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与魔鬼博弈:留给未来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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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与魔鬼博弈——为了生命的权利(3)

的确,我们翻开日本的近代史看看,几乎就是一部侵华史,大大小小的挑衅事件,一个接一个,不平等条约,一个接一个,我们不妨把它简单梳理一下:

1874年,日本明治维新后,出兵打台湾,侵占了中国附属国琉球,并将其改为冲绳;

1894年,日本发动甲午战争,中国惨败;

1895年,中国被迫与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同年,日军侵占了中国领土台湾;

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日本是亚洲唯一一个参与国,而且是联军中官兵人数最多的国家;

1901年,中国政府被迫与入侵国家签订《辛丑条约》,日本从中分得赔款白银3479.31万两;

1915年1月,日本政府与中国袁世凯秘密签订丧失中国主权的“二十一条”;

1926年3月,日本军舰炮轰天津大沽口中国军队,蓄谋挑起大沽口事件;

1927年7月,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向天皇上呈奏文,题为《帝国对满蒙之积极根本政策》,声称:“如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

1928年5月,日本军队大举进攻山东济南,屠杀中国外交官员,打死打伤中国军民数千人,制造了“济南惨案”;

1931年9月18日,日军蓄谋制造了九一八事变,占领了中国东三省;

1932年1月28日,日军在上海挑起“一·二八”事变,进攻上海;

1933年,日军制造“热河事变”,攻占山海关和热河等地;

1935年,日军制造“华北事变”,策划华北五省独立……

日本从明治维新之后,逐渐完成了“脱亚入欧”的资本主义转身,发展成一个拥有现代化工业的军事强国。其军国主义扩张理念,已经渗透到整个民族的骨髓,而且,把“武士道精神”作为军国主义的思想武器。1878年,日本发布了《军人训诫》,要求日本军人效忠天皇,宣扬为天皇而死,是军人的无上荣光。1882年,又颁发了《军人敕语》,要求军人以武士道的忠节、勇武、信义、礼仪为道德准则。武士道精神,已经成为日本民族的一种道德标准,一种深入人心的文化。日本强化全民习武,崇尚武士道,提出“八纮一宇”,其宗旨就是:全世界都是我的,都是天皇的。

在日本,很早就形成了全民为扩张领土而战的观念。五六岁的男孩儿,大人教他杀鸡来训练胆量;学校里十几岁的学生、寺庙里的年轻和尚,都在习武。日本浪人所作的诗词,多是以进犯中国来激励斗志:“雄心空屈书窗里,枉拔宝刀试击撞。何时鞭起铁蹄马,踏破坚冰鸭绿江!”而且,日本人编出侵略扩张的歌谣,让孩童们天天唱,以鼓励民众入侵中国的决心。

日本为了达到入侵中国之目的,很早以前就开始以浪人、武馆、烟馆、妓院、餐馆等各种名义,向中国派遣大批间谍,进行数年、数十年的潜伏。潜伏下来的间谍,不是几千、几万,而且数以十万。这些间谍打入中国的各个地区、各个阶层,一方面以大烟和妓女来腐蚀中华民族的体质;一方面以金钱、美女、高官、拜把子等各种手段,来收买贿赂中国人的灵魂,为其侵略做好准备。

面对日本所做的一切,中国却很少有人清醒地意识到这点。

而且,就在日本张开蓄谋百年的血盆大口,一心要吞掉中国,灭绝中华民族之时,中国国民政府统帅蒋介石,不但不抗击日寇,反而调动大批军队对中国工农红军进行五次大“围剿”,蒋介石向他的剿匪部下将领们,接连发出措辞严厉的训令:

“抗日必先剿匪,匪未剿清之前,绝对不能言抗日!违者即予以最严厉的处罚!

“外寇不足为虑,内匪实为心腹之患。如不肃清内匪,则决不能御外侮!

“我们要以专心一致剿匪,要为国家长治久安之大计,为革命立根深蒂固之基础,皆不能不消灭这个心腹之患!如果在这个时候只是好高骛远,奢言抗日,而不实事求是,除灭匪患,那就是投机取巧……无论外面怎样批评毁谤,我们总要以先清内匪,为唯一要务。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本末倒置,先后倒置!

“奢言抗日者,杀无赦!”

蒋介石不顾中国东三省的沦陷,不去抗击日寇,反而于1934年9月调动近百万大军,向中国工农红军发起第五次大“围剿”,迫使红军开始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就在1935年,日军又以惯用的伎俩,挑起了诸多事端。

小的不算,大的就有好几宗。

1935年1月15日,日军制造了“察东事件”;1935年5月初,日本又逼迫中国签订了屈辱的《何梅协定》;1935年6月,中国政府再次屈服于日方的压力,与日本又签订了《秦土协定》,使中国丧失了河北省及察哈尔省的大部分主权,日本为吞并中国又迈进了一大步。

其间,日本外相广田弘毅在国会发表演说,提出与中国“亲善”,并分别邀见蒋介石及汪精卫,向中国提出“亲善”的观点。

蒋介石和汪精卫居然联合发表训令:严禁反日、抗日活动!

