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男人扔下两百大洋,临走时还摘下礼帽朝肖光捷躬身感谢。
肖光捷摸着那些大洋乐开了花,这些钱该拿,因为他让人家差点崩溃的婚姻破镜重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个家,那是祖宗的训条,他得的是开心钱,有喜气,人家给得也高兴。
第二天他正想去中翰,夫妻二人来了,请肖光捷去家里喝生日酒,是女主人三十岁生日,还是男人亲手操办,意义非凡,肖光捷想推托也推托不了,盛情之下只好去了,喝得差点醉倒。
酒醉后又一天过去了,已经到省城九天了。
他的心早飞回中翰了,因为总感觉那里不太平,会有新风浪涌起。
但愿这次不再跟黄家有关啦。
他急急忙忙又回到中翰。
此时黄家给黄妙琳的葬礼早已经办结束。肖光捷的到来也使心伤的黄家人得到一点慰藉。黄妙菁问他这么多天在省城做了什么,肖光捷讲述了破解葛跳峰案的一些细节,但没讲那对夫妻的事。
黄妙菁说:“前几天阿玫姐也来了。”
“怎么,她也来参加葬礼了?”
“是的,她真是好心,看来的确是好人哪。”
说了一番话后,肖光捷说要到街上去走走。
其实他很想到圣马诺去看看。
黄妙琳尸体失踪案已告破,尸体成功找回,圣马诺医院作为出事单位,却似乎与他们全然无关,因为院长已经不是当初出事时的院长,新院长懒得管,完全无视这件事的存在。
那个克里丝娜走后换了个桂携风,现在就是桂携风在主持吗?肖光捷还没见过此人,不知是什么样的。
他来到圣马诺医院大门外,人进人出的,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明显进出的人没那么多,说明圣马诺医院跟鼎盛时期相比已经退步了。
他在门诊部里闲逛着,发现医生也好护士也好,没有一张认识的脸了。
那么停尸房又是啥情况,那个梁五根还在吗?
就在这时,有个人发现了他,“肖先生,你来了?”
肖光捷一看正是梁五根。
“咦,今天你不上班吗?”肖光捷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梁五根正常上班,是不能出现在门诊部,而是要守在院子里那个小屋里,怎么能离开那个院子呢。
梁五根摆摆手,咧着嘴说:“我已经不在这儿干了。”
“怎么你离开了,是你自己不干,还是他们不要你了?”
“我自己不干了。”
“是不是嫌工作太麻烦,薪水太薄?”
梁五根苦着脸摇头,左右环顾,好像有点不放心的样子。
肖光捷知道他担心医院有人会注意,所以他决定把梁五根带出医院,找个地方再聊。
“我请你去喝杯茶,好吗?”
梁五根当然开心。到了茶馆,肖光捷不仅叫了茶,还叫了点心,绿豆糕和鲫鱼糕。谁知梁五根不客气,也不等肖光捷招呼,直接就乱吃一气,这点点心还不够他塞牙缝。
肖光捷看出来了,“你是不是饿着肚子?”
“是的,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啊,饿了两天了,怎么不早说。”肖光捷立即决定转移,去一家小饭馆。
喝了两杯酒,梁五根的精神气缓过来,这才对肖光捷说道:“肖先生,你看看我,不干这个活了,就要饿肚子,我怎么会嫌弃这个工作?我是完全愿意干的。”
“是他们不要你了?”
“也不是……”
“那是什么情况?”
梁五指迟疑良久,才说道:“肖先生,这个医院,看来有很大的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停尸房的问题,我在那儿守着,可是,还是总有尸体会失踪……”
肖光捷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尸体失踪?又有哪具尸体失踪了?”
“不是一次了。”
“那有几次了?”
“可能有四五次了吧。”
“到底怎么个情况,你是看守停尸房的,尸体失踪的具体数字你也不清楚,怎么说可能四五次呢?”
梁五根又摆出一副苦脸相,“我真的说不清了,因为,我都没有发现是怎么丢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丢过尸体了?”
“因为后来有人直接找到我,质问我了,我才知道有尸体丢了。”
“就是丢了尸体那些人家的家人找你了吧?”
“是的,我一直就住在医院,那些人来医院闹,在外面被拦着,我住在里面根本不知道,直到前几天,我说清明快到了,我要回乡下去给父母扫一下墓了,他们给了我两天假,我到了街头就被人围住了。”
“他们怎么会认出你来?你脸上又没写着圣马诺医院停尸房看管人的字。”
梁五根摇摇头,“反正他们认出我了,可能有人进过院子看见过我吧,他们围着我问,尸体到底弄哪里去了,我说没有吧,怎么有尸体丢失?不要冤枉我呀,他们简直要吃了我。”
“你相信他们的话吗?”
“起初也不相信,我就马上回医院,向医院里的人询问,有人这才悄悄告诉我,早就有多户人家来闹过,说他们亲人的尸体在停尸房放着,只不过一夜就不见了。”
“医院怎么给他们回答的?”
“可是这些人家的人找不到院长,医院里别的人都推说不知道。”
“那个桂携风,不出面作解释?他躲起来了?”
梁五根说现在院长不是姓桂的了,叫皮球。
“什么,皮球?怎么叫这么个名儿。”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个音,我也不识字,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肖光捷哦了一声,“皮,肯定皮肤的皮了,这个球字,也可能是丘,也可能是裘,皮裘跟裘皮差不多的意思吧。反正叫他皮球得了。皮院长不出来应付?”
“是的,所以那些家人也很气的,他们也想闯到院长办公室去,可能也是要砸东西了,可是这还了得,医院里是有保安的,那些保安很厉害,谁敢闹就要抓谁去警察局。”
肖光捷十分愕然,如果是真的,圣马诺医院已经不得了。
医院里确实有保安,但门诊那里只有两个,住院部两个,四个保安无论如何挡不住愤怒的家人要闯院长办公室,可能现在早已加强了,保安人数大大增加了。
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可能是一个信号。
“然后呢,他们医院里的人又对你说什么了?”
“那个人对我说,那些人家的人来闹过,都被吓走了。”
“吓走了?靠什么?就是保安吗?”
“听说保安身上还有枪。”
肖光捷差点说不可能,保安只有橡皮棍子,哪来的枪,但又一想,可能不是保安,而是有警察加入医院维持治安了。
“可是你呢,既然都有四五具尸体失踪,你怎么会不知道?”肖光捷更觉奇怪。
“现在我想想,我一直在那个小屋里守着,如果有尸体要进出,他们会叫我去开门的,我负责开门关门,但有几次,有个人找我喝酒,我喝了酒就打瞌睡了,可能就是那几次喝醉酒打瞌睡时,那些尸体被偷走的。”
“什么人找你喝酒?”
“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他说是住院部负责管理架子车的,反正闲着没事就跟我来喝酒。”
“是你请他喝,还是他请你喝?”
“我哪有钱敢喝酒,都是他带着酒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