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雄
飞越深不可测的阳光,行吟的春风携来一只鸟儿,种在爱人的心中,长出一地的青山绿水,
这滴翠的一啼,那摄魂的一瞥。
我的触觉从世界的这边,摸索到时间的那头:
人生的此岸和彼岸,人生的这时与那时;
沉淀了一江东逝水。
梦,走着,心中的火炬燃燃灭灭,谁月下苦读的形象儿,像营养,汩汩注入了我们贫血的身体。
我,在思念,那远走他乡的故里,那弃爱而去的爱人。
鸟,轻轻在我的思念里飞,不带动风,也不带动雨,更何况伤口,更何况疼痛。
有时,也泪如泉涌,但仅是地下的岩浆。
——在地下,焚烧着我的眼帘和身体,却没有一滴真实地落在稿纸上,
抑或感动一片叶子。一只鸟,再怎么叫,也唤不醒一双紧闭的门斗。
它还在飞,它正在梦,扇动江山,梦见不该梦见的,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英雄,比如项羽,比如隆基,
在这个缺乏爱情的年代,一走,就是千里。
喊着你的名字,一个我和我卷缩在一个旧巢里,乡愁,恋爱,
然后日出日落:闻鸡起舞,枕月眠息。
——心的缝儿里,晾着一幅水淋淋的中国画,
她的一个媚眼,让我追逐了一生。
老了,老了,徒自增添一头白发。
畅游:把蓓蕾育出花,育出果……
洁白的月光洒满大地的杯盏,多情的渴望堆至杯沿的无限。
一只鸟独在浩浩的夜色里飞翔,黑色的翅膀扇动情,扇动爱。
月下推敲的人,是我的前世吗?
也许,再也没有一只鸟如它般固执,在爱的路上飞翔,明知爱情是火,也要飞蛾一扑:
“三生缘还没有续完,我怎敢退却呢?”
黑色的鸟,黑色的精灵,径直往我的瞳孔里撞,
门环咚咚,是今夜最美妙最耀眼的天籁,
抑或玫瑰:
进入思想,能根深蒂固的那种。
啊!矜持已不再是理由,风雨也不会是借口。
红色的沃土茁壮起思念的植株,它要大声喊出“爱”——
让它在我的神经之河里尽情尽兴地畅游吧,穿过激流,劈开礁石,直抵我生命的源或本;
唤醒我灵魂深处的甘泉,唤醒我那份封锁已久的情。
千年的冰川融化,报它于我爱的洪流,载起我们生生世世的温柔和缠绵。
梦里的一出,她的名字叫恋爱,在天地间风风火火。
风风火火。
我也是一只美丽的精灵呀!追逐着那只黑色的夜鸟,翩跹在幸福的枝丫,把一种蓓蕾
育出花,育出果……
月下的两只精灵,是爱的双飞蝶,是情的连理枝,无论飞翔,还是栖息,都蛮好看。
爱,令一切都美丽动人。
即便苦痛,即便伤悲。
就算灾难,就算疾病。
甚至,甚至……
醉与不醉,皆一梦千年
是谁,把几叶暖意悉数摘去,如刀似剑的寒就深深刺进我的心脏,
疼,流了一地。
啊!真希望你走来,像一簇火,拥挤在我的瞳仁,
你那一身炽烈的光芒,让我清醒。
有时,幸福往往只是一种心态,即使人生苦短,生活也充实。
循着你的足音,我在寻找那些游在字里行间的鱼,是否
也年年有余。
花开的姿势很美,敞着心怀,像一位母亲,生产着人间花好月圆的日子和花残柳败的岁月。
为了追上它,我在午夜就出发了,向着东方的朝阳,义无反顾又牵肠挂肚。
——是什么,让我总在矛与盾中模棱两可着。
朦胧的夜色有些暧昧,黄黄的,特腻。然而就在这种腻中,我甘心做一只夜鸟,飞在黄黄的有些暧味的夜色里,一次次把自己打开。
而你的影子,真美,拂在我小小的心上,像一床绣满花儿的绿褥,暖着我虚弱的睡眠。
我一次又一次徘徊在你的瞳仁外,欲罢不能,
多想走进你啊!
冷风还在深入,还在挺进。梦中的花束只能在梦里开放吗?谁为我们导演一出同城邂逅呢?
思念在思念里走失了,街头的等待站成红绿灯的执着,绿灯亮,
我又该去往何方?
