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也是越听越糊涂了,急道:“那你到底知道什么瞒着我们?”
黄谛从刚刚就一直在说是白吕碰了尸体才会留下指纹,可白吕根本就没有碰过程会,所以知道黄谛是在诈她,但她的指纹为什么会留在现场白吕心里也有数了,那是一个多月前程会早早便故意布下的局,当时想不通,现在倒是清楚了。
白吕慢慢正色道:“其实在七姨报案之前我已经发现程会死了,当时我打算找她去借剪子的,可没想到推门进去就看到她躺在床上,这么热的天屋里没有开空调我一进去就知道人没救了,味道都已经出来了。我与程会虽交往不多,可她毕竟是我同学,大家在一起生活两年,她死了我怎么能一点触动都没有呢,我见她鞋子没有穿好,孤伶伶的挂在脚上,出于怜悯之心不忍她连死都衣衫不整,所以才伸手将鞋子给她穿上,这才留下的指纹。小的时候我妈妈告诉我,人死后一定要穿好衣服鞋子,否则到了阴间是要被鬼差欺负的,她还那么年轻,已经枉死,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黄谛冷哼一声,“你一个大学生居然相信这些谬论。”显然黄谛相信了白吕的说辞,因为指纹的确是小唐从鞋底上提取下来的,白吕这一点没有说谎。
白吕苦笑,“传说也好,故事也罢,不过是活人对死人的一点念想罢了。”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们呢?”宫九不明。
“我怕,我怕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我怕你们会怀疑我。”
黄谛冷笑的声音不合适宜的从角落传来,“是你不相信我们吧,所以才下了这么个套,万一我们查出来是你,你也可以为自己申辩。”
白吕低下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跟你们过多的打交道,警察抓错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我们家无权无势的,如果真的被冤枉抓了,也就只能被抓了。不过这终究是我的错,是我胡思乱想想多了,给你们添了麻烦,让案子陷入了僵局,真的对不起。”
“你对警察也太敌意了,若你没罪我们不会冤枉你。”沈天子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会有这样的荒谬理论。
白吕摇摇头,“你一个人不能代表一个体系,否则那些冤案又是怎么发生的呢?没有谁是万能的,警察也不是神,就算是神也会有出错的时候,何况你们的案子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我能不怕吗?”
“就算我们相信你有什么用,铁证面前,法官不会信你啊。”通过刚才白吕的一番话宫九总算明白照片真的是个误会,心情也就平复多了,看着白吕的眼神也和善多了,呵呵,善变的女人。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我知道各位都是正义的警察,不是我做的你们一定会还我公道的,是我做的老天爷也不会放过我的。”白吕这话说的诚恳,倒像不是假的,这才缓和不少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那天晚上说梦游也是假的吧,你为什么要去现场?”黄谛挑明了问道。
白吕没有说话,想要起身,但因为腿上的伤口牵拉疼痛,她皱了皱眉又跌坐到椅子上了。
“你的腿不就是外伤吗,怎么突然又伤的这么重?”刚开始白吕进来的时候黄谛以为她是装的,为了搏同情,现在看她疼的额头出汗又不像是装的了,但这才两天时间,而且伤口也处理过了,没理由会恶化成这样啊。
“医生说我的伤口感染了所以才会恶化的,但一时又查不出是什么细菌。”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白吕抬头看了一眼沈天子,平日看起来温温儒雅的人,此刻的眼神却那么的摄人心魄,仿佛能控制心底的灵魂一般,这样的眼神比方才黄谛那般还要让人惧怕,白吕慌忙低下头,许久才轻声说道:“沈警官,我相信你们会还我清白的,但是办案是警察的事,我只是个学生,我帮不了你们什么,请您不要为难我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假如你们真的怀疑我要囚禁的我话,我也会配合的,只是能不能等我的腿好了,我不想因此就废了一条腿。”
一旁的黄谛透过烟雾冷冷一笑,真是碰到高手了,即使连沈天子这样的人也无法突破她的防线,反倒让人落了口实,一边是无辜的女大学生,一边是办案不力任性纠缠的警察,好说不好听啊。
宫九见白吕的脸色比刚才来的时候仿佛红润了些,但见她气虚无力忙上前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烫,来的时候还没这么烫,便转身对黄谛说道,“她在发烧,得赶紧送她回医院。”
“我送你回去。”黄谛扔了烟头二话不说拉起白吕。
其动作粗鲁让一旁的沈天子都看不去了,出手阻拦道:“你几天没睡了,去休息吧,我送她回去。”
“不用。”简单的撂下这二个字,黄谛就拉着白吕走了。
白吕瘦弱的身体被带出门的那一瞬间,沈天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审讯室,不由自主的笑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在回医院的路上白吕一言不发,黄谛阴沉着的脸开着车,这样的氛围多呼吸一下都觉得沉重。
“你腿上的伤医生怎么说?”黄谛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可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柔软,完全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质问。
可白吕还是那个礼貌的笑容,回答道:“谢谢黄警官关心,医生说没事,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的。”
“你特第把苹果送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说话间黄谛猛的将车子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停下来。
白吕有些惊慌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黄警官,我知道您和沈警官都是为了案子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天我做的这些蠢事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可能我的方法不对,可我的初衷真的没有说谎,给你们造成了困扰,也误导了你们,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坚信警察的力量,绝不自己再犯傻了。”
“你嘴上说相信我,可打心眼儿里不这么认为,若是平时我可以陪你继续玩下去,但是现在程会的尸体还躺在那,你明明知道什么却不说,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白吕听完这话也没反驳,一个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冷呵呵的在心底嘲笑。她欲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她看向一旁的黄谛,语气还是那般的礼貌,“不好意思黄警官,我自己回医院就可以了,不用麻烦您特第送我了,沈警官刚才说您都几个通宵没睡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黄谛已然快要失去耐心了,他一把抓过白吕的手腕,“我可以用一百种方式对付你,可我不想这么对你,我相信你说的话,人不是你杀的,指纹也是误会,但不是你就有别人,这个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杀人,你明白吗?”
此刻的白吕并没有因为黄谛的这些话而生出一丝一毫的侧隐之心,这是黄谛在看到她冷漠清澈的眼神中所得到的结论,如此冰冷的眼神为何会配上如此天真无辜的笑容,在两个极端的背后,她又经历过怎样的故事?
“办案是警察的事情,恕我爱莫能助,我实在是不懂。”
黄谛放开了白吕,她的手腕立刻就红了起来,她轻轻的揉着自己的手腕,车子再次发动了,而后的一路黄谛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再问过她关于案子的事情,直到平安送她到医院,他甚至连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