吸一口气,道:“这不怪你,这其实就是命,我原本从不相信这天下还有命理之说,可是,当我从淮阴城的一个小无赖一步一步地走上今天的道路,这其中的坎坎坷坷、机缘巧合,让我感觉到在我的背后,有一双命运的大手在无形之中推动着我,根本就不因我的意志而转移!”
他仰望这无尽的苍穹,暗黑的空间遮迷了他的视线,他意欲去寻找这命运之手,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一切依然还是未知,依然还是无法揣度,但纪空手的脸上却蓦生一股坚定的神情。
风有些凄迷,渲染着这段空间,有如地狱般死寂。
虚空中弥漫着的不仅仅是那浓浓的杀气,更有一种让人发自内心的悲情与冲动,在这一刹那间,天地一片宁静,当静到极处之时,四条人影同时起动,涌动着如浪潮一般强劲无比的劲气,使得这呼啸而过的寒风更加狂野。
龙赓冷哼一声,眼神中暴射出一道强劲的杀机,剑自掌中而出,让这片天空一片凄迷,这一剑的风情无法以让任何语言来形容,剑锋所到之处,虚空顿成一片乱局,乱得没有章法,没有一丝头绪。
当这一切乱至极限时,龙赓已消失在这片乱影之中,没有人看到龙赓的身影,他是化作了一道虚无,还是他的本身融入了这乱影之中,没有人可以回答这问题。
“声色犬马”四大使者无不一惊,但是他们虽惊而不乱,事实上,他们对龙赓的剑法早有测度,就像一个早已设计好的程序,他们在必须面对的同时,都将倾力出击,他们必须这样,他们都是久经杀场的高手,知道最后的防守就是进攻,因此,他们不想死得太快的话,他们就必须出击,疯狂地出击。
但在他们进入虚空之际,同时感觉到了这种乱影所带来的要命的气劲,这种气劲随着剑锋的搅动不断地向外衍生,产生出一种巨大的吸纳之力,几欲让他们的兵器脱手而出。
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感到非常恐惧的事,这种感觉就像是掉进一个如旋涡般的冰窖,周身毫无着力之处,当你的身体慢慢下陷的时候,一点点的让你品尝着死亡来临的滋味。
天地之间唯有一片苍茫,苍茫之中构成了一股死亡的威胁,虚空中到处都是无数的劲气在交织飞旋,犹如一种轮回,一种运动,永无休止,永无停歇。
“轰……”
这一声劲流交击的响声就像是凭空而生的炸雷,显得极为清脆,极为空荡,更像是远山古刹中的一声钟响,让人有灵魂超度的感觉。
人影一闪即分,伴随着几声闷哼,人影从乱局中弹射而出,迷茫的虚空中飞溅出点点红斑,犹如雪地中的梅花,让人有一种心悸的冲动。
风已变得宁静了许多,已经不是先前的那种狂野,但是,那横亘于虚空中凄厉的色调,却变得更浓,更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声色犬马”四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的眼中似有一股不敢相信的神情,他们的嘴角边上,渗出缕缕血迹。
但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龙赓的身子就在他们前方的三丈处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整个人仿若筛糠般哆嗦,就像是残风中摇摆的柳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虚弱。
难道在刚才的交手中,龙赓所受的重创远比“声色犬马”更重?如果不是,他何以会变得这种模样!
在这一刹那间,龙赓静立在这寒风之中,一动未动,“声色犬马”望了望他,只犹豫了一下,马使者最先冲出。
他们虽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凭他们的经验,却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当马使者冲出一半之时,他竟发现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李世九。
当李世九的剑横在胸前之时,谁也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高手,因为他是知音亭中剑庐的弟子,当年龙赓追随五音先生学剑之时,他就是龙赓身边的一个剑童。
一个每天都与剑打交道的人,耳濡目染的都是剑道高手的心得,他对剑道的造诣,绝对不会下于江湖中那些一般的高手,在他的眼里,他已将龙赓视作半个主人,他又怎能看着龙赓死于他人手中?
李世九的出现只能让马使者止步,无论是李世九手中的剑还是他出现时所用的身法,都足以让马使者感到一种威胁,更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眼见自己错失了这样绝好的机会,马使者狠狠地瞪了李世九一眼,他的眼里不仅充满了愤怒,更充满了对李世九所表现出来的身手的惊奇。
随着李世九上前的是那几名高丽人,当他们靠近龙赓之时,龙赓如古松傲立的身形,这才缓缓地倒在了他们的搀扶之中。
李世九静立时的那种气势,虽然不如龙赓那般有霸气,也不如龙赓那么潇洒,但他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浑然透出高手的风范,这是谁也不可否认的事实,特别是他那双寒芒四射的眼睛,更具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你是谁?”马使者惊诧地问道。
虽然他非常清楚李世九与龙赓是同路人,但是他却无法知道李世九真正的底细。
“我就是我!”李世九冷笑了一声,“只要你们踏前一步,有任何的异动,我就是你们的敌人!”
马使者冷冷地道:“其实我们已经是敌人,难道你们不是一路的人吗?”
李世九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是一路人,但各自的目标不同,所以我们认识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只要你们不步步紧逼,我的剑就不会从鞘中跳出!”
