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聂尘所料,被他剑芒所穿透的白衣清莲,一如开始被他腰斩时一样,最后化为了一道光影,缓缓消散。
“这是什么术?”聂尘的右肩,在清莲重新凝聚出身影的那一刻,也恢复如初,徒留一些斑斑血迹了。
他心中,因为清莲这个术而震撼,如果每次危机时刻,都被她这样躲过,并恢复如初,甚至连之前受的伤,都彻底痊愈。那他要如何去战,如何去破?
“哼,不管是因为那涅身诀,还是因为这魔气使然,我的恢复能力,也远超以往了。”聂尘站了起来,冰冷的看着天空中那清冷的身影,那个四年多不曾见过、却是如今与他为敌的人。
“师尊说过,除了绝对力量的碾压,任何术,任何人,都会有它的弱点!”聂尘默默地站着,心中暗自思量。
“你竟敢毁我本命法器,聂尘!”清莲声音冰寒,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历声。
显然她的心中,已经动了怒火。“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出手无情!”
“多说无益,一战便是!”聂尘丝毫没有退缩,反而,他的心中,还有几丝激奋的情绪,在慢慢滋生。
三年多了,他忍辱负重,修为止步,如今终于获得新生……
曾经,这清莲虽说惊艳,但他聂尘的表现,也丝毫没有逊色。现在,对方已经是灵海境界的修士了。
他的修为,虽然前不久意外进入海底大圆满,但与这清莲相比,还是相差一截。
但他不服,他要站起来,去战斗,他心中的怒火和曾经的骄傲,都让他不可能以奴隶之身,来向自己的敌人低头。
一切的隐忍,终于等到了今天,他心灵中那久已熄灭的火焰,悄悄燃烧起来,直到最后,化作了熊熊烈火。
他要战,哪怕越级……哪怕面对自己似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他也要去挑战,去斗争!
他心中相信,自己尚有一战的资格……
“你要择死,我便成全你!”清莲一声清咤,双手飞速划动,结出了一组法印,沉埋在不远处石壁中的那大鼎,轰隆隆冲出岩石,向她飞回,悬浮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一缕缕紫色的气息洒落,使得清莲整个人看起来,朦朦胧胧,缥缈若仙!
“花幻,悬杀!”一种波动,瞬间在空气中传波,围绕着聂尘为中心,小范围的空间里,竟然凭空生出了无数红色的花朵。
这些花朵,围绕着聂尘,正是彼岸之花,鲜红艳丽,犹似从血海之中染色而出。
“这是?”聂尘心惊,这样的法术,他还从未见过,也是闻所未闻。
“想必这就是她身在天寒宗的师尊,赐予的法术吧!”聂尘闻到了一种香味,很淡,可在瞬间,他的头脑便眩晕起来。
在最短的时间内,聂尘急忙屏住了呼吸,可好像还是晚了,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片奇异的空间。
漫天皆是无根生长的彼岸之花,而脚下,是一方无边的血池,他站在血池表面,踩出了轻轻的波纹……血池中,无数异性怪状的尸体,有的大如山岳,有的有很小,沉沉浮浮。
在他眼前不远处,清莲的身影浮现而出,其上方大鼎,涌出丝丝紫气,将她笼罩和保护。
“故弄玄虚,在战斗中,只有让敌人流血的术,才是真正的战斗之术!”聂尘不去在意周边的环境,而是直接冲着那不远处,清莲的身影而去。
可是,当他手中剑芒,扫过清莲朦胧的影子时,却是一阵虚幻间,那个影子已经消失。
聂尘转身,目光横扫,却是在他先前所站位置不远处,再一次出现了那清莲的影子。
聂尘有过一次失败,所幸不再浪费体力,去胡乱地发起进攻,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就要看看,这清莲,施展出这样怪异的法术,莫不是就要这样愚弄自己。
果然,五息过后,周边有了动静。只见那些生在空中的无根之花,有一片花瓣脱落,一如利刃般,直接向着聂尘袭来。
其速度之快,聂尘几乎闪躲不及,聂尘本能地侧了一下脸,却是那片花瓣,直接从他脸颊,一闪而逝。
他的脸上,一到长长的血痕出现,献血缓缓溢出……
“我流的血,可不是假的!”聂尘目光深邃,扫视着四周的空间。
但似乎,他脸上的鲜血,散发出的腥味的血气,使得那些盛开的彼岸之花,慢慢由近至远,全都嗡嗡颤抖起来。
刹那间,一片片红色的花瓣,翩翩飞舞,缭绕若云,若不是它们练成一片的森然杀气和闪闪寒光,在凡人看来,那就是不可能出现在世间的极致美景。
“嗖,嗖……”聂尘催动心法,全身雷光闪烁,再一次穿上了雷甲,他脚下移动,双手剑芒闪烁,不断地格挡这那些极速袭来的花瓣。
然而,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那些花瓣,似乎越来越有力,越来越迅疾起来。
终于,它们突破了聂尘双手舞出的剑围,一片一片,击打在聂尘身体外围的雷甲之上,有些花瓣,却是被雷光销毁,但大多数是在弹开之后,又迅束切割而回。
“这是,幻术!”聂尘面色冰冷,周身魔气缭绕,“幻术,果然可怕。但是,幻术,也有弱点和破绽!”