而且,中日两国居然将外交关系,由公使级晋升为大使级……

法肯豪森觉得,根据他对日本国家及民族性的了解,侵略扩张已成为日本帝国的核心主宰,日本的野心绝不止于中国的东三省,而是整个中国!

整个日本岛,都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可是,对于日本蓄谋已久的野心,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国政府,却没有清醒的认识,更无抗击日本的决心和意志。中国政府对日军的一再挑衅,不但不抵抗,反而一再妥协,接连签订丧失主权的《秦土协定》及《何梅协定》。

他认为,日本入侵中国绝非一般纠纷,而是一场侵略与反侵略的战争,是中华民族捍卫自己国家主权的战争,这场战争绝非是靠“亲善”和“共荣”所能解决的。为侵略而发动的战争,与维护国家主权与民族利益所进行的战争,二者有着天壤之别。

他觉得,作为一位国家元首,大敌当前,应该看清当前的战争形势,率领全国人民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共同抗敌!一国元首的态度,将决定全国人民的态度!元首的意志,将决定全国人民的意志!

多年的军旅生活,使他养成一种果敢、率直的性格。不过,他更多继承了母亲急躁、直爽,而又火暴的脾气,处事往往过于急躁。

当他得知中国政府与日本又签订了《秦土协定》,立刻打电话给蒋介石的秘书,要求面见蒋介石。

1935年7月31日下午,在南京总统府宽敞的会客厅里,蒋介石面带微笑,热情地接待了法肯豪森将军,亲切地问他:“将军在南京生活得怎样?南京的夏天很热,比德国柏林热得多,将军和夫人在这里生活得是否习惯?”

法肯豪森却说:“南京很好,我和夫人在这里生活得很习惯,只是当前贵国的形势不容乐观。请恕我直言……”

法肯豪森向蒋介石坦率地谈出了自己对时局的看法,并尖锐地提出,蒋总统对日军消极抵抗的态度,将对中国的形势大为不利。

他说:“这只能使日本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步步紧逼。如果领袖没有顽强的抵抗意志,这将会严重影响人民抗日的决心!”

他说:“‘华北事件’及‘张北事件’,就是日方用最后通牒之恫吓,导致中方一味退让的结果。如果日军看到中国真正的抵抗态度,那么,局势完全可能不一样!”

他告诫蒋介石:“若不倾其全力奋斗以图生存,则华北全部、包括山东在内,必将脱离中国……”

他劝告蒋介石:“希望蒋主席丢掉幻想,对日军要实施坚决的抵抗!”

遗憾的是,德国将军这番真知灼见,这番苦口婆心的肺腑之言,并没有撼动中国国民政府最高统帅“攘外必先安内”的决心。

法肯豪森从蒋介石微笑的表情上,读懂了这位中国统帅的内心,他了解东方人的性格,表情含蓄,内心却深藏不露。

但是,日耳曼人的性格却恰恰相反。

法肯豪森一连数日,伏案疾书,写出一篇很有价值的长篇报告——《总顾问法肯豪森关于应付时局对策之建议》。

1935年8月20日,法肯豪森派联络官将这份《建议》书,送到蒋介石面前,希望蒋介石在对待日军态度上能有所改变。

他在《建议》书中写道:

目前威胁中国最严重而最迫切者,当数日本。日本对中国之情,知之极细。其利害适与中国相反,故一心用尽各种方法破坏中国内部之团结与图强,至少设法迟延其实现……鄙意民气即是千百万抵抗,故不容轻视。若领袖无此种意志,则人民亦不肯出而抵抗。抵抗意志必须有实力之兵力,方有固定之基础,目前中国陆军,故不能担任新式战争……

一旦军事上发生冲突,华北即直受威胁,若不战而放弃河北,则陇海路及其重大城市,即陷于空前战区,对黄河防线,不难由山东方面,取席卷之势……

目前国军主力,俱集中于南部、西部,宜速抽调可以节省之兵力,分驻各区,使能应作战之用。凡作战所用部队,宜集中于徐州、郑州、武汉、南昌、南京区间。北方则掩护陇海路及沿路有关生存之设备,故最初抵抗区务必向北推进,是以沧县、保定之线宜绝对防御,……最后战线为黄河,宜作有计划之人工泛滥,增厚其防御力。东部有两事极关重要:一个封锁长江,一为警卫首都,两者有密切之连带关系。次之为武汉、南昌,可做支撑点,宜用全力固守,以维持通广州之联络。终之四川,为最后防地。

