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音乐:暧昧)
6月15号。
本来白尤打算今天撩几把刘旭锦都,结果他第二天起床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刘旭锦都敷衍地敲了两下门之后火急火燎地冲到他床边关心地把手敷在他脑门上。
身上还系着围裙。
白尤道:“你这样子特别像贤妻。”
刘旭锦都焦急地道:“你都发烧了。”
“那一定是烧糊涂了才能见到小仙女吧。”白尤痴汉脸。
刘旭锦都都被他给撩习惯了,脸微微一红然后又恢复正常,把他拉着起来,然后把扔在地上的白体恤捡起来抖了抖,扔到白尤头上。
“穿上出来吃早饭吧,璃殇他出去了。幸好今天周六,不然还要请假。”刘旭锦都一边说着一边往桌上摆放碗筷。
白尤一边套衣服一边道:“那家伙没有全名的吗?他没有姓吗?多说一个字行吗??”
“啊?”刘旭锦都愣了下。
“安、璃殇。”白尤盯着他。
“哦哦好,安璃殇,行了吧。”
安璃殇在某处打了一个喷嚏。
“行了。”白尤很淡地一笑。
“先测测体温之后吃饭吧。”刘旭锦都去把温度计拿了过来。
“可是我饿了。”白尤歪了歪头。
刘旭锦都居然觉得白尤歪头还蛮可爱的,但嘴上软了许多:“量完再吃好不好?”
白尤把体温计拿了过来夹着,然后看着刘旭锦都:“你喂我吧。”
“哎??”
“乖,我是病人。”白尤嘴角一勾。
“好吧。”刘旭锦都三秒反抗一秒服软。
他拿过来一个小饼干放进白尤的嘴里。
白尤伸了伸脖子把小饼干吃进去。
刘旭锦都脸却微微一红,虽然很小心地没有碰到,但这种有些亲密的行为让他脸上有些发烫,自己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了。
“我想喝那边那个粥。”白尤拱了拱鼻子。
“不行的,”刘旭锦都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老母亲,“白粥很热,我先给你凉着,你测完体温就可以喝了。”
“那你吹一吹凉得快。”
“凉了就不好吃了。”
“……真是矛盾。”白尤无奈道。
测完体温之后刘旭锦都定眼一看,38.7℃。
“发烧了耶,你是昨天着凉了,或者被子没盖好??”刘旭锦都愁眉苦脸地道。
“没有啊,没事的啊,现在可以给我喝粥了吗?”白尤道。
“嗯,你自己喝吧。”刘旭锦都坐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白尤苦笑道:“不是说你喂我吗?”
刘旭锦都道:“那是你刚刚夹着体温计不方便,现在我没有理由喂你啊。”
“那就是如果又有一个理由你就可以喂我了呗?”白尤坏坏地一笑。
刘旭锦都看了他一眼,想想以前被白尤撩得找不到东西南北的那些日子,他正经地道:“必须是认真的理由啊。”
“嗯。”白尤微微一笑:“理由是,我喜欢你啊。”
“咳咳咳……”刘旭锦都顿时脸一红,道:“这不行啊!”
“怎么不行?”白尤靠近了一下,道:“我喜欢你,很认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的,是想尽一切办法一切手段都想要和你共度余生的。”
是啊,我绞尽脑汁想出的各种花样博君一笑,然后你需要做的只需要最后添一句“我喜欢女生”。
刘旭锦都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低着头喝了一口白粥,果然还是那句听起来很委屈的话:“可是我喜欢女生啊。”
是啊,明明最清楚你喜欢不上我,却还是要破釜沉舟一场。
白尤食指在桌上转了一圈,还是淡然一笑,很若无其事地道:“我知道。”
所有表面上的风轻云淡其实都可以在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我们跨越得了距离,跨越种族,跨越性别,但唯独跨不过去的,其实就是人心。
吃完早饭之后两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看电视剧,不是因为刚刚的表白,只是因为白尤担心传染上他。
然而刘旭锦都想说,本来就这么小一间合租屋,怎么可能不传染上?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因为这样的话就像是在给白尤虚无的希望一样,不喜欢的人还是干脆地拒绝好,不藕断丝连,不留任何念想。
不过朋友还是很好的朋友,不能干放着把白尤晾干。
刘旭锦都做了姜汤,中午喝完姜汤就让白尤上床上休息,他帮他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样闷出汗来,好得快。别看现在难受,一会儿你睡过去了就不难受了。”刘旭锦都胸有成竹地说。
“的确睡过去了就不难受了,”白尤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但是现在难受得我睡不过去啊!”