编一个美丽的谎言,温暖往事,骗过天下人,独骗不过自己。
哎,当世人皆醒,又唯有我独自醉着。醉着的痛苦像寒流漫遍了我的心脏,是谁把那几叶暖意悉数都摘去了,
只留我独醉春天不胜寒。
终于,你走来了,你真的走来了,像一簇火,燎原了我的眼睛,我的生命花花朵朵着。
我陶醉在这花开的声音里,
一梦千年。
蝶翅,歇满神经的花树
你是踩着秋风向山冈一步步攀去的,枯黄的墨汁沿着你的脚印一路赶去,
大山的意志坚硬而深厚,凸成思念的纪念碑,
为那些长眠于此的风景祭奠。
听,云中走来一叮嘱,苍松翠柏一脸肃然,远方走到了脚下,远景走到了脚下,生命的歌匆匆溶入时间,逝水里升起了死去的帆。
血,死亡的血;血,或许还有新生的血……
你阅过沧桑的双眸,有些混混沌沌,是第几个前世荒村里的两盏油灯?
高举着不再青春的旗帜,你又踏入崭新的河流,风景之后是什么,你却乏于想象,你盲目固执地认为,
自己只是一只不被人知的倦鸟罢了。
也许也在人生的荆棘林里伤过,也许也在爱情的玫瑰园中痛过,
但你的心一次一次地饮弹而亡,一次又一次地复活在黎明时分。
你也盲目固执地认为,这就是宿命,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年轮或轮回:
不是树的,是人的。
带着创口,带着伤痕,带着血,你笑着,埋下的风景播进季节,于是,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愫随季节春秋着。
种下的,你当小心呵护;长眠的,你亦无须伤悲。祭奠中,故乡玉溪大河畔的垂柳又鞠了一躬或者拂了一下水。
希望的旗幡心旌一漾,一笼火,烟笼寒水,月笼沙,今日,还笼着谁的一包甜甜的烛泪。心在吱吱呀呀,眼睑下的眸扉已悄悄开启,
一次转轴,就是一部人生。
霞光落下来,照进你的生命。七彩斑斓的蝶翅,歇满你神经的花树,
真高兴,还有人美丽且爱着。
真高兴,还有人始终美丽且爱着。
一夜一夜的……
诗似的……
骆驼:被格式化的风景
一口啃掉半壁江山,思想的牙咀嚼鹅毛的心事,竟然也香意袅袅甜美翩翩,
闲暇的磨牙又饱了一方水土。这是你。是你。
驮着两座大山,你的思想是否也沉甸如山。
一口气从唐朝的丝绸之路,走到今夜繁荣一片的玉溪南北大街。
再次佐证了远在天涯近在咫尺的强盗逻辑。
穿过浩瀚,你一趾头叩问着古楼兰沦陷在往事里的城门。一趾头却遥遥摁向了远在公元2014年严冬那边的门铃……
——驼铃悠悠,影子点点,渐近渐来,一部野史被搬到了我们的餐桌,东方在绽吐霓晖。变了性的太阳在冉冉升起。
——驼铃悠悠,影子点点,渐远渐去,一本怪异被呈进我们的人生,西去路上搅拌机声声声声,复制的风景被再一次盗版。
走在生命的沙漠,我们只得醉卧在一盏锈泉里,蚕食那些爱的绿洲。
而犁铧和文明走过,只耙出钢筋水泥的坚硬;而犁铧和文明走过,只留下春天的欲和伤。
那些高而密宽又广的绿化带,是谁眼眸里的堤坝。
——它能挡住物的浮华和洪流吗?
骆驼不语。在一个个惊羡的镜头下,在大片大片的城市沙林里。
脚跨沙漠之舟观灯,我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找了个地缝钻进去,“球!”下水道的高傲让我无法低就,远天的蜃景还在抛媚眼,心中的佛却已早早地坐化了。
啃一口,就能走上千秋吗?咀一嘴,便可行路万里吗?
城市与一方水土无关,前方的灯盏擦不亮你白内障的眼,身后的车流带不走你无奈的疑惧。
是谁让你白内障和疑惧?
洋场十里,没有梦的土壤,把种子种在水泥汀,长出的只是簇簇妖艳的花,酒精亢奋过后,是一双双异化抽空了的脸。被扔在抽屉样的笼子里。
而雾锁红尘。锁住了一夜又一夜。再,
一日复一日。
(原载《源·散文诗》季刊2016年6月激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