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看得也很痛心,终于忍不住趋前握住亦微的手,又含泪道:"唐幻伤成那样,还只顾着找你"。
万幸小家伙当日是在后座,车侧翻时跌破了额角,缝了几针,另外胳膊和腿有几处擦伤,都不算重,不过精神上受了惊吓,一味要找亦微,后来用了一点镇静剂,也就睡过去了。采采去看时,只见她金红色的卷发披得一颈一脸,似只小野兽。
两人正说话间,唐幻却已由护士领过来,额角包着一块纱布,苍白着一张小脸。见了亦微她就扑进来,也不叫也不哭,只是矮矮地站在床边,双手抱住亦微的胳膊,面孔贴上去,不声不响。
亦微就流了泪,以唯一能动的左手抚着唐幻的脸,怃然道:"唉呀,破相了"。
"女孩子小时候,要破一次相才养得大的",旁边有人接话,看时却是个大夫,随随便便敞着白大褂,听诊器撩起来揣在胸口的兜里,头发很短,微微见青,年纪不小了,不知道有没有四十岁,眼睛却很亮。
采采便同亦微介绍,"这是你的主治医师,康大夫"。
亦微在枕上轻轻点头致意,却没忘记他刚才的话,接道:"噢,你们科学人士也信那个?"
那人撇一撇嘴,似笑非笑,"我这不是叫你信吗?信了心里比较好过。"
手术后亦微的嘴唇有一点扭曲,她就这样扭着唇笑了,眼睛跟过去瞧这大夫的胸牌,"康澄",她看了就眉目一振,什么也没说。康澄看在眼里,知道亦微在想他的名字真女气。
有一晚地动山摇刮好大的风,病房里暖气烧很足,却因没有亲友探访,显得非常冷清。
同室的两名病友正看电视,跟着里头的综艺节目笑得嘎嘎嘎。
亦微倚在枕间发呆,听外面的风声,心想不知唐幻此刻正做什么。今晨唐幻出了院,委委屈屈跟着钟采采走了,临走时泪汪汪地叮咛亦微"你不要忘了来接我",采采在一边醋得顿足,挑拨道:"她害得你这么惨,你还惦记她?"唐幻听了却回转头去,老着脸,眼睛眨得嗒嗒响,正色对采采道:"你这样不好",说得一屋的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