刘旭锦都竟无言以对。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白尤旁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白尤侧头说道:“你上网给我查些小故事,给我听听呗。”
“也可以。”刘旭锦都很愉快就答应了。
然后开始翻度娘。
他嘴巴不停歇地讲解着他找故事的细节,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故事。
然后忽然停下来,似乎是找到了,他缓慢,仔细地看了好久,之后开始快速地往下滑。滑到了最后一行,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给我讲讲吧?”
“嗯好,这个故事挺好的。”他说。
“一只小白兔跳上一只小白兔的肩上,一只小白兔跳上那只小白兔的肩上,一只小白兔跳上那只小白兔的肩上,一只小白兔跳上那只小白兔的肩上,……”
白尤无奈地打算了一下,“就这??”
刘旭锦都笑了笑,直接翻到了最后几行,道:“最后一只小白兔跳上小白兔肩上,亲了长颈鹿一口。”
白尤笑了,道:“真是意料之外的结局,还挺暖的。”
“我也觉得是呢。”刘旭锦都莞尔一笑。
“那我要踏过多少人的躯体,才能博你一吻呢?”白尤道,直勾勾地看着少年眼底一片静湖忽然轻颤起一片粼粼的波纹。
不得不承认,其实刘旭锦都的心真的颤了一下,说不清的是什么感觉,只是忽然觉得眼前一亮,白尤很迷人。
他努力地像平时一样笑,然后道:“这么暖心的故事,你说完这句话之后怎么觉得像踩着尸山的暴君似的呢。”
白尤呵呵笑了两声。
刚刚他有一瞬间以为刘旭锦都被他说动了,但马上刘旭锦都的直男评价又捏灭了他希翼的小火苗。
白尤紧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刘旭锦都以为他睡着了,就打算静悄悄地溜出去。
他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而白尤的食指动了一下,犹豫地想要抬起来,但最终还是没有动。
中途刘旭锦都几次端着热水进来,都看到白尤在熟睡,于是把热水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走出去了。
热水凉了,他就自己喝掉然后给白尤换一杯热的继续放着。
而白尤一点没醒。
刘旭锦都只当他是发烧睡熟了,哪知这一整天白尤都没睡着,只是呆呆地冲熟悉的天花板愣神,然后在门把手转动出声的时候默默闭上眼睛,装睡。
或许每一位弯的都会喜欢上一个直男吧,或许是命运,或许这场喜欢注定有始无终。
两个人之间纯质的友谊,可只要有任何一方动了心,它就再也无法熟视无睹地持续下去了,一切都会变。
变化会越来越大,运气好就是白首,运气不好只能到最后假装遗忘。
留都留不住。
卧室外传来饭香的时候白尤终于躺不住了,他掀开被子,身上早已是一身热汗。
他推开门,看到刘旭锦都在厨房中忙这忙那,还有一个安璃殇在旁边想帮忙却插不上手。
白尤有些迷糊地看着两人,然后走过去杵在两人中间隔开。
刘旭锦都惊喜道:“你醒啦,你先躺着吧,饭马上就做好啦。”
白尤朦胧撑开眼皮,把下巴放到刘旭锦都肩上,低沉沙哑的嗓音道:“我已经躺了一天了,我就在这,看着你……们。”
刘旭锦都却道:“厨房油烟味太重,要不你在餐桌上等着?”