《建议》书很长,不必赘述。

法肯豪森提出“目前威胁中国最严重而最迫切者,当数日本”。这是德国顾问团组团以来,提出此见解的第一人。

这份凝聚着法肯豪森将军军事才能、智慧及责任心的《建议》书,无论对中国所面临的战争危局形势,对中国军队的现状分析,还是对国民党政府应付当前危局的方略,都提出了宝贵建议。

遗憾的是,这份凝聚着法肯豪森将军智慧与心血的《建议》书,并没有撼动蒋介石那颗“攘外必先安内”的决心。

蒋介石的全部心思,完全放在如何消灭中国工农红军身上,并没有放在打进国门、一心要灭亡中国的日本帝国主义身上。

此刻,遭到国民党百万大军第五次“围剿”的中国工农红军,被迫开始了长征,1934年10月,从江西瑞金和福建长汀出发,经福建、江西、广东、广西、湖南、贵州、云南、四川、西康、甘肃、宁夏、陕西,途经12个省,历时两年,行程二万五千里,最后到达陕北。

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中的壮举,气坏了蒋介石,却受到法肯豪森将军的高度赞赏。他后来在《战外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只有熟悉长征地形及当时沟通方式的人,才能体会到红军长征的巨大成就和伟大之处。这群人带着自己的妻子、孩子和所有的装备、机械、器皿,越过高山峡谷,穿过惊涛骇浪,行进了数百万千米。熟悉地形的人都知道,这注定是一场胜利的抉择,没有人能够阻止!

法肯豪森将军从中国工农红军身上,看到了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正是这种精神,孕育着中华民族的希望,担当着中华民族的未来。这种精神正是他在国民党军队中所希望看到,但没有看到,却在中国工农红军身上看到了。所以,他很赞赏中国工农红军。他觉得一个民族有一种不可征服的精神,才有希望,才是不可战胜的。

接下来的中国,仍然按照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与日本“友好”“亲善”的训令发展着。

1936年11月23日,国民政府竟然以“危害民国”之罪名,将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领导人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李公朴、沙千里、史良、王造时七人逮捕入狱,造成骇人听闻的“七君子事件”……

1936年12月12日,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张学良和杨虎城将军以兵谏方式逼迫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兵谏之前,时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东北军的领袖张学良将军,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向蒋介石慷慨陈词,声泪俱下:“日寇侵略我国步步进攻,继东北沦陷之后,华北名存实亡,最近绥远又在告警,国家民族之存亡已到最后关头,非抗日不足以救亡,非停止内战举国团结一致不足以抗日,继续剿共绝无出路!”

蒋介石却勃然大怒,怒斥张学良是非不明,不肯“剿共”,轻言抗日,阻挠党国大计,实属年轻无知!

“苦谏”不成,张学良和杨虎城将军只好发出“捉蒋”命令,以兵谏方式逼迫蒋介石抗日!

在张学良和杨虎城“西安事变”发往全国的通电稿上,这样写道:

东北沦亡,时逾五载,国权凌夷,疆土日蹙。《淞沪协定》,屈辱于前,《塘沽协定》《何梅协定》,继之于后,凡属国人,无不痛心!

有血性的国民党人,终于发出了震惊世界的愤怒吼声!

两位将军以兵谏方式逼迫蒋介石,结束了蒋五年不抵抗政策,国共两党开始联合抗日,结束了日寇在中国国土上为非作歹的日子!

过去国民政府一再的妥协,换来的绝非什么“亲善”和“东亚共荣”。一切“亲善”“共荣”的美好字眼,只不过是狼外婆为了掩盖其丑恶嘴脸,戴在脸上的假面具罢了,一旦摘掉面具,必将露出人类最残暴、最丑陋的狰狞!

法肯豪森将军早在1935年7月,曾向蒋介石阐释的国家危局,终于出现了。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悍然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抗日战争爆发后,以法肯豪森为首的德国军事顾问团,站在中国一方,参与了激烈的“淞沪大战”等许多战役。

1937年12月5日,法肯豪森将军在一篇《简论形势》中这样写道:

大体上可以说,我们完全可以成功地、长时间地加以抵抗!目前,到处都出现了可以给敌人以重创的机会。但这要有一个前提,即所有的军官、士兵以及全国人民都必须奋起,全力抵抗……

在对日作战中,蒋介石很尊重法肯豪森将军的意见,很多决策都采纳了法肯豪森所领导的顾问团的建议。不过,在激烈的交战中,法肯豪森与蒋介石的指挥思想也经常发生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