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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徐徐,鸟语花香。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灰色的教学楼前高高挂起“母亲节快乐”五个字。
“说得好像我们当妈了似的。”
“我妈又不来学校,挂着有屁用。”
“快乐有屁用,非得逮着节日一天快乐吗?我不上学更快乐。”
“…………”
刘孚歆小跑到蓝槑旁边,两人一路无话。
-语文课-
老蓝拍拍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的作文已经都在我会这儿了啊,我现在抽出来一个。”
老蓝抽出来一张A4纸,道:“舒心言上来一下。”
舒心言站起身走到台前。
“你来读吧,我再叫一位同学来评论。”老蓝的眼睛扫了一圈,道:“白尤吧。”
舒心言整理一下纸,“温柔,爱笑,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小甜品。待人真诚,不无理取闹,这些我母亲都有。
“我最喜欢她一点,是她不拘泥于常人的眼见,三观不同,互相尊重。她非常尊重我,她会指出对我的不满之处,也会说明做这件事的利弊。她不太过于控制我的生活,对于我的某些问题也愿意正视,而不是狗急跳墙。”
别人可能听不懂,但是白尤抓住一些细节,敏感地察觉到舒心言所指的某些问题”应该是性取向的问题。
舒心言讲完之后,白尤淡淡一笑:“你有一个我们这类人都很羡慕的母亲,至少我是。”
教室里一群人听着两人打哑迷,也就刘孚歆听得懂。
后来叫到丁子酷,老蓝让刘孚歆上来评价。
丁子酷所谓的作文就是蹦词儿,一听就是没认真写,连抄都懒得抄。“话少,事儿少,别多管闲事。温柔,漂亮,善良,长发,真诚,守信,干净,脑子好,身材好,品德好,衣品好,不喝酒,不抽烟……”
最后刘孚歆等他说完了,冷淡地道:“你这不是找妈,这是找媳妇。”
“管你.妈。”丁子酷没好气地道。
刘孚歆道:“你也不想想,人的感情是相互的,你说的这些点你一个都做不到,还谈什么让你.妈变这么好。自己做不到,就不要乱指着别人完成你这些要求。换句话说,你——不配。”
刘孚歆觉得她这辈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霸气过了。
“你!!”丁子酷上前一步。
“诶,你班主任还在这儿呢啊。”老蓝赶忙拦住他。
“哼,傻叉。”丁子酷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坐位上。
“下一个,”老蓝抽出一张作文,“蓝……槑。”
几乎全校都知道蓝槑和父母的关系说不清楚,到学校闹过两次,第二次直接在校长室吵起来了。老蓝也没想到会抽到蓝槑的作文。
一张简短的纸条,就像蓝槑平时惜字如金一样。
“还是继续由刘孚歆来评价吧。”老蓝这么叫难免有些私心,虽然刘孚歆已经评价过一次了,但是他知道两人平时关系很好,刘孚歆再做一次这个评价者还是最好的决定。
他不敢笃定蓝槑会不会念出负面情绪,就以他家里那种情况。所以他希望刘孚歆作为评价者,可以第一时间给他一个像拐棍一样的支撑点,让他不要倒下去。
蓝槑看着刘孚歆走到自己面前,眼睛扫过自己的纸条,咽了口口水:“希望她像普通家庭一样,打我,骂我,都好。但就是不要不管我。”他把纸条放回到讲台上,表示自己读完了。
“……”
刘孚歆看着他微微出神,最后作为评价者的她,只是狠狠地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蓝槑面无表情地坐回到自己坐位上。
老蓝不给同学们评价蓝槑家事的时间,急忙继续来念:“王虎,还有路人甲来评价。”
王虎的作文平时都是乱成毛线团,唯独今天,白纸黑字,字迹少见地写得算是工整。
王虎念道:“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觉得无论你的母亲是怎样的,我们都不应该讨厌自己的母亲。”
王虎停顿了一下,快速扫了一遍后面的内容,暗骂自己一声。
他怎么会写出这么肉麻的话,这也太没有黑帮老大的气势了!
他脸微微一红,用粗嗓门假装不在意地开始读煽情的话:“不管怎么说,是她们熬过漫长的十个多月,把你们生下来,这十个月里,孕妇难免会行动不便,也可能被辞退,可能常常呕吐,但她们都没有放弃。
“她们感受过你们在她们的肚子里逐渐长大,感受你们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我一直认为,挨的最近的两颗心并非爱情,而是你孕育在母亲肚子中的那漫长却短暂的十个月。”
“咳咳。”王虎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转过头去不敢往下看那黑压压四十多个人的教室。
后来稀疏的掌声不知被谁带起,掌声响起来,轰轰烈烈。
王虎脸红了红,叉着腰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用太崇拜你爸爸我。”
老蓝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什么你爸爸我爸爸的,都不把班主任放在眼里了是吧?给墙角站着去。”
底下一阵哄堂大笑。
-放学-
“笃笃。”
蓝槑敲了敲老蓝的讲台。
老蓝低头批改这作业,过了几秒钟抬起头。
“我晚些回。”蓝槑道。
“我作为语文老师,有一个缩句这么优秀的学生,真是欣慰。”老蓝“友善”地笑了下。
蓝槑走之前,又回来补充了一句:“别太低头,颈椎病。”
老蓝顿时两眼发光:“蓝槑竟然关心我了?!!嘿呦,太阳这是破土而出了啊!”老蓝兴奋得都能去跳天鹅湖的四只小天鹅了。
蓝槑出了教室门,看见刘孚歆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楼梯口。
他快步跟过去。
今天周二,刘孚歆不去跟安璃殇聚。
“小话痨。”他叫住她。
刘孚歆身影一顿,回眸浅笑。
“要是别人这么叫我,我肯定不高兴。”她道。
“但是你可以,因为你没有恶意。”她又补充了一句。
“嗯。”蓝槑点点头,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道:“今天很帅。”
刘孚歆感觉到温热的手掌从发梢上溜走,她竟有些恋恋不舍。
“你说谁?”