“……哦好吧。”白尤挠了挠头移开,然后久久盯着不断冒热气腾腾的饭菜,道:“回头我学一下做饭吧。”
刘旭锦都失笑道:“为什么啊,我不是会做吗,我做就够了啊。”
他认真地炒着菜,白尤看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但注意到偶尔被熏到咳嗽几声的刘旭锦都。
“你自己说的,”白尤轻轻舒了口气,道,“厨房油烟味重,等我学会了你就不用进厨房了。”
“……”刘旭锦都恍惚了一下,手中炒的菜险些粘锅。
也不知道是炒菜热的,还是又被他撩到了,刘旭锦都脸一红,没应声。
白尤缓缓转身,摇摇晃晃地超餐桌走去,脑子有些晕眩。
安璃殇担忧地看了几眼,然后对刘旭锦都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去陪一会儿白尤?”
“好。”刘旭锦都手中的活儿其实有些应接不暇。但就算他再忙,再顾不过来,也比安璃殇出手要强很多。
安璃殇坐在白尤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语重心长地道:“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当朋友也比这样强吧,你说呢?”
“……”白尤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了十声之后,说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安璃殇一愣,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忽然转话题,但他还是讲了:“我从小想当个歌手,一直都想当。”
“有什么坎坷没有?”
安璃殇脸红了红挠挠头,道:“我有些恐台,太多人紧张,太少人不自信,没有人最好,但是又不能没有人啊。”
“那做过的努力呢?”白尤连续追问道。
“啊……因为家里的某些原因,家人反对我的梦想,我就逃了出来。而且每天都在练习,每周二和五,还有周末都去大悦城下弹吉他唱歌。”安璃殇说起自己的梦想,眼睛里都是向往的光芒。
白尤抬眼看入他的眼瞳,道:“你的梦想是唱歌,而我的梦想是他。你愿意受挫折,愿意背负一切,愿意一意孤行,我也是。我们两个都是想要抵达梦想目的地,奢求回报。你,懂了吗?”
安璃殇怔了怔,没想到话题还能够这么发展,真是对他的情商来说有些超纲了。
然后他默默点了点头。
“懂,很懂。”他又连续点了好多下头,拍了拍白尤的肩膀攥了一下拳头。
“加油(???_??)?!”
“嗯。”白尤觉得安璃殇表现出来的这个文颜字还挺有意思的。
白尤看了一眼厨房里快忙完的刘旭锦都,压低声音道:“所以我打算再努力一下。”
“哦?”安璃殇好奇之心燃起。
“我本来今天都请了人的,但是因为发烧原因我告诉他们不用来了。不过现在我还是打算继续我本来的计划。现在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也来不了,不过准备好的东西还在原处。这样吧,你帮我……”
安璃殇连连点头。
于是吃完晚饭之后,白尤道:“咱仨一起出去散步吧,就在小区里。”
刘旭锦都担忧道:“可是你还发烧,算了吧。”
白尤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我都闷了一整个下午了,就让我出去放松下吧。”
“好吧。”
白尤已经把简单的计划跟安璃殇详细对置好了,两人有目的地地开始往前走。
刘旭锦都不明所以地跟着走,边走边聊。
终于快到了之后,白尤和安璃殇对视一眼,突然向前冲起来。
白尤虽然发烧但是还是勉强冲了起来,安璃殇实在还是有些担心他,几次想拉住他的手却都被躲开了。
刘旭锦都一脸懵地看着两人突然像兔子似地窜出去,小跑了几步没跟上,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过多久,刘旭锦都就彻底找不到两人的踪影了。
直到……
一个引线被火烧起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地方勉强能被听到,刘旭锦都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侧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夜太黑了,看不见人影。
