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三生三世,心有灵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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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下界

天界办事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天帝公开煜华身份的当天,宴邀的帖子就下发了出去,连早年分封在外的皇子们都召了回来,只说希望亲人相见,勿生隔阂。

这般大肆声张的作为,连灵缺这类对政治不敏感的人都察觉了:“你说天帝是不是想让煜华继承大统啊?”

灵兮也惴惴:“不应该啊,天帝未见老态,而且废长立幼也不是顺应天道该做的事,天帝他老人家不是常把‘天理昭昭,天道轮回’挂嘴边的吗?”

“不管不管,反正也跟咱没关系……诶不对,跟你有关系,这关系到你以后是皇子妃还是天后啊。”灵缺笑得很贼。

灵兮作势要打她,“没影儿的事,等会儿到了九重天你还这样乱说,我打死也不说认识你,免得受你牵连。”

“切。”

大典如期举行,但恰逢此次大总管在府,因而真正见证了大典的却是常越,灵兮只能从旁人口中听得这大典如何隆重,如何气派,甚至还来了许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上古大神。

灵兮很是神往,但凡听到与上古有关的东西,她总是能变得热血沸腾。

“若不是总管落东西在府里了,我们哪能有运气亲临这种盛会啊。”灵兮也不在意刚刚进了宴厅却没见到此次的主人公,交过东西之后又如数百年前一般拉着灵缺逛了起来,“我就不信这次还能像谢师宴那次又碰见他们。”

灵缺无奈。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腰间皆是一品上仙的腰坠。天界上仙分为三品,修为愈深,品级愈高,三品以上便可升为仙君。

灵缺才觉得他们眼熟,还没想明白就见灵兮已然拉过她侧站到一旁给那两人让路。

那两人本来都从她们面前走过了,却见其中的女子悠然转身,盯着垂眸的灵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灵兮没有抬眸,很平静地道:“数百年前谢师宴灵兮有幸见过上仙。”

“灵兮?呵呵,原来是你啊。”女子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灵兮一眼,摇头啧啧叹道,“数百年了修为也没长进多少,难为灵矶还说你天资聪颖。”

灵兮没有说话,只悠悠然地盯着她腰间的玉坠,那女子一恼:“上仙可与你们小仙不同,升上一品最少都要花个千八百年的。”

是么?灵兮也没与她争论,她听说天界四公子里不论谁,从仙一品升为仙二品都花了五百年不到的,其中以夜沧为最,只花了三百多年。

不管如何,灵兮的反应彻底戳中了那位女仙的痛点,她一拂衣袖,拧着眉走了。一旁的男仙还有些莫名:“我们见过她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就是灵矶唯一一个不是上仙那个的故友灵兮啊,乐风,你忘了?”

“哦哦,原来是她,有点印象了。”

“你以前还说想见见灵矶这位念念不忘的故友的,我倒是一点看不出她哪里好了?亏得灵矶那么惦记她。”

两人还没走远,那对话就似特意说给她听的一样,灵兮依旧沉默。

“我以前真的对她很好,我连对你都没这么好过。”她终究是叹了口气,看向灵缺,“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一个人来算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弄得我都没心思在这九重天乱逛了,还是回月老府吧。”

灵缺点头。

才回月老府,守门仙童看到她之后眼前一亮,灵兮人还没到府门口就听他扬声道:“灵兮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老君他老人家终于回府了,在书房等着你呢。”

灵兮一怔,自自己和灵缺入了月老府之后,月老愈发神龙见首不见尾,用百年难得一见也不为过,今日竟然等着自己,想必是有大事。

果然。

见灵兮进门,月老摆着招牌笑容和蔼可亲地朝她笑道:“灵兮丫头近来可忙?”

若是往常,灵兮还会顺着月老回答几句,但今日她委实没了心情,便开门见山地道:“老君可是有要事吩咐灵兮?”

月老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无甚紧要的事。今日才回府中,听说你百年前闭关走火入魔伤了元气,又闭关了百年才恢复过来,我观你周身气泽,隐隐有晋升上仙的先兆,可是打算继续闭关深造?”

灵兮暗自一惊,闭关的事她确实有想过,但始终没有提上日程,先前她闭关制作白玉兔尊的事只有灵缺一人知道,后来被反噬之时她也是对府中称说走火入魔,不想月老竟会关心她的事,但也不知老君有没有看穿她的谎言。

便顺势答道:“灵兮确实准备先闭关来着,毕竟渡劫的事,还是早些做打算得好。”

月老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微微眯眼:“其实也不是所有下界飞升的都需要渡劫,譬如于天界有功者便可免去生劫。”

“还有这事?”灵兮微微惊异,攥紧了袖角。

月老继续道:“眼前便有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只需要丫头你配合就行。”

灵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第一反应就是问道:“难度大吗,会不会很危险?”

