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地方?”朦胧中,顾婼晶看见自己置身于一座月夜之下的江南小镇,满月,月光照亮了水乡的每一个角落,河流清浅澄澈,朴素的画舫穿过拱桥,迎着月光驶向远方,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安逸祥和,宁静美好。但无论是在房屋里,还是画舫中都是空无一人,唯有远处拱桥上依稀可见一名撑伞的少女。
顾婼晶毫不犹豫地跑过去,上桥,却发现那少女突然化作一缕烟雾消逝在她眼前,回头,那少女正身着一袭紫藤花一般清丽淡雅的齐胸裙,在河边蹦蹦跳跳,飞扬的裙摆映衬着她的活泼与俏皮,完全没有踩到裙摆的顾虑,手中的油纸伞上淡紫色的挂穗在月色中轻快地颤动。
“请等一下。”顾婼晶赶忙下桥,想去追上那个女孩,可无论她跑得多快,女孩都只是离她越来越远。终于,她累得跑不动了,停下脚步,那女孩便也停下,转身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是谁?”顾婼晶大声问道。
“我是谁?”那个女孩用相同的口吻回应顾婼晶的疑问。
顾婼晶迟疑了,她是谁?她看起来无忧无虑,举止轻快洒脱,穿着打扮都充斥着顾婼晶最喜爱的古风元素,她,不就是自己最希望成为的人吗?想到这里,顾婼晶才注意到,那女孩已经到了眼前,她收起自己的油纸伞,递到顾婼晶的掌心,“我就是你呀!我就是你心底,最真实的自己。”眼前之人,无论是眉宇间来自心灵的伤痕,还是眼角那种对美好的向往,都与自己相差无几。
那个少女轻抚着顾婼晶的脸颊,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随后,她的长发瞬间变得纯白,素雅清新,在月光下隐约辉映出淡蓝的光芒。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指了指周围,回答道:“这里可以映射你心底最深处的渴望,这里就是你的内心世界吖。”女孩又来到河边,熟练地撸起袖子,在河中捞着什么东西,“奇怪,我明明放在这里了啊。”女孩自言自语道,“总不能被冲走了吧。那也不对啊,这里是封闭的,能冲到哪里去呢?”小姑娘嘴上嘀咕着,仍然不停下手上的事情。“啊,找到了!嘶——”她甩了甩手,将右手食指含在自己嘴里,两片晶莹剔透的嘴唇吮吸着自己的伤口,左手拿着一只淡紫色玉发簪,簪子上有金色光芒星星点点,发簪周围依稀可见紫金色的烟雾缭绕,“真的是,这么恶趣味没谁了。”小姑娘又喃喃一句,把发簪也送到顾婼晶的手心。
“这是……”顾婼晶看得出来,这一支发簪和木暝辰平日里用的那支一模一样,发簪一触碰到顾婼晶的手心,便迅速化成光烟散开,化成一把古琴。
那个小姑娘又拍了拍顾婼晶的肩膀,“那个小兔崽子送你的,我嫌琴太大带着不方便,就揉成了个簪子,反正这个东西本质上是纯虚能,想变成什么就能变成什么,姐妹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的男朋友现在正面临着危险,我必须去……”
没等顾婼晶说完,那个齐胸裙小丫头又摆手打断她:“我懂我懂,咱们长话短说好吧,你是至神。好了,我说完了,救人要紧,这把情况有点急,那就先我带你飞好咯!”
……
傍晚,沙滩上,白光散去,女孩换上一身精致华美的白色一字肩高衩长袍,两条大长腿就全都显露在外,裙摆等边缘处镶嵌的金色花边为她增添了几分高雅与华丽,背后一壁画样式的镂空弯月坠饰漂浮在她身后,额间一抹澄蓝的玉石,宛若夜晚的凝华,尖锐的高跟长靴让她的双足充满了诱惑,靴筒高到完全遮住膝盖,金色的镶边将少女的身材勾勒地淋漓尽致。她的头发也被盘起,编花精美动人,翎羽佩饰自发丝间垂下,长短不一又错落有致。“嘶,有点冷,开衩这么高,不怕走光嘛!哪个杀千刀的设计的这个……额,那个杀千刀的好像是我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少女强行主导着顾婼晶身体,刚换上这一身长袍,就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凉意,冬天穿这么薄,肯定冷啊。“算了算了,先把这个人解决再说。”
女孩已经注意到,舒霓的掌心已然瞄准了自己,掌心一团熊熊烈焰呼之欲出,她先只是瞄了一眼,然后打了个响指,舒霓掌心的火焰瞬间爆开,火花溅射在舒霓自己的身上。“怎么?还想苟延残喘吗?”舒霓看见顾婼晶又抱起她的古琴,不禁嘲讽技能大开。在尽澜焉的虚能的加持下,舒霓可以吸收一切攻击并转为自己的力量,再融入自己的虚能,还会使这些攻击变得更加强劲。
“喜欢吸吗?那就让你吸个够好咯。”女孩自琴下的暗匣中抽出一把油纸伞,将古琴抛上半空,一挥手,琴弦自己便开始了颤动,奏出声声婉转悦耳的乐音,纤细锐利的鞋跟轻轻踮地,女孩分秒间便飞身冲至继母面前,开伞,能量绽放,隐约可见一轮满月在伞面上绽开,舒霓被这股气浪震出数米,摔在海中,女孩仍然没有停下,握住伞柄,抽出长剑,素手轻撒,古琴接连不断发出数道声波,声波刺入海中,将原本平静的海水震得波涛汹涌,很快,海中就有几道血腥在海中扩散,舒霓的身体被琴音控制的海水暗流撕开多道伤口,水流就像是一条一条的食人鲳,肆意撕扯着她的身体。这种痛苦舒霓哪里忍受地了?她拼尽全身力气,振开海水,跳出水面,不料,刚出水面就看见顾婼晶手握长剑卷携着上千重气浪,以气贯长虹之势径直向她刺去。
舒霓慌忙召唤出紫色的光网环绕自身,希望能借此保住性命,但她忘了,这些光网来自于木暝辰的瑶光,本质上是干涉神经元,对于没有神经元的物品来说,根本就是白搭,只见剑尖畅通无阻地穿过光网,就在它即将刺入舒霓的身体的时候,剑刃停下,并没有夺走她的生命。纵然舒霓有着万般过错,终究罪不至死,更何况顾天行不能没有母亲,顾婼晶最后还是心软了。
但心软不代表就这样放过她,只见少女很随性地丢下长剑和油纸伞,一掌拍中舒霓的胸口,一股暗色的浓烟被女孩从后背震出,“只要你嚣张不起来就好了吧?”说着,回身,踢着浪花,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喂,还不出来?”女孩敲了敲木暝辰的防护罩,“瞅给你吓得。怂货?哈哈哈哈!”笑着,她向木暝辰伸出一只手,示意拉他起来。
木暝辰灰着脸,收起玉衡烟构成的护盾,刚想去握住顾婼晶的小手,那个小姑娘又把手收了回去,“不过先说好,不许乱看哦!”
男生被拉起来后,那个女生才将身体的主导权还给顾婼晶本人。“我刚刚……”女孩有些羞涩,她双手压着自己长袍的下摆,努力不让它被海风吹起。木暝辰见女朋友这个样,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可能懂了,但又不是很懂。
“没什么,天黑了,我们先回去吧。”木暝辰提议,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顾婼晶身上。
“嗯。”可是没走两步,顾婼晶突然脚一扭,跌入男生的怀里,若不是木暝辰及时抱住她,她一定会摔在沙滩上,“抱歉,我从没穿过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