然后一个细细的“呲”声音响起,一束闪亮的红黄光芒冲上天际,安安静静地,静悄悄地攀升到填满星星的夜空,像是猫咪钻进了主人温暖的怀抱。
然后仿佛火柴落入寂静无声的大海,在深沉的夜空中,那束微小的火光被吞没,不见踪影。
什么都没发生。
“咦?”草丛那边传来一声轻咦,是安璃殇的。
然后白尤忽然蹦出来,跳到刘旭锦都面前。
“Surprise!”他张开双臂仿佛撑起了天空。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那束钻进黑夜的火光忽然“砰——”地一声巨响,仿佛撕裂了苍穹,陪伴了寂寞,绽放开初夏一朵惊艳尘世的花火。跟着还有许多小花火,百花齐放于夜空中,美不胜收。
花朵在白尤头上盛开,刘旭锦都将他和风景一齐收入眼眸。
“砰砰——”
“砰隆隆——”
烟火不停地,肆无忌惮地霸占了整片天空,将沉寂的黑夜点亮成白昼,却没将红尘中一个人的心点亮。
烟火过后,刘旭锦都一言不发许久,白尤发觉他不太对劲,也没有说话。
夜还未静下来,还剩下两个人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安璃殇直接回合租屋不打扰他们了。
刘旭锦都低着头,最后道:“下次不用这样了,我们真的不可能。”
白尤全身微微一震,他还以为刘旭锦都乐意挺高兴的呢……
然后对他这样毁气氛的话,他只能逼迫着自己快速平静失望透了的心情,然后用起码不颤抖的声音来回答。
“我知道。”白尤淡然一笑,在夜中依然清晰明亮的嘴角,却溺入阴影的双眼。
“那你为什么还……”
“大概因为,”白尤把手插在口袋里,前进一步看着他,“我追你,跟你不喜欢我,是两码事。”
“……这样扰民。”刘旭锦都下定了决心想要拒绝他,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霸气一些。
但他不知道,他这样更可爱了。
“抱歉,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法走去更远,没有人的地方去给你惊喜。”白尤道。
“……”本来打算硬气的刘旭锦都瞬间软了下来,担心地道:“你现在觉得还好吗?头晕不晕?”
“我很好。”
“那就好……”
“嗯。”白尤转过身与他擦肩而过,往回去的路上走。
但刘旭锦都实在不想再拖下去了。
“白尤你等一下!”他叫住那个人。
“一直在等。”白尤离他有一段距离之后停下脚步。
刘旭锦都觉得他说这句话时应该在微笑,可是他的笑容淹没在黑夜中。
所以他以为这么黑的夜,白尤应该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慌张与紧张。
但是他没注意到,他直直地站立在洁白的路灯旁边,整个人都站在光明下,显得两人好似在两个世界。
但分隔两人的不只是光与暗。
刘旭锦都道:“我以后想带一个很温柔的姑娘,走进民政局,穿过教堂,穿过彼此的整个人生。”
白尤一动不动,看着他。
“那个姑娘不论美丑,不论家庭背景,我们互相喜欢,相互心动,年轻时一起打拼,老去后一起去菜市场。
“那个姑娘可能有成熟的长发,或者可爱的蘑菇头,她喜欢穿牛仔裤配T恤,或者碎花连衣裙,我们吵架可能会大吼大叫,或者冷战三天。”刘旭锦都紧张得有些乱了套,说着说着开始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白尤为他画出了重点:“是姑娘。”
“…………”刘旭锦都瞳孔微微一震,沉默良久后点头,低声道:“嗯。”
“我知道了,你说了很多次了。”白尤声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感夹杂在里面。
“嗯……所以,求求你,不要再喜欢我了吧。”刘旭锦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尖上莫名被揪了一下,像剪刀剪开的辣油,血红流出来,进到眼睛里还特别想流眼泪。
白尤苦笑了一声。
“我也在求我自己。”
末了,就消失在夜里。
“……”刘旭锦都吸了一下鼻子,眨了一下眼睛,低下头,发现地上湿了。
下……雨了?
他抬起脸。
没有下雨,但是脸颊还是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