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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蓝槑的门被敲响了。
蓝槑翻身从床上坐起，“进。”
老蓝穿着小棕熊睡衣推门而进，指了指电话然后递给蓝槑。
蓝槑不明所以地接过电话放在耳侧，“喂？”
“呆呆吗……”
这个称呼，不用说蓝槑就知道是刘孚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蓝槑立刻清醒了，心中涌起一片担心，沉住气问道：“怎么了吗？”
刘孚歆吸了吸鼻子道：“你能来一下我家吗……”
“好。”蓝槑连为什么都不问，最快速度套上白色短袖和校服运动裤就出了门。
“去哪啊？”老蓝追到门口。
蓝槑仓促穿上鞋打开门，“刘孚歆家。”
老蓝愣了愣，急忙道：“不能早恋啊！”
“嗯。”蓝槑焦急地摁了好几下电梯按钮，电梯还显示停在一楼，他干脆往楼梯口跑。
“你俩注意一下啊，还未成年呢不可以……”
蓝槑趔趄了一下。
“不是那样！”他脸红了一下。
“不是就行，那什么时候回来？”
蓝槑扶着墙犹豫了一下，“可能不回来。”
“还说不是那……”
“真不是！”蓝槑无奈道。
“啊好好好，那慢点儿别摔到啊！”老蓝像个老父亲不断地叮嘱。
“好……”蓝槑顿了顿，道：“谢谢。”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去吧。”
“嗯。”
蓝槑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道刘孚歆门口，先轻轻敲门，然后力道再一点点加重。
这样的过度不会吓到她。
屋里的人磨蹭了好久才把门把手转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看了看门外是谁，看到是蓝槑才松了口气。
“进来吧。”刘孚歆小声道。
蓝槑走进来，发现刘孚歆瘦瘦矮矮的身体披着好厚的一张棉被，他都担心把她给压垮了。
“小话唠？”他看刘孚歆凌乱的头发似乎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是被人在外头欺负了。
“你先……你先低一下头。”刘孚歆支支吾吾地道。
蓝槑弯了弯腰看着她。
然后刘孚歆伸出一只冰凉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脸，又伸出另一只手把小手电筒打照着他。
她探头看向蓝槑背后拖在地上随手电筒而逐渐拉长的影子，终于长出一口气。
“？”蓝槑看着她。
“今天不是看了鬼片嘛，我就有点……”刘孚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本来拿着手电筒去对门，但敲门之前突然想起来你已经搬到老蓝家了，所以窝在被窝里害怕了好久，拖到凌晨一点还睡不着终于想给你打个电话，却忽然我没你的电话号码。所以给老蓝打了电话让他转交给你。”刘孚歆解释道。
“哦。”蓝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刘孚歆没出什么事他就放心了。
“你没生气吧？”刘孚歆小心翼翼地道。
“没。”
“那就好，我还让你你白跑了这一趟。”刘孚歆失落地道。
“你没事就行。”
“嘿嘿……”
“把我电话号码给你吧。”蓝槑进屋拿了刘孚歆的手机，输入了一串数字。
“嗯。”刘孚歆笑着露出一排贝齿，“对啦，把我家备用钥匙给你，这样你下次直接进来就行啦，刚刚给你开门可耗光了我所有勇气……”
蓝槑怔了一下，看着刘孚歆把抽屉拉开拿出备用钥匙，然后他郑重地接住。
这是刘孚歆家的钥匙……她家钥匙……我可以随意进出……
这是不是说明，关系又进了一大步？
蓝槑忽然有些小窃喜。
“那个，还有件事……”刘孚歆红了红脸。
“好。”蓝槑都不听是什么就斩钉截铁地答应下来。
刘孚歆就算让他把火山堵住，把地壳撬开，将海水倒灌，他都愿意去研究怎么做。
“……”刘孚歆忍俊不禁，“你都还没听呢，我说你……你能不能在这儿陪我一晚，或者等我睡了你再走都可以，我有点害怕。”
蓝槑借着夜色掩盖住了耳尖一点通红，道：“好。”
刘孚歆坐到床上，回过神时发现蓝槑在翻箱倒柜。
“呆呆你干什么呢？”
“找被子。”蓝槑摸不着头脑地打开最后一个柜门，还是空空如也。
“……我忘了，我家没有更多被子了。”刘孚歆不好意思地道。
“……那我直接睡地上吧。”
“你要不拿我几身衣服盖着？”
