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武世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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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冯李

莫苏道:“当真?”语气里充斥着怀疑。他心想,这绝品美色,胡莱会眼巴巴地拱手让给李落?那他还是辣手摧花的胡莱吗?

小伙子道:“他说的确是实话,我可以作证,我看见李落用一锭银子收买了送菜的小厮。”方才恰巧碰到李落收买小厮下药,欲迷倒堂中这歇脚的美人儿,他的侠义之心就按捺不住了,然而又恐于李落的手段,是以围在人群后愁着该如何从李落这禽兽手下救人。现下李落已死,他自然敢公然发声。

掌柜听到这,显然就不开心了,赶紧使了个眼神给赵二。赵二受了掌柜的眼色,赶忙来到小伙子身边,然后给莫苏等人赔笑,道:“这想必有什么误会。”继而偷偷在小伙子背后掐了他一把,道:“钟意,你肯定是看错了,我们店里小厮怎么会被客官收买呢。掌柜给的工钱可不少啊,你看都够你爹娘买保命药了啊。你肯定是看错啦,对吧?”接着,又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赵二根本就不打算给他回嘴的空档,拽着他就往门撵:“这里没你的事,别瞎掺和,去门外守着看看有没有来客才是!”他心中忐忑,想道:“这小子,哪都好,就是爱管闲事这毛病,早晚得让他吃大亏。”赵二比小伙子长二十余岁,家在他家隔壁,可谓是看着他长大的,自是知道这小伙的尿性。他知道小伙子句句属实,但这毕竟跟客栈的荣誉和他的命挂钩,江湖向来是刀剑无情,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小伙子涨红了脸,撅着个嘴,低声道:“我没说谎。”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他也不敢忤逆赵二叔,悻悻而去,就因为他尊称他一声‘赵二叔’。

莫苏本就善于察言观色,自是了解这小伙子的难处,是以未强行留下他,况且,看他那诚恳的样子也不似在说假话,但胡莱也站出来告密,这可就引人深思了。莫苏向青衣男子问道:“敢问阁下也是目睹李落收买送菜小厮?”

胡莱又咳了两声,竟在白色方帕上咳出一口血,霎时脸色变了变。他手抖了一抖,将方帕叠好收入怀中,这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非也。”

莫苏道:“哦?那是何故?”

胡莱的眼睛凹陷,眼珠骨碌一转,看得十分骇人。他心中沉吟道:“黑面郎君为人颇为仗义,是个有恩必报的正人君子。这黑衣男子和他本就相识,且方才他还救了他一命,倘若他能开口,黑面必当有求必应。天下没有食素的狼,像白衣女子这样的尤物,这黑衣男子定然也会心动。我若和他做个交易,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黑面郎君性子急,眼巴巴看着这病夫不吐一字,等得干着急,急躁道:“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嘛,‘非也’后半天吐不出个字,你是要嗝屁吗?”

胡莱微微一笑,朝黑面郎君拱了拱手,道:“黑面郎君莫急,在下确实身体抱恙,快要嗝屁,但倘若能有幸得到令姑妈李医仙的救治,说不定还能再活个几十年。不知李公子能否给在下带带路,引荐引荐。”

闻言,黑面郎君一怔,心道:“这人什么来历,竟知道姑妈是李医仙。”他道:“那你应该知道李医仙有六不治。讳疾忌医,不治;忘恩负义之徒,不治;广行杀戮,不治;操欲慆淫,不治;不自珍重者,不治;男子非金刀门门徒,不治。你自己算算,你能跨过几道槛。”黑面郎君说得口干舌燥,话毕便兀自满上一碗桃花酿,一口闷了。

这‘六不治’彰明较著,哪一条满足不了,胡莱自是心如明镜。他道:“所以,在下才冒昧请求李大公子。”

黑面郎君道:“我劝你乘早死了这条心,另觅良医为妙。”

胡莱却摇了摇头,道:“除了身病,我还有心病,须得李仙医瞧瞧。”

黑面郎君惊奇道:“哦?心病?什么心病?”

胡莱却闭口不再说了。

但黑面郎君的好奇心已被勾起,作势打破砂锅问到底,道:“你怎知李医仙是我姑妈?”

黑面郎君,真名李子毅,乃金刀门门主李逵的独子,衡山派掌门的首席大弟子兼准女婿。这莫苏是知道的。莫苏打算静静听着,权当收集江湖情报。

胡莱沉默片刻,道:“传言道,衡山派掌门冯玉书还未当上掌门时,下山历练,因难与金刀门少门主李逵结缘,随后结伴闯荡江湖。后来,衡山派内乱,副掌门风清扬勾结邪教五毒教,引门下众弟子围攻衡山,逼掌门冯文荣交出衡山派掌门之位,冯玉书得知此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衡山。李逵与冯玉书感情甚笃,自是不忍看他以身犯险,于是李逵便召集金刀门门内诸多高手一同赶往衡山相助。”

他说的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李子毅闻言于此,又见胡莱顿了下来,便皱着浓眉催促道:“继续说。”

胡莱道:“双方高手云集,衡山山顶一战便是三天三夜。后来,接到冯玉书和李逵求助的书信,五岳剑派中的华山派、泰山派、嵩山派、恒山派四大派,及白马门的门徒相继赶往衡山相助,这才大败风清扬和五毒教一干人等。在这一战中,衡山派虽保住了,但也可以说是没保住,因为敌我双方两败俱伤,冯文荣身中五毒教秘毒,救治无效,而风清扬和五毒教领事携伤逃走,至今杳无消息。掌门之位以及衡山派剑术、秘籍悉数自当也就由冯文荣的儿子冯玉书来接手掌管了。此后,冯玉书便常年坐镇衡山山顶。”

李子毅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接话道:“再后来,冯玉书和李逵更是情同手足,将对方孩儿视为己出。十岁时,我爹把我送上衡山拜师学艺,冯叔叔把二师妹许配与我,冯李两家亲上加亲,我说不定以后既要继承衡山派,又要继承金刀门,对不对?”他端起酒杯,又是一碗酒下肚,冷笑一声:“江湖上不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了,那么多空闲时间侃八卦,就不会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又是几碗酒下肚,他脸已微醺。

恍惚间,李子毅只觉脑袋一阵嗡响,脑海里又闪过旁人的片言碎语:“李家把儿子送上衡山,不就是觊觎人家的那套雾里看花三十六式”、“李逵就是想让儿子来接手衡山派”、“李子毅当真娶了衡山掌门之女冯依琳,那以后他金刀门可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胡莱微微一笑,道:“要是放在以前,我定会给你端酒赔罪,只可惜现下我沾不得酒。对,你说得没错,这些陈年往事大家都知道。但是……又有几人熟知这其中细枝末节,甚至于,连冯文荣遇何难,李逵为何出游江湖都不知,只道是冯文荣是为风清扬派人追杀,李逵是增加江湖历练。哼~”他哼笑一声,似在嘲笑众人的愚昧。

李子毅听到‘连冯文荣遇何难,李逵为何出游江湖’,心中一震,道:“你知道?”这真正缘由确实鲜少有人知道,倘若不是听父亲亲口所言,他想必也和众人一道的想法。

胡莱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