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铁鹰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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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7】泰河车站

江虹有一点懵。

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夹在右手指尖,不时转着圈圈。

铁路12306售票记录以及软卧车厢旅客登记资料显示:7月15日凌晨,5号包厢只有一名女性旅客,名叫罗雁,今年32岁,车票是武汉至辰州,17组下铺。

事情发生之后,铁路警方调查以及尸检DNA比对,核定死者就是罗雁本人。

她是辰州人氏,自小就在辰州土生土长。上了大学以后,在校园里绽开了人生的爱情之花,大学毕业跟随男友定居武汉,结婚生子。她原本拥有美满幸福的婚姻,不想中途意外触礁,祸从天降,生命在列车上戛然搁浅,死因存疑。

罗雁父母一直住在辰州。据他们说女儿这次是请了假,专门回来探亲,并非社会上传闻的发生婚变,那是有人故意造谣。只是做梦也没料到,距离家乡只有几个小时路程,这趟列车终结了她人生最后一段旅程。

经过刑侦大队专案小组调查,有个事实是最后确定的:罗雁自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轻微,日常生活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一直无法根治。

显然,这是一个重要情节,跟猝死有一定关系。

即便如此,就能轻易排除他杀嫌疑?当然不行。

那么,就此推测:若是谋杀,这个悄悄溜进去的男子为什么要弄死罗雁?他跟死者属于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动手?而是要跟上车,选择深夜,既不动刀也没用枪,不留一点血腥要了这个女人的命?如此,被害人有没有宿敌?经过专案小组初步调查,显示罗雁人缘关系极好,家庭也很和睦,似乎没有什么社会恩怨。

目前,软卧车厢只在过道里有一个探头,靠近餐车这边,只能监控狭窄过道。

出于保护个人隐私需要,各个包厢没有安装监控。因此,那天凌晨5号包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罗雁已死,除了那个陌生男子没有更多的人知道。现在,辰州铁路公安处的处长何元根据刑侦支队意见,要求乘警支队按谋杀案先行立案,抓紧时间展开周密侦查,尽快做出正确结论。只有排除谋杀嫌疑,铁路部门才能按照意外死亡进行处理,死者家属只能拿到一点人道主义的慰问金,不能获得几十万的巨额赔偿。

江虹明白,师傅吴方身为乘警支队副支队长兼刑侦大队大队长,这个案件调查非他莫属。他也是个拼命三郎和工作狂,喜欢啃硬骨头,不惧困难。

但他目前深陷迷雾之中,工作遇到不少阻力。在调查过程中,因为列车长谭步高有抵触的情绪,总想保住红旗列车金字招牌,保住他的红旗车班,所以是一问三不知,实质就是不愿配合。吴方忙着带专案组,没有时间跟车调查,他就调来徒弟江虹上车“卧底”,为他寻找第一手的破案证据,因此,江虹算是临危受命。

然而,三天三夜过去,一趟车跑下来,明天一早就要到辰州了,江虹竟然没有任何收获。乘务员们讳莫如深,列车长谭步高处处谨慎,只字不提,好像啥事没有。终于,江虹刚才跟他一场公开交锋,他脾气还挺大,盛气凌人。怎么办呢?时间紧迫,师傅给的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江虹非常苦恼。

根据医院和法医的结论,被害人的死亡时间约在凌晨1点左右。

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从出现在软卧车厢到最后离去,时间定格在了凌晨1点10分22秒至1点15分49秒。短短的五分钟,尤其后三分钟,准确重合罗雁的死亡时间吗?或者,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心脏病发,心肌梗塞?因为5号包厢没有其他旅客,她一时又无法自救,只能在痛苦和挣扎中快速死去。她死不久,那个男子进入包厢,发现这恐怖的一幕,就悄然退出了?

