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于沧澜处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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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败胜与喜忧

蝻城城外。

天鬼没有带上白色的苍穹,只身一人上了这座被所谓天降流火烧焦的山峰,只是一座小山峰,却是基本凿空,藏着李神通率领的三支军队的粮草,只是如今早已化作焦土。

烧焦,漆黑的树木。

黑色的土地。

脚踏在土地之上。

那是一种清脆与险地的声音。

天鬼已经走遍了整座山峰。

自上而下。

站在山颠之上,狂风扬起衣角与发丝。

但他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放松。

阴山的人,来截杀他们,必然受人指使,什么人呢?

除了那晚的楚遗,还会有谁呢?

能够调动阴山,天鬼原本对于这个隐秘的势力的一些想法开始变化,确实是小看了这个势力。

蝻城内的十鬼特殊记号有好几处。

想必是十鬼中的其他人也来到这座城池。

夏季最炎热的季节即将到来。

但他的心中却是寒冷到了极点。

剑南的那山脉已经到了临界关头。

勒黎山脉就在蝻城的百里外。

他眯眼凝视。

久久没有离去。

蝻城城内。

柳三白伸出自己的手掌,一抹风雪自他天灵盖穿透而出,落在了他的手掌内,宛若雪花,漂浮。

孟玄策看着这一幕。

目光停住。

因为,那抹风雪便是柳三白的道意。

“看着!”

“道意如何化作剑意!”

他眸间一抹天地金线。

那抹风雪骤然间涌动。

澎湃,激昂。

嗤然一声。

风雪化作一柄狭长长剑。

锋利的剑意。

一股劲风自这抹剑意荡漾开来。

这便是道意化剑意。

关键在于道意的强度把握以及自己脑海内道意的强度。

剑意强。

自然化作剑意的道意也要足够强。

而经过两次道意的崩碎,大青莲手以及漫天焰火的洗礼,道意的强度,早已达到。

现在就是强度的把握。

而柳三白此时便是教导强度的变化。

一层又一层。

足足十八层的强度变化。

从宛若春风的剑意直到恍若天雷神威的剑意,孟玄策只有惊讶于佩服。

整个江湖的剑道。

都在这位先生的手中。

十八次变化。

都深深映照在他的脑海内。

“看清楚了?”

柳三白突然间发问。

孟玄策微微愣住后,点了点头。

随即,柳三白而后看向自己五指微微握拢,落在手掌心的那抹剑意,隐隐间响雷炸裂,天威神威,涤荡世间。

剑意起。

柳三白另一只手伸出两指,剑指点在这抹剑意之上。

轰隆。

剑意直接迸发开来。

夹杂劲风扬起衣角与发丝。

隔绝一切。

接近六月的盛夏,这个房间内,风雪夹杂。

发丝与大黑袍都沾染上了白雪。

孟玄策的身躯感受到了确切的寒意。

他惊讶的看着柳三白。

这是?

柳三白双袖一挥。

这片区域便直接散去。

风雪消散。

阳光在度自窗外洒下。

恢复如初。

“这便是更高一层,所谓的大宗师,最为低层的域意!”

柳三白的声音夹杂着温暖的光芒,洒落在整个房间内。

孟玄策却是露出了对所谓域意的好奇。

…………

六月初。

两份战报几乎同时到达了京城。

书监司将这两份战报送到了京城所有的大臣家中,但第一份,是送往了紫禁城的德乙殿中。

那一日,驻守的禁卫与太监只听得见其中的沉重怒吼,以及彻底安静下来的心慌,仿佛有什么最为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第二日,早朝。

天色刚刚蒙蒙亮。

通往太宸殿的台阶之上,是一位又一位身着朝服的大臣,没有交谈,沉默无比,所以,在一旁驻守着的禁卫感到了一阵压抑,没有缘由的压抑。

宰相魏无忌也是如此。

六部的尚书,侍郎都是如此。

连带着各个府司的令君,都是如此。

太宸殿上。

明帝孟庭苇脸色平静。

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服装。

孙大海站在一旁。

没有出声。

整个大殿,明帝孟庭苇环视了一圈,没有人说话,他倒是突然一笑,殿内,空旷,自然都是他的笑声,听着这般笑声,小的官吏越发的低垂脑袋,一些高位的大臣都不禁心中有些把握不准。

“说话吧?”

孟庭苇还是率先说话。

“平时的早朝,都是你们叽叽咋咋,这不同意,那不同意的,今日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他呼出一口长气,目光中逐渐露出狠厉的凶光,那是必胜后却失败的凶光。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便来说!”

大殿内,噤若寒蝉。

“南阳,北凛,边关,连带着骨然山脉,四面进攻西漠军,一劳永逸,裴竹石,你如何说?”

“微臣,着实没有料到南阳的叛乱!”

裴竹石闻言出队,跪在清澈的可以倒映人脸的石板之上。

语气中终究有了一丝慌乱。

“确实!”

明帝点头,紧接着说,“南阳的叛乱始料未及,边关的攻下也是意料之外,北凛军队的停滞不前也是意料之外,你裴竹石在兵部另开一个兵略司,统筹一切战场谋略,那么多的人,难道都没有想到西漠要兵压边关,收取边关而后据关抵御北凛军团?”

语气中有着一抹难平。

“微臣知错,只是我们兵略司沙盘演绎无数场,这样低的战术,我们也没有料到!”

兵略司令君,马孟起,跪在地上,慌乱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一切。

裴竹石透过低下的身躯,盯着这个自己手下的中年男子,这般说话,也是蠢货。

没有料到。

就只是没有料到。

我已经说了一次,你还要跟着我说吗?

马孟起那张汉子一般粗狂的脸庞有些红润,那是不好意思,因为,所谓的演绎,不过是兵略司内喝醉后的一场胡乱指挥模拟而已。

明帝看着马孟起。

第一次沉默了许久。

“可是,锦衣卫的文书上却是记录着你们醉酒几日,你们醉酒如何演绎呢?”

话声响起。

马孟起脸色宛若冰霜。

在场兵略司的几位也是冰霜的脸色。

明帝孟庭苇直接挥手。

孙大海上前一步。

“兵略司玩忽职守,醉酒下却定制了西北谋略,令君马孟起,令守游毅,何祁,斩首,其余兵略司众人,去除官职,永不录用,发配南蛮开辟疆土!”

话音刚落。

玄武禁卫直接进入太宸殿。

将马孟起连带着几位拖出了大殿。

求饶,知错的声音渐渐消失。

寂静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位皇座上的男人是真的动了火气,他们生怕这位的怒火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们越发的低垂。

跪在地上的裴竹石的头也越发的低。

额头已经放在了冰冷的石板之上。

“第一件事说完了。”

明帝孟庭苇身躯微躬,双手靠在腿上,以极其舒缓的姿势看着大殿内的大臣。

他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接下来,第二件事!”

“还是西北战败的事情!”

悠然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大殿内,明帝孟庭苇却是缓缓叫出一人的名字。

“太常寺卿,紫光禄大夫,韩世安,南阳的楚辞,不是你的弟子吗?”

“他能坐在南燧道宁城城主以及节度使下的第一人,不就是你在京城所做出的努力吗?”

一位与魏无忌相同年岁的老人走出了大臣的队列。

不发一言。

跪在了地上。

低垂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