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山上竟有间茅草屋,里面的家伙什还挺齐全,小哥将巾子打湿便开始将我从头到尾的收拾起来。我生的女身,让他这样擦拭,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只得在脑中反复念叨“一介凡人,一介凡人”
这小哥倒是没什么感觉,仿佛我只是一张桌子一件物什。擦拭完后,他喂了我口水,便不再有动作了,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也不看我。
我心里直打鼓,他是不是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此时此刻,我终是明白了凡人的一句俗语“早死早超生”。
“我叫阿牛,你叫什么”小哥终是顶不住我的目光先开了口。
但我却不能开口的,须臾没忘把我的嘴也给封住了。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阿牛看我没出声又问到。
我朝他使劲眨了眨眼,示意他说的没错。
“你饿不饿,我去找些东西给你吃吧”阿牛殷勤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是石头,我怎么会饿,再说往我头上溺尿的事我可还记得,吃不下吃不下!
看我没有什么反应,他也就没去找吃的。
天色已黑,阿牛也不去点灯,我们两个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互相看着对方无话可说,当然我是想说话的,我想问问他,这里是他的家么,他还有别的亲人吗,他住在山上,不住在恶人城,他那么善良,我的赌约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过了会,阿牛把我往里推了推,自己合衣上来,与我并肩躺在床上,我心里虽有不爽,但想着是我毕竟占了人家的床,不生气不生气。当然,若我还记得自己此时的样子,怕是应该我替阿牛可怜了。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沉重起来,我的眼皮也是越来越重,随着阿牛一同睡了过去。
梦中,须臾将我的灵识拘了出去。
“怎么样,这下算我赢了吧”我看着眼前万年不变的时间之神说道。
“他把你带走,谁知道有什么目的呢,不算不算”须臾摇头道“可知真正的恶不在一时。”
“那好,赌约再加长两日,我们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个须臾一定是接受不了输的结果,没关系,本精灵输那么多次了,让他一让也无妨,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
随着阳光的照入,还有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开门开门”
阿牛揉了揉眼睛,拖沓着鞋就去开门,不料一开门栓,外面的人鱼贯而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哈哈我就说这丑东西让傻小子捡回来了吧”一个老头指着刚睁开眼的我道。
“这傻小子什么玩意破烂都要,什么瞎了眼的猫,断了腿的狗都收着呢”花枝招展的女人接口道。
两个小孩急忙冲过来把绳子套到我的脖子上往外拖,阿牛上前来阻止,却被一个壮汉推了个踉跄。
他们拖着我下山,阿牛跟在后面追,每次快要够到我时,便被壮汉猛的一脚踹倒在地,如此反复几次终是晕了过去。
入夜了,城里的恶人们都睡了,阿牛也终于在臭水沟里找到了我,这沟里水不多,淤泥确是厚实,他们把我扔在这里,套上绳子,人在岸上跑,我在沟里滑,还好烂泥烂菜够多,我反而不像之前那么受罪。
城门关了,阿牛把我从水沟里抱起带我去了城东废弃的破庙。
他先是生了一堆火,把我脏臭的衣服脱下,又为我把身上清理干净,盖上了他的衣服。
他把脏衣服拿出去洗干净,晾在火堆旁边烤干后,又开始缝缝补补。
我身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又暖洋洋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睁开眼就看见了躺在火堆另一旁的阿牛,我的身上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阿牛睡的香甜,一定做什么美梦呢,嘴角向上弯的很好看。
做石头时,我是块毫不起眼的黑石子,百八十年一动不动也是常事,如今我却忍不了不能动的痛苦,十分想站起来走到阿牛身边,使劲揉一揉他的脸颊。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警觉的看向四周,一个乞丐出现在眼前,想是昨天晚上他也在这休息,不过是在里间,所以阿牛并没有察觉。
恶人城里没有善心,我早已领教过,今日赌期就要到了,我只期望这人快些离开,我已经受够这些,不想再让阿牛担心。
谁知这个乞丐非但不走,还向我走来,随手拿了把稻草就盖住了我的脸,随后整个人欺身压了上来,手下也不闲着,在腰上大力揉捏了一把。
我心中大骇,恶人城里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我满脸烂疮,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的刀疤,石头出身更是干干瘪瘪的,这都行?但我终究害怕了脑子里大声的呼喊“须臾,阿牛”嘴里也呜呜呜的叫个不停。
突然伴随着砰的一声,有血滴到我的脸上,原来是阿牛,他用香炉砸向了乞丐的脑袋,那人随即晕死过去。他把人拖到一遍,轻轻的把我抱在怀里,手不住在我背后捋着,不停的在我耳边说“不怕,不怕”
还未等我安下心来,一道光闪过我的眼睛,那乞丐竟然醒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就要冲阿牛过来,我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呜的提醒阿牛,但他却以为我被刚才的事吓得难以平静。
乞丐狞笑着将刀捅向了阿牛的腹部,我感觉到身上一顿,阿牛的血沾湿了我俩的衣服,他把手放在我的脑后,忍着巨大的疼痛轻轻的把我放下。
转过身,拔出了还在身上的匕首就要冲乞丐过去,他终是伤的太重了,还没到乞丐身边就佝偻下了身子,乞丐一边笑着一边踉跄着跑了出去。
我心中大恸,一时不慎竟然咬破了舌头,却没想到身上的力气慢慢回来了,原来舌尖血能破须臾的禁制。我跌跌撞撞的跑向他,跪坐在他旁边,一手将他的头扶在我膝上,另一只手帮他捂住伤口
“阿牛,阿牛”我开口叫他,嘴里的血却喷了他一脸。
他看着我用尽力气笑了笑“你好了啊”说完瞳孔变涣散开来,手跟着无力的垂下。
我双手结印想要封住他溃散的魂魄,但平日里烂熟于心的法术却是半点使不出来,原来我的灵力并没有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