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于沧澜处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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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尘埃定

霸枪之下。

项楚甲衣染血。

面色冷峻。

四周的将士,无论是大夏,还是西漠,都没有涌向他,眼神低处有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二十四节气。

清明,谷雨,殇。

多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似乎在他的眼前弥漫,无数厉鬼的嘶喊声在他的耳边,这只是开始,他在心头对自己说着,抬起头,看着低垂的云层中的太阳,吐出一口气,枪尖触地,溅起火花,刺耳的拖曳声,将士们都没有对他出手,哪怕是少寒黎与科尔然也是一般。

他跳下城头。

身躯寂寥。

曾经的北凉,早就已经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内,而他,只是一只鬼而已。

叶安澜杀得兴起。

脸庞上流露出罕见的童真笑容。

眼角有泪。

无声的呐喊。

更是无声的欣喜。

刘青喘着粗气,眸子间光彩夺目,狠狠的说了一声,“痛快!”

手中的刀,却是再次扬起,而后落下。

鲜血溅起。

甲衣破损。

北凛战局,已经落定。

少寒黎看着野城不断涌出的夜阑军,心中有些忧愁,野城兵力与他们相差无二,本来大楚骨兵格外重要,但是,没有骨兵,他们还是进军了,本来想靠着士气磨掉野城。

科尔然看向四周的西漠将士,只剩下三四万人,但野城中的人马呢?

撤退吧!

麾下的将士大喝一声。

浑郓恪一死,军心涣散,野城方面却是士气大振,如今耗下去,只会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少寒黎与科尔然连同一些将领在后方压阵,也是为撤离做好时间。

西漠全线撤离。

刘青站在城头,疲惫的神色在每一位将士的脸上浮现,但他没有下令追击,因为意义不大,夜阑镇将叶安澜缓慢走来,身躯之上的伤口清晰可见,他拍了拍刘青的肩膀,两人脸上都是释然的笑容。

这便是开始。

等待十多年的开始。

一切正好。

野城与樊城之间,王蔺如率领六万人追击南阳军队。

没有追上。

最近的距离便是那一次在追杀的过程中。

手中的破阵子已然跃出。

破风声。

四周白色劲气。

几乎完全包裹了项薪。

而王蔺如在破阵子丢出的刹那,握在了枪杆末端,身躯宛若飞鸟,轻盈却又迅捷而去,背后一方巨大的海洋浮现,白色的海洋,其中一只白鲸浮游,蓬勃的生命力,以及肃杀的感受袭面而来。

周围是南阳军队一时之间,似乎都呆滞了。

项薪没有露出一丝的情绪。

淡然的看着这一枪。

以及已经要跃出的那尾白鲸。

双袖鼓起。

其中火焰千万朵。

每一朵其中都有嘶喊声。

那是厉鬼。

项薪挥袖。

于是,王蔺如手腕翻转,破阵子枪尖挑出,一瞬间爆发,无数的流光随着枪尖的跳动而来,拖曳着长长的白色水花。

破阵子枪尖却是旋转。

王蔺如手指轻微一按,枪尖向下。

流光轰然而下。

卷珠帘。

卷起千层珠帘。

无数的水花激起千层浪花。

破阵子就在其中。

火焰绽放。

定格在半空中。

项薪没有在意周围的将士,火焰腾空炸裂,无数的厉鬼自其中飞出,恶狠狠的向着无数夹杂水花的流光而去。

轰。

四周劲气绽放。

卷起无数的将士。

王蔺如身躯后撤。

燕返。

稳稳落在飞雪之上。

枪尖一抹。

白色劲气四散。

白色海洋藏下。

那尾白鲸随之消失。

烟雾散开。

项薪与王蔺如就在军队中相视。

项薪笑了,“大宗师!”

“天人相!”

他嘴角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还有道骨相!”

王蔺如挑眉。

破阵子落下。

手指缓缓收回。

王蔺如站在这一望看不着边际的冰原上,回想着那一日所发生的一切,身后六万军队沉默,气势却像是深渊。

蒋厉与洛城没有说话。

南阳叛军消失。

骨兵也没有见到一丝一毫。

“撤回樊城!”

