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得意地高抬下巴，“看见了吗小姑娘？这世道啊，还是好人最多。社会就是因为出了你们这些渣子，才会整天乌烟瘴气的！”
这话说的，好像把迟绿和沈楠风当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给帮助就是错的？不让座就应该被社会谴责？
末日来临之前，不管是坐公交还是所谓义务劳动，道德绑架处处存在。迟绿早已见怪不怪。
在现世时，有一次坐地铁，到某个站台时上来了两个老大爷。
她在人前一向是乖乖女的形象，留给世人的只是温柔的假面。因此微笑着给其中一个让了座，自己退到一旁扶着栏杆。
而另一个老大爷顺势注意到了她旁边还坐着闭目休憩的中学生，顿感不满地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中学生被弄醒，十分疲惫的样子，但却架不住大爷的强势和无理取闹，更迫于周围人的眼光，最终给他让了座。
终究不是出于真心实意，任谁都有不满。
而最过分的却是，两个老人坐下后旁若无人的大声侃侃而谈，甚至说到当下年轻人是怎样的不懂得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中学生红了眼眶，她刚结束一天的繁重课程，坐下后没休息多久就被人喊了起来，还要在让座后被继续指责。她站在一边倔强地睁大了眼睛，硬是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哭出来。
而迟绿，也就是那时的黎晓，面向地铁右手边的玻璃，从中倒映出的她的面容分外平和，内里却是无人能够看透的对于世间万物的漠然。
要想在这个社会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就必然要学会伪装自己。
有的表情不能当众表现出来，有的话语不能对着人脱口而出。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多面化的，一面面向社会，一面冲着家庭，一面对着镜子。
她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笑得温和。
扶在栏杆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一天，可真冷。
无论是栏杆，还是，人心。
虽然见得多了，但很奇怪，她依然觉得恶心。
迟绿温柔地笑了，“阿姨说的是。”
“如果非要不计后果地帮助别人，只为图个美名的话，我们确实离阿姨口中的好人标准相距甚远。但说到渣宰——”
她突然按下车窗按钮，快速升起的车窗险些夹到中年妇女的手指！
“刚才不算，现在才是。”
如此轻描淡语的态度着实惹恼了刚受到惊吓的中年妇女，一时开始口不择言地骂骂咧咧起来，言语之粗俗，令人咋舌。
迟绿不去管她，只待在车里闭目养神，这种人就是，你越和她较劲，她就越来劲儿。
中年妇女骂了许久，见人不搭理她，也就无趣地走了，转身乐呵着去找之前答应给她物资的中年男人。
“唉！”沈楠风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聊的人生啊！”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感叹什么。
“很快。”迟绿转头对他说，“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了。”
沈楠风看向她，琉璃般的眼眸带着深意。
“大姐，你好像知道很多的事。”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于未来的掌控感，以及眉宇间始终洋溢的自信。
究竟从何而来？
沈楠风头一次对一个异·性产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