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兮在来时的马车里坐着,没过多久,南珊就进来了。看到她时,还有些诧异,道:“我以为你先回府去了。”
灵兮摇摇头,然后抹了抹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
南珊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们之前肯定是认识的。”
灵兮抬头:“他跟你说了?”
南珊笑道:“没有,不过你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针对一个人,而且,居然还因为这件事哭鼻子了。”
灵兮又抹了抹眼泪,倔强道:“我才不是因为……我就是……手疼,太疼了。”
南珊闻言看过去,原本白净的腕上青紫一片,有些惊讶,道:“回去让翠浣给你擦擦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瘀血,如果有的话就麻烦了,还要给你揉散,挺疼的。”
灵兮听她絮絮说着,擦了擦眼,终于露了一个笑,问道:“小姐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南珊回之一笑:“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这下灵兮再次纠结了,她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怎么讲才讲得清楚,但我只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
南珊却似乎丝毫不意外的样子,问道:“具体呢?如果不说出具体点的事情来,我这里无法判断。”
具体?难道要她说她前不久把他劫到了山上,然后他诱骗了她?
可是他怎么诱骗的呢?
洗澡的时候把她叫过去一起吃饭,生病的时候故意表现出对她的亲昵,还随口对她说了几句喜欢?
这能算诱骗吗?南珊会不会觉得她这是傻?抑或是公子渊被困时先迷惑敌人然后诱导敌人进入圈套的一场自救?那她又为什么要半道上绑架他呢?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避免不了泄露她此行的任务,几番天人交战之后她最终还是闭了嘴。
见她不说话,南珊又道:“我现下只想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曾说的因你年少无知伤了你的心的人,是不是渊?”
灵兮立马摇头,还装出一副惊疑的样子反问道:“不是,怎么会是他?”
饶是再不想对南珊撒谎灵兮也不得不否认了,这事关她往后布局,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轻易露了马脚?
南珊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握着她的双肩继续道:“小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自己也有我自己的判断,你相信我好不好?”
灵兮暂时想不出反驳她的理由,只好被蛊惑了一般跟着她点点头。
南珊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这才坐正身子慢慢地道:“你刚才,真的惹他生气了。虽然我跟他在一起也没多久,但是我感觉得到,他不喜欢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就算别人惹恼了他,他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灵兮奇道:“小姐你才认识他两天,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南珊脸带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就刚才的宴席上啊,煜华虽然文采出众,但不是每一个人都真心服气的,也有不少人故意找他挑衅,我知道你只顾着给你的安言加油助威了,当然没看到煜华他的表现。”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他道歉吗?”
南珊点点头又摇摇头,安慰似的笑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很好面子的,你说他处处不如安言,那换过来想,要是有一天有人指着你说你处处不如我,那你会如何想?”
灵兮很想道,他已经说了,那日在南珊的院子里,他说,“不要以为别人错待了你就会错待所有人,你又不是南珊”,潜在意思就是她不如南珊,或者说,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比不过南珊。
那时她生气,气的不是他拿她与南珊作比较,而是他这种说话,很容易让她信以为真,若是内心不够强大的女子真的会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从而一蹶不振。
所以她点点头,很诚恳地道:“那我不会生气的,我确实比不过小姐。”
南珊摇头失笑:“但是我会生气,小溪也有很多地方是我比不了的。另外,我总感觉渊他也不仅仅是因为这句话而生气,也许这句话只是某种句式,里面的柳安言可以替换成其他人,这句话让他想起来一些不好的过往,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南珊确实是在为公子渊开脱。
但灵兮并不想去理,她岔开话道:“安言呢,安言怎么样?他有没有被波及?”
“渊他在你走后也走了,我与柳公子致了歉,就相互道别了。”
“那你们来时,听到了什么?”灵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试图辨别她话里的真假,南珊道:“就听到横刀夺爱、君子什么的,然后听到你说渊他是小人,我们就出来了。”
灵兮仔细辨别了一下,南珊没道理撒谎,那她是真的没听到她问柳安言是不是喜欢她?
“你觉得安言怎么样?嗯就是说人品啊才华啊什么的?”她补充道。
南珊还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柳公子为人正派,有君子之风,宴席上的表现也很出色,文采斐然,是个不错的良选。”
灵兮正要高兴,却见她言笑晏晏地看着她道:“配小溪我觉得很合适。”
激动一下子被平息,灵兮怏怏道:“也就是说,小姐看不上他咯?”
南珊皱眉:“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跟柳公子?”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问道:“难道柳公子对你说了些什么?若不是你,我跟他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灵兮有些半真半假地道:“也许是小姐魅力太大了。”
说话间车壁外传来敲击声,有车夫道:“小姐,到了。”
两人掀帘下车,这才发现车夫竟然直接将她们送回了南相府。道过谢之后两人依旧从侧门入府,相府的大门常年闭着,除了南相自己出入或者贵客临门一般不会轻易开启。
二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南珊道:“方才找我的那位姑娘姓凌,前几日我也是偷偷溜出府玩结果不小心惹上了麻烦,是她帮了我。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他早就见过我,难怪那日会说好久不见。”
灵兮知道她后半句说的“他”是公子渊,便没有搭话。
南珊依然自顾自地道:“听她说她后来给那孩子找了户人家收养,这应该也是渊的意思,所以我觉得,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他的本性并不坏,或许其中还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呢。”
灵兮附和地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小姐,我以后不会再那么针对他了。”
南珊似乎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能说动她,喜道:“你想开了就好,我们快回院子吧,你的手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去让翠浣给你上点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