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卓,勉勉强强地又在他身边坐下。
安卓看了我好久,我被他热烈的眼神看得不太舒服,他才悻悻别过头去。
玫儿看我们俩这个别扭劲儿,叹了一口气,为了缓解气氛才道:“爸,您看这样行不,您最近有什么急事,我们跟您一起处理一下,也是报了您的养育之恩,您顺便也可以了解一下您儿媳妇我。”
安卓听了,眼睛一亮,眼球一转,我看他怕是又是想出了什么坏点子。
我道:“帮了这个忙,咱俩也就各不相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也可以看在玫儿的面子上跟你挂一个父子的名头。”
安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跟我道:“正好,今天晚上我有个大客户,是很久以前就很想见见你了,你行不?”
我面色一冷。
又是客户,客户客户要客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不过也不是太糟,毕竟,今天就是那个头了。
今天之后,除了一个名头,我和安卓之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晚上。
我和玫儿坐上安卓的大豪车,来到一家很有名的餐厅,好像叫……贵餐厅。
不知道贵不贵。
很显然安卓是包了包间的,随着服务员的指引,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包间。
包间很大,除了一张大圆桌占了三分之一的包间,其余的地方都够请几个大妈跳上一曲广场舞了。
我们坐下之后,客户也很快就到了。
一共来了三个人,第一个进来的的显然就是那个客户了,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来。安卓跟我说,他是叫马二维,来自“皇”公司的,看样子年过花甲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老了还要来谈生意。
跟在马二维后面的分别是一男一女,男性拿着纸、笔、平板各种所需物品,看来是秘书,那么这位女士呢?
看不透。
不过我也不管这些,
只要搞清楚,我要做的是把生意谈成,其他的一律不管不顾——就好。
我热情洋溢地对他讲客气话,露出我甜出蜜的笑脸。
我没有发现,玫儿在一旁看呆了。
她从来没有看我如此笑过,笑得这么好看这么迷人,堪称蒙娜丽莎的微笑一般完美。
我表现得也礼貌绅士,每一个手势,每一个动作、举止,恰到好处,让人无处不感到舒畅。
但是总感觉有哪一点不对。
就是那种,明明完美的无可挑剔,却……或许正是因为过于完美了吧,完美得根本不可能有这样一种人,完美得虚伪。
但偏偏,谈生意,要的就是这样一种完美的虚伪。
全程,我和他聊的融洽,他感兴趣的都是一些家常便饭。而这笔生意我已经势在必得了。
看时间不早了,我还是想尽早离开这里。
我道:“马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我和玫儿该回去了,今天与您聊的很尽兴,希望今后的合作也能很愉快。”
“当然。不过,能否容我再唠叨几句?”马二维慈祥地对我笑道。
这句话说的并不像是一位客户能说出口的,反而像是平日里在树下扇扇子的邻家老爷爷。
我微微颌首:“您请说。”
马二维微微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这十几年里,你父亲安卓真的担心坏了。刚开始你忽然消失的时候他还好,说困了你二十年了,也是时候让你任性一下了,偶尔还往你卡里打点钱,就是那种少到引起不了你的注意的那种。
我劝过他,让他查一查你的住址,然后去跟你谈一谈。安卓却拒绝了。
但是后来你离开的越来越久,我记得三年左右,你二十三岁的时候忽然就完全没了踪影。以往还能看见你卡上有什么开销,或者别的什么,但后来一年你仿佛完全消失了。那时候安卓有些慌了,在然后就开始疯了一般地找你。”
我一愣,23岁?那年……我是出去“探索世界”,然后去了小村庄才对。
拿着小村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竟然完全与外界隔绝,连我父亲都查不到?
“安卓试了千方百计,他几乎把整个天津翻一遍,再把中国翻一遍,最后险些就把地球恨不得挖出来地心看看有没有你。”马二维盯着我,眼睛里真真切切的,看来那时候的安卓也是给了他很大的印象。
马二维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安卓。
“后来,网上忽然有了你的消息,可把老头高兴坏了。结果发现你竟然去了好莱坞,还成了名人,旁边跟着一个姑娘。这下他一个不爱看手机的成天却抱着个手机刷热搜,搜你这个人。
他发现你的住址飘忽不定,先是想到了你可能在躲他,就约我喝了一夜的酒,偏偏他酒量好得很,怎么也醉不倒。他就干灌自己。”马二维道。
我面色微微一变,我当时不过是与玫儿在游山玩水,欢快的很哎,我甚至都快忘了他这个爹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是谢谢他关心自己?还是为他喝不醉而感到心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想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怀疑地看着马二维,怪异地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马二维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道:“那个……安卓在我们这行也是个知名人物,他这么颓废自然也是众所周知了。”
我道:“但是他约你喝酒喝一晚上听起来……你跟他关系不错啊。”
“……”马二维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微微一笑,道:“那为什么你会成为他难以搞定的客户?”
“……”马二维知道我聪明,恐怕是原本也没有抱希望一直隐瞒下去,所以干脆都说清楚了:“是,我和你爹安卓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但是……”
“但是什么?”我脸色一沉,“这就是你,你们俩,欺骗我的理由?”
马二维没有因为我不礼貌的语气而如何,只是真挚地对我道:“你父亲跟我说了,你会帮他解决一个他搞不定的大问题。”
我点点头。
马二维认真地看着我:“而他现在唯一的大问题就是他爱他的儿子,他需要解开他和儿子之间的误会。这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