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此处之前我还从未有过自己的花园。依循我的乡村生活准则,花园自然须由我亲自栽培、种植和照料,而我也这么做了许多年。我在园中建了一个小木棚,用于堆放柴火和园艺工具;在一位农家子弟的参谋和帮助下,划定了小径和园畦,种了树木,包括栗树、椴树、梓树、一道树篱、一丛浆果和漂亮果树。果树苗在冬天遭兔子和鹿啃食,全毁了。其他树木倒是长势良好。那时我们享有过剩的草莓、覆盆子、花菜、豌豆和生菜。我还在旁边养了一圃大丽花,建了一条长路,路两旁的成百株向日葵长势喜人,其脚下是成百上千红黄色旱金莲小花。在盖恩霍芬和伯尔尼[1]至少有十年,我都一人亲手种植蔬菜和花卉,给园畦施肥浇水,给道路去除杂草,亲自锯木劈柴,这些都是美好有益的。不过到头来,还是繁重的苦役。农活作为游戏是快乐的,而当成为一种习惯和职责,其中的快乐也就消失了。
我们的灵魂会怎样加工、扭曲,且在更多时候去修正自然景象啊!我们生活记忆中的画面又是怎样被我们的内心所影响!我对盖恩霍芬第二个住所的记忆就印证了这一点,惭愧的是,对这个住所的花园我记忆犹新,也还清楚记得书房及其宽敞阳台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每本书在架上的位置。而与之相反的,是对其他房间的记忆,在离开那幢房子二十年后,显然已模糊不清。
出自《迁入新居时》,19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