“你。”
蓝槑看着她。
“一起回家。”他道。
刘孚歆愣了下,“你不是去老蓝家吗?”
蓝槑摇了摇头道:“母亲节。”
“哦。”刘孚歆大概猜到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蓝槑不是只是简单地蹦出一个词了。他竟然有补充说明:“你不是说爱是相互的吗,我要先对她好一些。”
“嗯!”刘孚歆嫣然一笑,“你说话似乎变多了欸!”
“……”
“是因为跟我这个小话痨在一起,所以近朱者赤了嘛?”刘孚歆巧笑道,“那你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大话痨啊?”
“不会。”蓝槑斩钉截铁地说。
“哎~”刘孚歆似乎一脸失望,“多好哇,我是小话痨,”刘孚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指指蓝槑,“你是大话痨,嘻嘻~”
“……”
后来这位大话痨一路上都没怎么再说话,只有小话痨在东扯西扯,找出来一堆话题,直到走到家都没有一秒钟是冷场的。
顺带一提,放学路上,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丁子酷本来打算带着几个人围堵刘孚歆,结果硬生生被蓝槑一眼给瞪回去了。论气势上,蓝槑可是当过几年大老板的,如雄狮般的深瞳直接把丁子酷给吓怂了。
正当蓝槑站在自家门口犹豫着怎么敲门才能不踩到父母那铺了满地的雷电时,刘孚歆忽然又拽住了他。
“?”
“母亲节欸,大宝贝儿,”刘孚歆啼笑皆非地道,“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去,你就不担心她一枪爆了你的头吗?”
然而蓝槑的重点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她叫我大宝贝儿……
刘孚歆无奈地敲了敲他光溜溜的大脑门子,没好气地道:“快跟我来,找个花店买康乃馨。”
“哦……”刘孚歆刚才那句宝贝还在余音绕梁,蓝槑呆呆地跟着她。
半路上,刘孚歆发觉他神情不对,道:“你说我现在把你卖了,你是不是也不察觉啊?”
“啊?”蓝槑歪了歪头。
“噗嗤,呆呆啊,”刘孚歆失笑,“我说你太可爱了叭!”
蓝槑嘴角漂浮了一下,比桃花三千里,春风十里都更能把刘孚歆迷得神魂颠倒。
刘孚歆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见色忘义的一个家伙,对面那可是她的好兄弟,她却竟然有些犯花痴。
不过看来蓝槑这校草第二是名不虚传的。
如果把他笑着的照片放上去给大家看,他能不能拿第一?
刘孚歆赶忙甩了甩头。
她在想什么啊,校草榜第一可是安璃殇,会这么草率地想,真是太不像她了。
蓝槑迷惑地看她一直摇头,“怎?”他连“么”都懒得说了。
“没事。”
刘孚歆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甩走之后,便继续着刚才的那个话题走下去:“呆呆,你笑是因为心情很好吗?”
“嗯。”
“那岂不是你心情平时都不好?”
蓝槑摇了摇头,“我心情意外的好,会笑。”
“哦……”刘孚歆食指在自己下巴上点了两下思考着,“刚刚有发生什么事情让你的心情意外地好?”
“嗯。”
“什么啊?”刘孚歆大大的眼睛映射出他的脸。
“不说。”
“哎~”
“不说。”
“那好吧~”刘孚歆撅了撅嘴。
买完花,两人“凯旋而归”。
蓝槑双手握着一捧淡粉色的康乃馨,16支花。买不起再多了,因为蓝槑正在为刘孚歆的生日而存钱。
刘孚歆指了指木门,“我是回去,还是看着?”
“……就在这吧。”蓝槑道。
只要蓝槑愿意,刘孚歆自然可以一直陪他。“哦好,那你敲门吧。”
“马上。”
这匹马上了两分钟也没上去。
“还不敲门?”刘孚歆也舍不得催他,但是再拖就到晚饭时间了。
“很快。”
“你不会是怂吧?”刘孚歆一语点出真理。
“……”
刘孚歆忍俊不禁:“原来你也会怂啊?”
对啊,面对你我就是最怂的一只狗。
蓝槑没把上面这句话说出来。
“要不我敲门?”刘孚歆问道。
“嗯。”蓝槑迫不及待地点头。
正当刘孚歆把手伸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拳头敲下去的时候却落了个空。
刘孚歆急忙把拳头停住。
“……”
屏气。
“……”
空气都冻结了。
门被打开了,后面是晚饭时间正打算出去买菜的孟赞。
然而刘孚歆的拳头勉强及时地停在她鼻梁上空。
“……”
没有比这更尴尬、措不及防的见面方式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追债的找上门要揍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