“好。”
蓝槑又打开一个柜门，在里面随便抓出一件冬天的棉袄。
蛋黄的棉袄，是蓝槑和刘孚歆初遇时穿的那件。
他把棉袄抱在怀里，然后默默躺在刘孚歆床边冰凉的木地板上，盖上棉袄，枕着胳膊。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星星都睡着了，还偶尔能听到楼上的床吱吱作响，恐怕是夫妻在肉搏。
刘孚歆翻了个身到床边和地上的他对视，月光照不进来，但彼此的眼睛却明亮。
“能拉住我的手吗？”刘孚歆轻声问。
“当然。”蓝槑把手抬起来，然后刘孚歆马上就握住他的手，慢慢地就发展成十指相扣。
听说十指时连心的，不知道刘孚歆能否感受到蓝槑的心跳声在告白。
过了一会儿，刘孚歆似乎还没睡，她道：“呆呆你是不是冷啊。”
“没。”蓝槑道。
“但你的手都冷了，你平时的手都特别暖和啊。”
“那是因为血液不循环，小话唠。”蓝槑无奈地解释，他的手举了好久了，血液能流上去才怪。
“啊，那要不我松开手？”刘孚歆忙道。
“不用。”蓝槑毫不犹豫地说，他完全不介意多牵一会儿手。
“哦。”刘孚歆也很不想要放开手。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又道：“要不，你上来？”
“……”
“地板又冷又硬，你还血液不循环，本来就是我求你来的你还受这么糟糕的待遇……”刘孚歆愧疚地道。
“……你确定？”蓝槑自然很不想拒绝她，但是还是要负责地问。“我是个男人。”
“我信任你，要是换作任何谁我都不信，”刘孚歆很断定地说，“但如果是你我就信。”
“好。”蓝槑起身把蛋黄的棉袄放回衣柜中，然后微微掀起被子躺进去。
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刘孚歆侧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感受到蓝槑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还有鼻尖徘徊着薄荷香，她道：“你再牵住我的手。”说完之后一动不动的像死了一样。
蓝槑却为难了。
刘孚歆微微蜷着身子背对他，双手都放在下巴下，他如果想牵住手就必须……
蓝槑把手臂伸过去，越过刘孚歆的身体用一只大手握住刘孚歆两只手。然后手臂往回揽了揽，把刘孚歆抱进怀里。
他两辈子恐怕就这一刻大胆了。
刘孚歆猛地睁开眼，面色通红。
虽然也不是没抱过蓝槑，但现在她忽然觉得很害羞。
男人的气息包裹住她，温暖钻进她的心房。
她紧紧闭上了眼，没有挣扎出他的怀抱。
管他呢，也挺舒服的，至少还很暖和！
蓝槑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就担心刘孚歆推开他，那就太尴尬了。
不过幸好她没有。
刘孚歆短发上散发淡淡香味，身体很柔软，手上皮肤细嫩。这对蓝槑来说，比抱着一人高的大金条还高兴。
一股欢喜染满蓝槑全身，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扬了起来。
他的脑子有些乱，然后迷迷糊糊地低唤了一声，“小话唠。”
叫完之后他忽然尴尬，也不知道下一句究竟该说什么。
不过刘孚歆似乎是睡熟了，并没有回应他这一声。
蓝槑又忍不住叫了一下：“小话唠？”
“……”
“小话唠。”
他弯起眉眼，他掀起嘴角。
他高兴坏了。
“小话唠……”
其实刘孚歆就没睡着，叫她第一声时刘孚歆意识到蓝槑语气不对，似乎是没有意识喊她的，她就没回应。
后来蓝槑开始不断地喊她，刘孚歆哭笑不得地装睡。
正当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回应一声“呆呆”的时候，蓝槑忽然又叫了一声，却与先前都截然不同，语气也变化了。
“孚歆……”
声音中携着令人心动温柔，抹着隐忍，涂着幸福，竟还有深深的忧伤。
是冰天雪地忽然燃起了火苗，是黑暗深海照进的暖阳。
刘孚歆心都化了。蓝槑仿佛是羽毛擦过她心尖，温柔还痒痒的。她涨红了脸，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中竟有小鹿顶着鹿角乱撞。
刘孚歆忍不住去猜想究竟为什么蓝槑叫一声她的名字竟会如此哀伤，但还没探出个究竟，她就已经昏昏沉沉地落下眼帘。
月色朦胧，星光闪耀。
两颗不安跳动的心脏紧贴，两个眼中发光的人照亮彼此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