……
“那日灭我宗门之人中,你特别显眼!”方木一拳轰出,击打在清绝交叉格挡的双剑之上,溅起闪烁的火花。
清绝被一股大力冲击,直接向后飞去,虽然身上没有受伤,方木的拳头,也没有落在他的肉身,可那还种冲击力,却使得他气血紊乱,灵气涣散。
“今日,你就要死在这里!”方木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步跟上,又是简单而直接的一拳轰出。
清绝咬牙,本来每次她都想要拉开距离,然后施展灵力,操控飞剑御敌和攻击,可是那方木的速度是太快,行动太过霸道刚猛。
方木的每一拳,都使得清绝略微有所调动的气息,突然变得混乱起来,使得清绝始终,都无法在他迅束而狂猛的攻击下,抽出时间和身子,以最好的姿态作战。
“世间之修,皆言武者积弱,然我战武宗的崛起,却饱受嫉妒!”方木没有丝毫停息,浑身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似丝毫不知疲倦一般。
“你们收了我宗功法,还不是拿回去悄悄观摩……”又是一拳,直接将清绝轰进了地面的乱石之中。
“你,那日一直在羞辱我战武宗武者,折辱我战武宗女修……我记得你!”方木腾空而起,还不等清绝从乱石中爬出,便凌空一脚踩了下去。
“噗!”终于,清绝一口鲜血吐出,他胸前的双剑,都直接被方木踩进了他的血肉中。
“求,求你……放过我!”清绝看着踩在自己胸口的方木,发出颤抖而哀求的声音。
“放过你,你行凶作恶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方木面色坚毅冰冷,没有丝毫同情,“你仗势逞凶之时,可曾想过,放过那些无力还手之人?”
“你去死吧!”却是那清绝,右手举起,突然一握,嗡地一声,一片阵图,便出现在了方木头顶。
铮铮!
远处,那困住岩豹的四把剑,突然解开了阵网,嗖嗖嗖接连像方木这边飞来。
“吼,人族小心!”岩豹怕了起来,在远处大吼。
“噗!”方木猛力一踩清绝胸口,向上跃起,躲过了交织而过的几柄飞剑。他这一脚,使得清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哼,你该死!”清绝怕了起来,想起刚才被方木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憋屈,脸色满是愤怒。
“除非你是灵海之修,否则,陷于剑阵之时,死亡宣判之日!”清绝脸色得意,看着自己的六柄飞剑,直追不断后退的方木而去。
那悬在方木头顶的阵图,便一如某种标记一般,使得清绝的几柄飞剑,永远不会停止刺穿那被标记之物……
哐当当……方木自觉跑不掉了,索性停了下来,一一挥拳,去将那一柄柄袭来的飞剑击飞。
“哈哈,怎么样?这就是我的杀招!人力总有穷极,然仙道法术,可以弥补。不然何以称为修仙之道?”方木开口,脸色嚣张得意,“武者,终究是被仙道之修,碾压在尘埃中的废物!”
“啊!”方木大吼,没有去理会清绝的嘲讽,而是,猛然间抓住了一柄飞剑,手掌中,金黄色的血液,因为飞剑利刃而淌下。
砰!
在清绝震惊的目光中,那方木竟然生生将手中飞剑,折成了两半!
砰!
第二柄的命运,也已经注定,第三柄……
“不,这怎么可能?”清绝身躯颤抖,向后退去,转身就要像聂尘和清莲所在逃跑。
因为他分明看见,那方木,已经抓住了最后一柄飞剑。
“噗!”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却是一道半仗剑芒,瞬间刺来,穿透了他的胸膛,然后将他向上斜着,举到了半空中。
紫风看着被自己举起来的清绝,脸色很平淡,可在清绝看来,这平淡,有些可怕……
“你,你要干什么?”清绝浑身是血,身躯不停颤抖,眼神中,是惊恐和哀求。
“紫风,求求你,放过我……”清绝的话,到最后,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弱了。
他从紫风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恨,一种深入骨髓、宛如天性的恨,一种超脱一时的激情和怨怼的、刻骨铭心的恨……因为极致的爱和遗憾,已经彻底成为了生之动力、从而临仇不惊的恨!
这恨,虽然平淡,但就算以他清绝的性命,怕是也无法将这恨意稍微冲淡半点!
“我并不想杀死你,而是想要折磨你……但是,叶儿九泉之下,不会希望我为她泯灭人性!”紫风开口。
“那你就放过我,我保证再也不找你们麻烦,我保证,再也不会行凶作恶,耀武扬威……”清绝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怎么可能放过你!”紫风开口,“虽然你的死,换不回叶儿的命,但是,你本就该死。”
“他就交给你了,我去帮助聂尘,他似乎被困住了!”方木转身,向着聂尘所在的方向走去。
“求求你,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做人!”清绝被清风举起,苦苦哀求,眼中甚至流下了恐惧和悲哀的泪水。
“你必须死,为了叶儿,为了紫阳师尊,为了我紫阳一脉诸多同胞,为了聂尘,为了我自己……你必须死!”紫风面色十分淡定,但话音却毫无表情,甚至连冰冷之感,都没有。
“你不要杀我……你不能杀我啊……哈哈哈!”清绝此刻,想起自己的大好前程和曾经的风光,彻底大声的哭了起来。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师尊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的!”却是突然,清绝面色狰狞,向着紫风嘶吼起来,他软弱无力的手,向前胡乱飞舞。
“人皆有一死,我已经不在乎了。”紫风抬手一挥,便将清绝高高抛起,脱离了自己的剑芒。
“啊,不要……”却是清绝自由落体之时,清风剑芒嘶鸣,一剑横扫。
哗啦啦!
清绝从头到脚,直接被分为两半,他从中间分开的两半张脸上,是两半由恐惧、绝望、不舍和悲哀交织的复杂之色。
紫风一剑扫过,再没有去看清绝那被分开的两半尸体,如同碎肉一般堆积聚散。
“聂尘!”他僵硬平静的面色,变得柔和起来,容颜从木楞中恢复神采,便径直,向着聂尘战斗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