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李和还在村里上小学,大概是二年级吧,有一天放学,突然被一群孩子围住,其中有个高个子的说道:高二货(和),你个野种,凭啥来额们这上学,呸,你还“三好学生”呢!”其它学生跟着一起鼓噪。李和当时幼小的心里,就是一个劲的紧张,心里晕晕的,本来相处的好好的同学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那个高个子的学生,看着李和也不还嘴,实在有些无趣,就在李和身上踹了一脚,回头给一帮孩子说道:“以后,别和这个野种玩,大家都散了吧!”
这孩子比李和高出一头还多,刚才一脚踢在李和肩上,李和一跤栽倒,手臂上蹭出了几道血印。等站起来时候,那个学生已经扬长而去,回了家也不敢跟老爹说。其实在每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中,打架,尤其是被打一件极丢人的事,除非瞒不住,一般大家都是不屑于告家长和老师的。
第二天才听班里一个要好的同学说,那个高个子学生叫高建设,三年级,他哥叫高建军五年级,在学校里那是谁也不敢惹的,他妈叫高双英,是大队支书。
从此李和幼小的心灵恨极了这个高建设。今天中午放学要回二伯娘家吃饭,放学铃声一响,李和随着同学们一起排队,唱歌放学。一出校门队伍就散了,二和随着人流渐渐往前走,村子也不大,已经可以看见二娘在巷子口站着的身影了。这时候,只听后面有人喊道:“高二货(和),你个野种,你站住!”
李和知道又是那个高建设,也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忽然身后一股大力涌来,接着背上一痛,又是一跤摔倒,鼻子一酸,鲜从血从鼻子里淌了下来。
李和还没从地下爬起来,就听那高建设说道:“哥,这就是那个野种,居然敢不听话!”
就听另一人说道:“不听话,见一次打一次,直到打服为止!”
这时候,突然听到二伯娘喊道:“住手,你们是高双英家的两娃吧!这个帐额会找你们爹娘算!”
那俩熊孩子说道:“高祖治家的,额们不怕”,说着又是扬长而去。
二伯娘,已经是满腔怒火。找了一块破布捂住了二和的鼻子,说道:“二货(和),这饭咱们不吃了,去地里找你爹去,这高双英家的这两个畜牲不能便宜他了,地主恶霸也没这么欺负人的。”
二伯娘领着李和去地里,找到三老虎,却见三老虎正地里与大家收麦子。二伯娘看着三老虎道:“老三,二货(和),被高双英家的两个小子打了。”
三老虎看着二和满身的灰土,满脸的血污,当下就炸了怒声骂道:“老子,打过鬼子,杀过汉奸,今天反倒被欺负到头上了,这TMD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二货(和),跟爹走,咱们找高双英去,这个公道爹来找”
今天带着社员们下地的队长高换生,这高双英却是没有下地,在家里给她家两个小子做饭,她男人倒是个老实人。这高双英长的黑瘦,一副男人性格,粗大嗓门,找个男人也是不易,就在外村招赘了一个男人嫁了。
二伯娘去找高换生。三老虎拉着二和进了高双英家的院子,一进院子三老虎就喝道:“高双英,你和你两个小子都出来!”
这高双英刚刚伺候她两个小子吃过饭,正要洗锅,突然听见喊她,这浓浓的怒气隔着门也感觉得到,自从当了支书以来很久没人这么跟她这么说话了,不由得心中也是有些怒气。推门出来,就见三老虎如一截铁塔一般站在院里。她连忙问道:“三哥,这是咋了。”这时她两个小子也来到院里
高建军指着二和说道:“你个野种,还不服是吧,老子还是这话,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三老虎,嘿嘿一阵冷笑:“高双英,这不用我说了吧!敢说我儿子是野种,老子活劈了他的心都有,这两个兔崽子还小,还不值得老子动手。但是孩子的事,怎么打的就怎么打回来,这样天公地道吧!”
高双英道:“三哥小孩子的事,咱们还是不掺和吧,这小孩子们在一起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今天二货(和)吃亏了,说不定过几天建国他们也吃亏了,今天我给三哥陪个罪,这两兔崽子,我好好教训你看看行不?”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院子里已经是围了几圈人,甚至地里的人也偷偷的跑了回来,反正这些人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老虎哈哈一笑,不过谁都听得出这笑声中的冷意:“高双英,袒护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做法。你好好教训?你当额说话是放屁吗?”
高双英道:“三老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秋收的大忙时候,你看看因为孩子的小事,招来多少人,你这是破坏生产!”
