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辞别韩郸等人后,立马拐入一间衣帽店,当他从后墙翻出的时候,则变成一名黄脸老者。
赵南星佝偻着身子,坐在路边的小摊一口一口的喝着面汤,神情倒真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连露在外边的双手都变得像干裂的枯木。心里却在想着韩郸。
他初见韩郸时,第一感觉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是个危险的人。如果他和行刺有关,以有心算无心,的确有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他一直把韩郸留在眼皮底下。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虽然这个人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既然与刺杀无关,暂时就先不管了。
他就这样坐着看着韩郸他们离开茶楼,看着其他食客来来去去。突然他起身,慢慢走入人群中。走了十来米后,珍宝兄妹从他后头超过,慢悠悠的在前头走着。
珍宝兄妹酉时初离开茶楼,随后到福临楼表演。再离开福临楼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欧阳宝背着个和他身子差不多大的背篓,一双皮手套别在腰间,不知道是什么道具。手上提着个大包袱,胯下骑着那条肥狗。悠哉悠哉的走着。
妹妹挑着个扁担,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更显得她俏皮可爱。
但是这样两个人,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即使是知道他们的本事,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赵南星都不免为他们捏把汗。
赵南星此刻已恢复本来面貌,正趴在屋檐的阴影中。刚刚他化妆成中年行脚商,又看了场两兄妹的表演,对两兄妹的好奇心更重了。妹妹身若无骨,轻功高明;哥哥精通秘术,刚刚表演的读心术,赵南星实在看不出什么原理。
此时两兄妹拐入一条小巷,赵南星并不急着跟上,凝神听了会两人的脚步声。
没什么异常,赵南星落回到地上,又迅速贴地一窜,躲在小巷拐角处,在墙的掩护下,探头观察。
珍宝兄妹正好开门进入个院子。
一个很小的院子,院中间立着跟长杆,墙角堆着一摞平平整整的木板,院中立着几条木桩,三五口大小不同的酒坛和几对石锁随意的丢在地上,看起来是他们平时练习的用具。总之,除了一口井和石桌石凳外,其他的都不像寻常百姓家有的。欧阳宝的那条狗正趴在屋外酣睡,看样子是累了。
赵南星趴在墙头,看着窗户纸上的两道人影忙个不停。半个多时辰后,终于熄灯。赵南星活动活动手脚,摸出个小丸子,甩在狗的身后。
大约十息后,赵南星双手一使力,人就像蝙蝠一样飞出,环抱在大门上沿简陋的木梁上。
赵南星双脚勾着木梁,倒吊着身子,探到窗前。
窗内一片沉寂。
赵南星吮吸了手指,就往窗户上轻戳去。
眼看窗户纸上出现了个小洞,赵南星正要探头看。“噗”的一声,一只手成爪状破墙而出,就像戳破豆腐一样快如闪电,又迅速抽回。
赵南星大惊,假如刚刚他是站着偷看,现在恐怕已经给开膛破肚了。先不说对方到出手后自己才发觉,只看这份轻松戳破砖墙的功夫就远在自己之上。
危机中,赵南星整个人弹起,希望先回到院中再做打算。
就在他腾空的瞬间,两道银光破窗而出,直击空中的赵南星。
眨眼间,银光已快到胸前。赵南星两袖扬起呈喇叭状,卷住双刃。
劲气声后,赵南星终于落回院中,两袖碎至手肘。欧阳珍手持短刃,单足点在一个躺着的酒坛上,身体一晃不晃。
“哥,这个人还算有些本事,和以前一吓就跑的小毛贼不一样”。欧阳珍突然发现了什么,大怒道“你把大象怎么了”。
赵南星正疑惑这小姑娘说的大象是什么。只见欧阳宝从屋内伸出只手,摸了摸肥狗,“没事没事,睡着了。好家伙,迷药用的够专业”。
即使在这个情境,欧阳宝说话口气还是那么滑稽。可是赵南星却笑不出来,明明是自己在查案,怎么好像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下九流的采花贼了。
毕竟只是怀疑,赵南星才夜探小院,才做下一步打算。但事到如今,只能把话先说开了。
赵南星正要解释,欧阳珍冷哼道“看这个人眼睛乱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咱先把他打一顿,送官好了。”
从来没人这么说过赵南星,赵南星不免觉得有趣。
但看了欧阳珍的武功,赵南星再也有趣不起来了。欧阳珍左手正手持刃,急戳赵南星胸前几个大穴;右手反手持刃,时不时划向赵南星双手及咽喉。
欧阳珍武功狠辣,招式至少高上次的女刺客一筹,更让赵南星难受的是院中地上随便丢的酒坛、石锁时不时的影响他的步法,而欧阳珍就像在平地一样,在各个东西上左右腾挪。
欧阳珍占尽地利,赵南星内功怪异,对敌经验也丰富。两人一时间斗个旗鼓相当。
突然,赵南星身后风声大作,看来欧阳宝亲自出手。而欧阳珍两手都改成反手持刃,落回地面迫近与赵南星的距离,想要欺负赵南星手无寸铁。
这会,赵南星迫退欧阳珍,回身迎击欧阳宝。欧阳宝平时滑稽可笑,武功却不含糊。他的四肢就像没有关节的木偶似得,从常人无法攻出的角度,一顿狂风骤雨。
赵南星知道,这是天竺的瑜伽术,想不到欧阳宝可以厉害到这个地步。而欧阳宝四肢不知穿着什么护甲,自己的内力竟然攻不透。
眼看背后欧阳珍攻势又起,赵南星边闪避欧阳宝,一边快速拍在腰间,拍碎了一颗大丸子。
眨眼睛黑烟笼罩方圆两三米的范围。
“卑鄙”欧阳珍翻身后退。而欧阳宝却丝毫不惧,冲入黑烟中。
赵南星单独面对欧阳宝,顿时觉得游刃有余。
几招过后,赵南星找准欧阳宝的破绽,一掌破如欧阳宝两手的空挡,正中当胸。又是护甲!
就在赵南星击中欧阳宝时,欧阳宝双手突然暴长了一倍。死死的环抱住赵南星。
两人终于面面相对。
欧阳宝原本滑稽的脸,此刻诡谲异常。
一张木头的脸,死鱼般的大眼睛,像是在嘲笑眼前人不珍惜生命。
机簧声响,木头脸张开大口,赵南星心道“吾命休矣”。
几乎同时一条硬物,插入两人间的空隙,身后有人抓住赵南星肩膀。赵南星只觉得右颈有一阵凉意掠过,就被前后两阵浑厚的力道拉扯,跌坐在在院中。
从生死线上回来的赵南星定神一看,韩郸一手持棍扛在肩上。左手拿着个牌子。
“官府查案,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