“将水准备好!”

王蔺如下令后,却还是伫立在原地。

如今的骨兵可以说是没有敌手。

就算他追上去,也于事无补。

枪仙楚辞。

他深呼一口气。

北凛已定。

尘埃落定。

西漠已经没有多大的威胁了,如今就看连然山脉的战局,那支陌刀军便是最大的变数。

奔袭在冰原之上。

骨兵已经随着楚辞连带着南阳六万军队向着南阳而去。

项薪脸色铁青。

骑着白马。

看着溃败而来的西漠军队。

他没有说一句话。

他精通奇门之术,天地之间三千小道十万大道,他可以算作精通一半,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算到这一幕。

变数最大的便是王蔺如。

天人相与道骨相,早就跳出了他的奇门之中,而且是已经触摸了天道的大宗师。

捣毁了漠城。

又围困樊城。

还解决了葛汗狼骑。

在他的计划中,狼骑是打开北凛六道十城的一个先锋。

而现在呢?

浑郓恪身亡。

西漠溃败。

在连然山脉的大可理轧他也可以算出,命星黯淡,却还有一丝的生机,那么现在这溃败的军队便是最好的战斗力。

溃败的军队。

沉默无比。

距离项薪几步的距离,他们便停住了脚步。

一袭白袍的项薪看着这一个个低头丧气的模样,脸色更是冰霜掩盖,特别是少寒黎与科尔然,他便是一顿大骂,“浑郓恪没有长脑子,你们难道还没有,没有了大楚的骨兵,你们打的赢,你们可以拿下这座城池吗?还亲自上阵?”

“你们就算如此的蠢,那也应该好好护住浑郓恪,一军主帅都已经身亡!”

少寒黎与科尔然都低下了头。

就连听清楚项薪话语的将士都是这般模样。

他深呼一口气。

努力的平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给我拿出十二分的气力,王上还在连然,没有了你们的牵制,你们便足以明白他会遭受怎样的兵力,而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

项薪脸色一变。

语气深沉。

“我们漠城已经被攻破,我们的家已经被大夏的军队所攻破,就连我也不知道漠城到底如何?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将士还是沉默。

“回去!”

一个将士说话了。

紧跟着是无数的声音响起。

回家。

是最多的两个字。

“好!”

“到西北,同王上一起回家!”

“回家!”

“回家!”

…………

可以说,整个西漠在军队最有威严的便是大相项薪。

连然山脉。

两道黑色幽光已经穿过大可理轧的身躯。

金刀还没有拔出。

仅仅在瞬间。

身旁的两道黑影便接起大可理轧,迅速与那两道幽光拉开了距离,散发着光芒的刀轮再次落在了两道幽光之上,只是这时,那两道幽光却是闷哼一声,光芒散尽,落出两道身影。

大可理轧却是眼眸狰狞,看着骑着烈马而来的两骑。

黑色虎纹长枪已经刺出。

可就在这前一刻。

脚下便盛开了两朵花朵。

无数的黑色枝蔓开始交错。

宛若狠厉的刀光,亮起的那一刹那,便已经言明了要沾染血色的气势。

两道黑衣瞬间被绞杀。

化作血肉。

而虎纹长枪却是落在了自地上跃起的两道幽光。

万道黑色的流光降临。

磨灭一切。

鬼一与鬼二杀惊蛰,春分。

长枪收回。

枪尖染血。

四周西漠将士有些慌乱。

而他们向着显露身躯的立春,雨水而去。

自此,连然山脉大定。

…………

而此时的京城。

神侯府。

挂着白绫。

那是丧事所致。

无情,冷血,铁手,追命沉默的坐在内堂,疲惫与恨意在眼中弥漫,沉默得有几分可怕。

而前厅。

放着两方棺材。

谢母。

还有谢箐芜。

一袭白衣,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之中。

时光似乎静止。

谢箐芜的眼角还挂着泪。

不明不白。

离世间。

追命仰起了头颅,闭上眼睛,没有叹气,因为他还没有出那口气。

七。

他心中默念这个字。

却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