三老虎冷哼了一声,道:“高双英,你还学会扣帽子了,还真是长出息了。看来你这里还真没公道!”说完也不理她了
他低头跟二和说道:“儿子,今天就看着你,你敢不敢打回来?”
李和咬着牙道:“爹,我敢!”
三老虎道:“好,咱该说的都说了,既然这个公道别人不给那咱就自己找回来!”说着他向前几步,从房檐下,一手一个揪住高建设和高建军的脖领子直接拎到院子中间。回头跟二和说:“打”
李和小小的心灵早就憋了一口气,看着在老爹手里像小鸡一样的两个东西上去就是一阵拳头,只是他人小,拳头只能打到人家的腰胁胸腹。不过这个高度却是正好,打到腰胁胸腹让这两个家伙疼痛难忍,二和还人小力弱打不出内伤。
高双英却是急了,大声骂道:“三老虎,你个天杀的老**,老娘和你拼了!”说着上来就要上来撕扯三老虎,却被她男人牢牢抱住。
二和毕竟人小力弱,打了一阵也没劲了。三老虎放开这两个家伙,这俩个家伙,吓的蹲在地上不停的号哭。
人群中人们不停的嗡嗡的议论:“真是活该,这俩个畜牲仗着高双英的势没在学校称王称霸。只是咱可没有三老虎的威风!”另一人道:“高双英,这女人毒着呢,谁知道她以后会憋着什么坏。万一半夜叫上民兵把三叔绑起来呢!”另一人道:“那是她高双英想吃枪子了,我听老辈们说三老虎当年回村可是徐总亲自派车送回来的,后来还又派人叫人几回,只是不知道这三老虎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回部队了!”旁边的高俊奇接着道:“额也听说过,要是三叔回了部队上只怕比忻县专区的靳师长官还大咧!”
三老虎回头冷冷的看了看高双英道:“额高岗年做事向来公道,这个公道你给不了,额就自己来拿!”说着领着二和从人群中淡然的走了出来。轻声向二和问道:“二货(和),刚才怕不怕?”
二和激动的浑身发抖,眼里含着泪说道:“爹额不怕,爹,他们喊额野种,额娘在哪里?”
三老虎一阵沉默,蹲下身子给二和擦了擦眼泪,说道:“二货(和),今天的事你要记住眼泪自己不能轻易流,眼泪应该让那些坏人流。好汉眼里火星子,水蛋眼里尿滴子。至于你娘,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二和道:“爹,那好吧,长大了你要让我见见娘。爹,以后那高双英不会背后悄悄使坏吧,万一高建国他兄弟俩再欺负额呢?”
三老虎道:“有人欺负你,打不过先跑,然后放学不要一个人走,跑不了,总有个人给你报信吧!至于高双英,她自求多福吧!这高换生要没有两把刷子,就趁早死了那心吧!”
三天后,专区视察民兵工作,高双英被训诫,民队长被免职。一周后高双英被举报贪污公粮,被县革委会隔离审查,高换生暂代大队书记!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听到有人喊过李和野种了,不过那时候李和还小不懂其中缘由。
李和脑子里回忆也只是一瞬间,今生今世这十几年老爹给了他如山一样的爱,虽然没有母亲是个遗憾,但是父亲给他如山一样的爱,如钢一样品格却是什么都换不来的。自己这辈子,不管成功与否再也不是那个烂泥一样的李二和了。
靳书记和老爹都在默默的抽烟。老爹继续道:“二货(和),额说过人不能有太多算计,你是额带大的,该说的额要对你说。”
李和道:“靳叔谢谢你把额带回来,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的父子缘分,这大恩就不谢了,看以后吧!”
接着又对三老虎道:“爹,额是高二和不是李二和!明天,你带额给娘上坟吧,这么大了还没给娘上过坟!”
三老虎,心里一阵高兴,心事终于放下了,说道:“好,明天爹带你去。让你娘也知道她有个儿子了,以后香火不会断了!”
靳书记道:“三哥,咱们几十年交情了,那时候我是党的游击队长,你是晋绥军的营长,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后来内战开始了,额是真怕有一天咱们会交火,可是这一转眼你就成咱们的同志,还是掌兵的团长,这时间可过的真快!那个医护连里见谁都喊妈妈的奶娃子也长成大小伙子了,如今看你们父子贴心,额真替你们高兴,这也算功德圆满了!好了,那额就回去了”说完站起身又拍了拍李和的肩膀说道:“好后生”然后被三老虎和二和送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