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玫儿,幸福地道:“玫儿,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玫儿吸了吸鼻子,道:“小殇殇,我更喜欢你。”
“如果是能在你怀里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了。”
玫儿看了我许久,忽然道:“小殇殇,我能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吗,很久没见过你的真容了。”
我一愣。
是啊,三年以来带着的这副面具,时时刻刻都戴着,不曾摘下,更不敢摘下。
但到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谈何不敢啊?
我微微一笑:“玫儿,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半生浑浑噩噩,半生光明磊落。要说我最辉煌的时光是最后这三年,那我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与你的十年。这面具下的不能说是丑陋,它只是我辉煌的证据,和我与你的痛苦之源。我愿将它完整地展现给你,但我要告诉你——你的心上人不是盖世英雄,他只是你的小殇殇,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玫儿含着泪对我笑着点头,冰凉白皙的手抚上我的面具,慢慢把它取了下来。
刘孚歆在后面险些尖叫出声,蓝槑也浑身一震,及时在刘孚歆发出第一个音节之前死死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远处,小声说话。
而玫儿只是充满幸福地灿烂一笑,红嫩的唇轻吻我的鼻尖,道:“特别美。”
我刚想笑,但肚子忽然剧痛。
剧痛从肚子开始往四面八方延伸,爬上心脏,滑下大腿,无数的昆虫触脚在我体内一直踩到我的五指尖,还有用头顶到我的脑子里,脑海中传来要炸裂的疼痛。胸口前有东西在往外中,仿佛要把我从中间撕裂。而每一寸皮肤都有细小的嘴巴在啃食。
这是比一般噬疫更要疼上十倍的感觉,是人类的极限,是无法想象的疼痛。
我全身瞬间无力,直接倒下去,玫儿焦急地蹲下去接住我,我丝毫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倒下,我躺在了玫儿的怀里。
我无法说话,我连张嘴都做不到,嘴角不受我控制,我还想笑着看玫儿呢。
逐渐的,从脚趾开始,我失去了对身体的知觉。
我的耳朵也开始不灵,还能勉强听到刘孚歆在不远处的哭声,可玫儿似乎一直沉默。
我的眼皮也开始不听使唤,最后一幕看见的是玫儿已经模糊了的、面庞。
眼前一片漆黑,本来还能勉强维持意识,但到最后,甚至无法思考了。
最后,一个声音还是闯进了我的世界。
“殇,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
后来听说那一日,天崩地裂。
所有禽鸟超一个方向如万川归海似的去。
太阳被驱逐,原本湛蓝的天空被血色渲染,如一个人泛红的眼眸;阴风怒号,龙卷风瞬间形成,呼啸的风如同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土地骤然裂开一条深沟,排山倒海般的地震,节奏是一个人的心跳声;炎热盛夏,却是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所有植物瞬间枯萎,枯萎花瓣被狂风卷上天空,夹杂着灰色的雪花。那一日,像极了世界末日。
那一日,一个男人灰飞烟灭。
那一日,一个少女将一朵白花种下,后与一捧骨灰一同沉入湖底。
“最后一朵了。”她轻声呢喃。
.
那一日,一个少女,一瞬白头。
.
没有人会忘记一个传说。
自然的女儿爱上了一个盖世英雄。
但大家不知道。
一个少女爱上了某个男人。
.
那一天,漫天飞花华丽壮观是为了你,
那一天,百花凋零死寂沉重是因为你。
…
彩蛋——《浮心》
当刘孚歆眼睁睁地看着安璃殇摘下面具的那一瞬间,她心中五谷杂粮。
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情绪……其实就是所有情绪一口气全部涌上来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疑惑,有欢喜,有悲伤,有苦涩……
为什么呢?
因为她亲眼看到安璃殇摘下面具后那一张白皙的面颊,脸上连一颗痘都没有,高挺的鼻梁,深情的眼神。几乎是一张完美的脸,甚至完全看不出来是近四十岁的人,反而比二十岁的小姑娘都要美上几分。
所以啊,她差点就尖叫出声了,这简直是一个大明星活生生地展现在自己眼前了啊。
蓝槑自然也是懵了一下,而后脑子快速一个急转弯立刻把事情头到尾都猜了个大概,赶忙堵住刘孚歆的嘴。
刘孚歆本来想说他的脸一点事都没有的,但蓝槑温热的手盖住她的嘴,让她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蓝槑毫不犹豫地拉着她到旁边。
“孚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姓安的。”他斩钉截铁地对刘孚歆道。
刘孚歆歪了歪头:“为什么,他难道不会高兴吗?”
蓝槑竟险些没笑出来,轻叹一声只道刘孚歆仍是太纯洁了。
“他的女友不是普通人。我猜测她有方法能把姓安的的问题转移到她自己身上。”
刘孚歆倒吸一口冷气,道:“你是说……她把璃殇魂飞魄散的结局……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
蓝槑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道:“我的判断是这样的。我听说过有一种白色的花,只要将其放置患者的身边连续几年,为别人治疗噬疫的人就不会魂飞魄散,但是仍然会在这一世灰飞烟灭,但只要他的灵魂还在,他就可以继续进入轮回。
不过放置这多白色的花的人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这本就是逆天而行,单单魂飞魄散已经无法满足要求了。老天是贪婪的,它有要求。普通人类是不允许种植这种植物的,只有不是人的,可以永生的生物才可拥有这种权利。世上有很多非人生物可以永生,我其实也算是其中之一。而她要放弃自己永生的权利、且在非人生物无**回的前提下,来挽救性安的魂魄。
还有一点我不太确定,关于她的魂魄归于何处。这种疗法并不需要魂飞魄散,但后来魂魄似乎会被地府收走……锁入第十八层地狱,从此以后永远受被烈焰灼伤、被雷鞭抽打等等的痛苦。
这是我隐约听谁提起过的,当时觉得会这样做的一对情侣,可能世间根本找不到吧。这种绝了世的恋……到底多傻的人,才会为救一群陌生的人类而魂飞魄散;到底多傻的一个生物,会为魂飞魄散的人背锅,甘愿入十八层地狱啊。”
刘孚歆听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蓝槑笑了,用指尖接住她的眼泪,然后抱住她。
“我们不用羡慕或嫉妒那样的绝恋,只要平平淡淡地生活,哪怕一生无为,只要我爱你,你爱我就够了。”
“嗯……蓝槑,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不爱安璃殇了。我现在真的觉得我很傻。以前自以为等了他十年的我非常爱他,但现在我觉得我爱得有多笨拙,有多渺小。我真的比不上那个女人……”刘孚歆含着泪道。
“不用比,你不用自责,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做我的妻子,我可能不能让你尝到世人最羡慕的爱恋,或最高贵伟大,值得炫耀的爱恋,但我能让你幸福。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