单从时间上说,0点50分,1点05分,1点15分……这都属于1点左右。

列车事发现场勘查以及尸检结果显示,旅客罗雁死亡之时没有受到任何外力侵害。没有自杀行为,也没有受到性侵害,这排除了谋杀的可能性,完全符合医学上的猝死特征。最重要的一点,死者财物没有任何损失,说明没有谋财害命的可能性。

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若是一个化装成旅客的贼,那他进入5号包厢之后,为何没有拿走死者财物?他是吓破了胆,落荒而逃?还是出现其它意外情况,没有得逞?

试想一下,那一小段监控录像里面,如果那个男子就像其他旅客一样,只是匆匆路过软卧车厢,没有进入5号包厢,那么罗雁之死基本就可以定性为意外事件。问题在于那个男子偏偏伸头探脑看了前面四个包厢,最后走进5号包厢,三分钟后出来,不慌不忙原路返回,这个事情就复杂了,这很可能就是一起刑事案件。

可是,谭步高不认为这个男子是犯罪嫌疑人,说他是个普通旅客,好奇而已。

不管怎样,目前为止,这些都是各种推测。“7·15列车谋杀案”的真相到底如何?需要铁路警方进一步的深入调查,获得确凿证据才能做出结论。

江虹放下了笔,干巴巴的坐着,冥思苦想,觉得思路一会模糊一会清晰……罗雁,这个旅途中的青年女子,她是怎样香消玉损在K4505次旅客列车上的?

人们常把铁路警察誉为铁道雄鹰,因为他们就像一群展翅高飞的鹰,在祖国的万里铁道线上日夜翱翔,为南来北往的列车守护平安的路。江虹就是其中一员,现在,带着这个艰巨任务,不论前面多少****,铁鹰要出击了。

“哐当!”一声,车厢突然抖动一下,列车开始刹车减速……

谭步高匆匆从硬座车厢回来,带着一股异味,他板着脸:“黑子,快到站了。”

江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前方,泰河站的灯光依稀可见。他站起来,戴上警帽,整理一下警容风纪,跟着谭步高走向了隔壁软卧车厢,准备下车看看。因为餐车除了补料,平时不会开门。

23点57分,K4505次旅客列车缓缓停靠泰河车站。

邝霞刚刚打开车门,一股热浪立刻扑了进来。

列车虽然停在1道的主站台,因为是个末等小站,它也是一个低站台,车门比站台高。邝霞犹豫一下,将磁性的车号牌贴在了车门外面,一块干净抹布搭在门口的一侧扶手上。她稍稍的后退两步,收起门口踏板,小心翼翼踩着三级阶梯下车,规规矩矩站在门边立岗,嘴里嘟哝一句:“真热!”

谭步高问:“热吗?下半夜了,天都凉了。”

邝霞噘起嘴巴,满脸的不高兴:“就是热嘛!”

软卧车厢没有一个旅客上下,江虹跟谭步高一起下到站台。

泰河车站虽是末等小站,站内也有两个简易站台,三条铁路股道。放眼望去,车站周围都是黑蒙蒙的群山,高低起伏,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因为车站附近有条小河,名叫泰河,属于曲龙江的一个支流,站名由此而来。

整个站台没有雨棚,从头到尾只有几个顶着太阳能电池板的旧路灯,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形单影只。奇怪的是还有几盏灯是黑的,看上去像年久失修,早都坏了,没有及时更换维护。即便能亮的那几盏也是电力不足,灯光昏暗,有气无力。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蓝色铁路制服的站务员走了过来:“车长,有事情吗?”

谭步高一挥手:“没事。”

对方马上转身走了:“好嘞!有事说话。”

谭步高望了望后面三节卧铺车厢旅客乘降情况,只有几个旅客下车,没人上车,他便两脚生风,急急向前走去。

他要赶去检查前面6节硬座车厢乘务员的门岗状态,包括站立方向、立岗姿势、帽子戴了没有……他最害怕乘务员打瞌睡,到站忘记开门,耽误旅客下车。

红旗列车的列车长,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