“你不觉得此时此刻,连你自己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吗?”马使者不屑一顾地道。
“那只是你的狂妄之词,更是你过分的自信!”李世九淡淡而道,“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江湖,有很多人总是感觉良好,可是当他们面对事实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现实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凶险、艰难,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他话落之时,大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剑柄之上,一声近似于无的龙吟,从剑鞘中嗡嗡而出,犹如一根细细的长线,跳入虚空。
“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怕了你?”马使者冷眼望向傲然而立的李世九,沉声而道。
“至少,我绝不怕你!”李世九淡淡一笑。
一缕阳光从枝叶之间透出,照在李世九宁静的脸上,脸上那股浓浓的杀机在光线的晃动之下,泛出一丝异样的凄红。
当年,五音先生以六艺闻名天下,盛年之时,归隐江湖,为了不使自己的绝艺从此失传,所以收了铸、兵、道、剑、棋五大弟子,并为他们各自结庐,在每一个庐舍里,都为他们配备了四个童子,而李世九便是龙赓剑庐里的四大童子之首。
这是他与龙赓七年之后的再次重逢,他一直以为以龙赓的剑法,对付“声色犬马”四大使者,纵然不赢,也绝对不会输到哪里去,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让李世九大吃一惊,难道说在这七年之中,龙赓对剑道的领悟居然不进反退?还是龙赓的受伤另有隐情?
无论是一个怎样的结果,龙赓既然已经倒下,李世九就没有理由不站出来,因为他是剑庐的童子,他就有责任捍卫剑庐的荣誉,更有责任捍卫五音先生那不世的声名!
当那缕阳光斜洒在李世九的瞳孔之上,他的眸子里蓦然射出一股不经意的杀机,眼神变得异常锋锐,就像是两道划过空际的电芒,横扫在马使者的脸上。
马使者微微一惊,但他却没有任何退避的意思,他有他的自信,他所自信的就是他手中的铜钩,当铜钩在手之时,在他的心里,始终涌动着一种杀人的冲动,在他认为,杀人其实就是一种享受。
他之所以显得这般自信,只是因为他此时已身在局中,在局外的那三名使者却在李世九这横扫的眼芒中读出了一种危机的存在。
危机的来源出自于李世九横在胸前的剑鞘……
剑出鞘身三分,那三分亮丽如虹的剑身涌动出一股让人无法测度的杀意,比呼啸而过的寒风更野,比枝叶搅动出的乱影更有动感,更有层次。
当他的剑完全出鞘之后,他的人已化成了一抹淡影,淡影隐藏在剑芒之后,而剑芒伴随着他的一声长啸而生。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这柄剑的威胁和杀机,更感到了那种深透人心的寒意,此时的李世九之所以可怕,就在于他出剑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道——他毕生所追求的一种剑道。
马使者冷然一笑,笑未出口,铜钩漫入虚空,发出一阵深沉的低吟。
那是破空之声,犹如锋刃掠过锦帛发出的破裂之声,声起之时,那钩影沾染上一种妖异的色彩,带出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声色犬马”本就是一个杀手的组合,一个阅历丰富的杀手,他手中的凶器所经过的杀戮自然同他的阅历一样丰富,所以他的铜钩不仅注满杀意,更有一种狠辣。
李世九的眼神陡然一亮,就像那月夜下的寒星,盯注着铜钩最亮的一点,然后锁定,再也不挪移。
他在等待!等待这铜钩的逼近,只有当铜钩进入到他预料的位置,他才会出手,因为既然剑出,就绝不留情,他希望给对手以最致命的打击。
不动则已,一动则石破天惊,李世九之所以迟迟不动,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希望自己的同伴能在自己的掩护之下,将龙赓救出这片沼泽。
这种成功的机率会有多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努力了,自然也就问心无愧,即使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他也毫无怨言。
“哧……”
就在铜钩切入他三尺范围之内,李世九大喝一声,陡然出剑,他的剑并没有迎击铜钩而去,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向了马使者的手腕。
他似乎很懂得搏杀的要领,所以一出手,就让马使者感到了一种难受,就像一个琴师在弹奏他最得意的一首曲子之时,却听到了一个更夫“梆梆”地敲起了更鼓。
马使者闷哼一声,眼角闪出一丝惊诧,他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强悍,只不过,他已经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了。
“当……”
一声爆响,马使者的身形急退之下,用铜钩勾住了李世九袭来的剑锋,他只感到手背一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弹开的剑锋一振之下,幻化万千剑影,照他当头劈来。
剑以刀劈之势出现,可见李世九对剑道的领悟已经超出了剑的范畴,剑过处,那飞涌的气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两边而分,而剑从中疾走,如飞龙般横行虚空。
“快退!”
色使者一声惊呼,她显然看出了这一剑的厉害,绸带飘起,如少女的相思意欲缠上李世九这霸烈的剑体。
李世九并不感到诧异,反而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剑远比别人想象中的快,眼看绸带就要缠上他剑体的刹那,却突然绷紧,犹如调音之后的琴弦。
这是因为虚空中蓦然多出了一只手,这只手来得这般突然,这般不可思议,就好像他早就算定了这绸带会出现一样,竟然一把抓在手中。
这是李世九的手,而他另一只手上的剑闪烁着如流水般狂奔的弧线,一改角度,沿着绸带奔袭向色使者胸前的那两座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