“难度因人而异,不过危险肯定是不会有的。”

“那……老君我能不能与您商量一下。”灵兮有些难为情,绞了绞衣角,“灵缺她惫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她的修为我担心她挺不过生劫,反正我马上就要晋升上仙了,不如这次让她去立功吧,我在天界除了她也没什么知心朋友了。”

月老有些意外,捋着胡子笑道:“我还道是什么,不过这事我还是觉得交给你比较靠谱,你不妨先听听看是什么事。”

灵兮暗道自己大意了,忙道:“老君请讲。”

“天帝当年逢难不得已将煜华上仙藏在了下界,但又恐煜华上仙归位后无所依仗,便在数百年前有意调煜华去肃清乱贼。只是阴差阳错,与西王母三公主暗生情愫,唉,说起来又是好长一个故事。”月老轻啜一口壶中的酒。

灵兮怔愣了一下,脑子里反复萦绕着“煜华与西王母三公主暗生情愫”,连后面月老说的一大堆话都没听清,只隐约听到天后与西王母素来不合,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转托给天帝,天帝又托给月老,让他做个恶人,棒打鸳鸯。

“所以,月老准备让灵兮去做这里外不讨好的差事?”她叹了口气。

月老仰头又是一口酒:“也不尽然,凡事要往好处想。虽说是天后托天帝下派的差事,但性质一样,做好了,晋封嘉奖是没问题的,做不好,天后自己也理亏,断不会怪到你头上的,老头子给你保证。”

“这……”灵兮沉吟,“容灵兮考虑一下。”

“诶不用考虑不用考虑,老头子可是听说,丫头你对煜华也是有意。此番下凡他已是肉体凡胎,不会记得往事的,你也是个好姑娘,只要与他多接触接触,他必能发现你的好。当然若是能促成夜沧与阑珊公主的姻缘,那便更好了。”

灵兮才想说姻缘本来就不分先来后到,就算那人知道了自己的好也不定会喜欢上自己,待听到后半段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还有夜……夜沧上仙?”灵兮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还会牵扯到安言?

“是啊,你只要使点手段,让夜沧上仙与阑珊公主做三世夫妻,便可功成身退了。”月老笑眯了眼。

“可是……”灵兮沉声,“若三公主与煜华原本就是天生一对呢?这般坏人姻缘的事我做不出来。”

“诶丫头,姻缘是天注定的,哪有说拆散就拆散的?这样吧,若最后你实在下不了手,只要不让煜华和三公主成婚,凡事都可以挽救。”

见月老给了最后的承诺,灵兮想想那人,又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己一个说法了——到底是彻底死心,还是继续抱有幻想?

便应了下来。

月老又道:“事不宜迟,你先去给灵缺道个别,趁此次大典无人注意往生门,我送你过去。”

“好。”

灵兮回了住处,一副夭寿了的样子看着灵缺:“我要去做话本子里那种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女配了。”

“嗯?”

“而且狗血的是男主是我喜欢的人,男二还是我最不想有牵扯的人,天!”

“啊?”

“月老让我下界去拆散煜华跟他心上人,然后强行撮合安言跟三公主在一起。”

“哦。”

灵兮叉腰:“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注意安全,然后,给我带些好吃的回来,嘻嘻。”

就这样,灵兮跟着月老“上路”了。

“为什么我们要走地府的往生门,天界不能直达下界么?”灵兮懵懵地问。

“丫头,天界只有诛仙台。”

“哦。”

灵兮彻底无语。

月老念了个咒,手中划出繁复的符文,忽地往灵兮额中一指,灵兮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这是什么?”她扶着额道。

“你将去的,是织女织就的一个下界,不封住你的仙力,梦境不稳,最后造成生灵涂炭惊动了天界,老夫也救不了你。”

“不是梦境嘛,里面的人怎么会有事?”

月老叹了口气:“唉,这个又说来话长了,还不是下界人太多了,投胎的也多,地府只好请仙界帮忙,让一部分人投生到织女织的‘梦’里。说是梦,但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是跟下界不一样的是,那里没有仙魔妖怪,所有人都是凡人,所以你去了,切忌乱用仙力。”

“那没了仙力,我如何自保?”

“一些小法术还是可以用的,至于这个度,你可以自行揣摩,总之,不要过度依赖,老夫相信你的能力。”

灵兮静默,拜别月老后缓步走向往生门,那边的白光刺眼。

踏进去时,似乎还能听到月老不放心的叮嘱:“还有——切忌用仙力去伤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