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准备偷的第四家。”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对身边的同伴道。
“你小子就是没出息,偷东西都挑这种地方,这里是城中村,里面住的全部是穷人。”他的同伴满脸不屑的道。
两个年轻人站在车流滚滚马路旁的人行道上,左边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另一边则是一片破烂陈旧的红砖瓦房,两个年轻人都没有穿上衣,光着膀子背靠一棵梧桐树上抽着香烟聊天。
东南省省会岳林市,虽然经济高速发展,但两极分化趋势越发明显,除了大量涌现的私企业主,依然有不少普通百姓住在连水电都无法保证稳定供应的民房里。
当地政府也尝试着想要将这些民房拆迁,分配至成套型的商品房内居住,怎奈这里的房子虽破,但家家户户动辄上千平米的面积,让来此考察商业投资的地产商人望而却步。
“这你就不懂了,穷人钱虽少,但随处乱放,有钱人藏钱的水平,连他老婆都找不到,何况咱们呢,而且深楼高院进一趟风险太大不划算,住在民居里的人就算钱不多,但门锁好开,屋子小、东西少、方便翻找,咱们这种档次的偷儿,偷儿这些人比偷大户要容易得手,而且我已经踩好点了,有户人家是帮人要债的,要来的钱晚上就放在屋子里,第二天早上去银行汇款。”
“调查的这么仔细?小偷做到你这份上也是够专业了。”同伴不禁佩服自己这位同伴了。
“有钱大家赚,这次动手我可以带着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能赚到钱甭说一个条件,十个都成。”
“你得帮我把写给曲老六的借条偷出来,我知道你有办法接近他。”
“这……”
“那这单买卖我就自己做了,多赚点钱也能早点还账。”
“你别急啊,我没说不帮你办这事儿,我答应了还不成吗?”
“成,说到你可得做到,否则咱可就没下一次了。”
“你放心,既然答应你了我一定做到。”两人各自达到了目的,叼着烟,悠闲自得的喝酒去了。
城市的夜晚闷热潮湿,但两人还是换了一身深色衣物,蹑手蹑脚走进了城中村里,万籁俱静,城中村甚至连一盏路灯都没有,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如迷宫般的巷道里穿行,后面的人实在觉得没底道:“金三毛,这路你认得吗?”
“废话,要不然我为啥来这儿偷?”
又走了一节路,两人站在了一栋红砖房前,只见楼顶用来遮雨水的塑料帆布已经烂成了布条,看样子这栋楼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只听房间内一阵阵的鼾声传出,金三毛压低嗓门道:“就是这里。”说罢从身上掏出一张硬卡片,从门锁的部位轻轻塞入。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捅开了,借着夜光只见堂屋床上睡着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鼾声如雷睡的正香,金三毛冲自己同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悄悄穿过堂屋上了楼梯。
破烂的屋子真的很难藏住秘密,屋主藏钱之处,睡觉地方无不被小偷摸排的清清楚楚,金三毛知道他的钱就放在二楼那张破床中间,找一个同伴帮手,是为了掀床板,虽然床板并不算太重,可要弄得一点响声没有就必须得人帮助。
金三毛上了楼看到那张破旧的木床,却犹如第一次见到裸体女人那般,紧张的心脏咚咚直跳,他小声道:“我抬床头,你抬床尾。”可是当他“就位”后才发现同伴根本没上来。
这小子真是个怂包。金三毛心里咒骂道,肥肉就在眼中,他也顾不得许多,单枪匹马用力将床板掀了起来,用尽吃奶的劲将它轻轻放在地板上。
果然,床体中藏着几沓百元大钞,目测至少得有两三万元左右,金三毛兴奋的将钱揣入口袋,却发现钞票之下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看来这次是要满载而归了。金三毛高兴差点唱起歌,用颤抖的手解开包裹……
赫然,一颗被石灰粉呛的头颅,出现在金三毛的视线中。
石灰粉能让人体暂时不腐,所以头颅死亡时脸上的表情,金三毛看的清清楚楚。
死者大约三十多岁年纪,面部消瘦,满脸都是惊讶神情,似乎在头颅被割下瞬间,见到了无比奇怪的事情。
金三毛不亏“身经百战”,这突然而至的意外,没让他发出一丝异动,但是这间漆黑狭小的房间仿佛就是一口装盛死人的棺材,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金三毛也顾不得放下床就要走,没想到一转身房主铁青着脸一声不响的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挂着一幅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清冷月光投射入漆黑的房间,将屋子里一切照的清清楚楚,金三毛能清楚的看见房主脸部表情的每一处细节,当然最可怕的并非房主的表情,而是他左手握着一柄雪亮的杀猪刀。
这柄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隐隐发着青光,足见房主对这柄刀的“呵护”,金三毛腿顿时就软了,正准备跪下讨饶,忽然见他迅速一个回转,抬手对身后劈了一刀,其动作之快、力量之大发出“呜”的一声轻响。
莫名其妙劈了一刀之后,房主又转过身对着金三毛,脸上依旧挂着阴恻恻的笑容,传出清晰的打鼾声。
这人居然是在梦游,金三毛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尿了裤子,裤裆里的尿液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在静谧黑暗的房间里听的清清楚楚,他鼓足勇气悄悄绕过房主站立的地方,正要往楼下走忽然觉得脖子一凉,金三毛脑子犹如过电一般立刻想到房主那诡异的“虚空斩”。
自己急着想要离开此地,却忘了房主梦游时的状态,自己正好走在“虚空斩”的范围内,难不成“中招了”?
这是金三毛最后一个念头,他并没有想出答案,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那跌下楼梯的头颅,意识消亡前一刻,清晰的看到自己僵立不动的身体上狂喷而出的鲜血。
黑暗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