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话里有多少诚意,说出去的承诺自然是板上钉钉了。
做人不能太绝,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梁亚青也深谙此道。尤其是她的公司正处于扩张初期,相当于万里长征第一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是这次差评事件已经造成不少买家脱粉,梁亚青也不会如此的大费周章。
解决了薇姐和梁亚青的主要矛盾,这顿饭吃得就和谐很多。
王总不愧是个十足的商人,借着推杯换盏,说自己对梁亚青公司的产品感兴趣,问她是不是还没找代理商。不过他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希望梁亚青能带他小姨子出去见见世面:“让她跟你学学做事和做人。有些事情,我真心是教不了。”
在小姨子的错愕表情中,梁亚青赶忙摆手。初听王总讲述他目前的销售渠道,她的确动心了。但一听他的附加条件,就下意识要拒绝。小姨子同志的泼辣,他们可都是亲眼所见,如果真要带在身边,她是带了个保镖?助理?还是拖了个不定时炸弹?
王总见她不接受,也没把话说死,只是互相交换了名片,说此事从长计议。
当天晚上,一桌人都喝得微醺,王雷将方生平他们送回酒店就走了。
侯琛借着酒劲儿,非得拉着方生平开视频向他媳妇作证,他是“遵纪守法”的好老公,就算在酒店看到什么小招贴、小卡片顶多就是看看上边的广告词。这时候,梁亚青却突然敲门进来,闹了个大笑话。
等手机两边的人都笑完,梁亚青才说:“方生平,我想下楼买点东西,太晚了,你陪我去行吗?”
方生平一看手机,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还真没理由拒绝,只能道:“你要买什么?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梁亚青有些尴尬:“我要买……那个……”她用手比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见方生平还是一脸懵懂,只能坦白道:“大姨妈用的那个……”
“啊?”方生平一听也尴尬了。看了眼床上睡死的侯琛:“那、那我还是陪你去吧。”
帮一个不相关的女人买这么私密的东西,他自认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两人这就出了门,梁亚青还解释没想到能在T市呆了两三天,就事先没有准备。见方生平耳朵都红了,结束话题时也不禁好笑。
T市毕竟不比省城,晚上行人不多。酒店附近也没有明显的便利店,他们问了行人才知道要去隔壁那条街。
这样的夜晚,尤其绚丽的莫过于店铺和街边的霓虹灯,给有些寂寥的小城增添了不少色彩。
梁亚青跟方生平就在这样的夜色下走着,路灯把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风微凉,梁亚青很自然的提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当时真觉得,你跟家里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不太一样,没想到,结果竟然是摆了个大乌龙,筱婕那丫头真是太淘气了。”她笑得明媚,顺口问道:“你当时对我印象是什么样的?”
方生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那天去温泉会馆,喜忧参半。一方面是他和姜莉玫还有女儿难得的温馨回忆。另一方面,当时姜莉玫的思虑和野心深深刺痛了他。那之后,厉家夫妇的所作所为,又给回忆添加了不好的注脚,这让他每次想起,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记不太清了。”除了被梁筱婕戏弄,他对梁亚青的印象是真的不够深刻。
看着方生平,梁亚青不禁有些失望。她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个长相不太出众的男人。她只知道他们还算聊的来,梁筱婕说他身上难得不见当下世俗的浮躁之气。再有,就是那次解决几家广告公司的饭局,他醉得一塌糊涂,坐在饭店的桌子底下眼睛通红,说他女儿死了,他强忍着心疼,却一次次的梦见自己的心被刀子剜出来,又塞回去,就像神话故事里那个推着石头上山的人,一次有一次的梦见。那一刻,梁亚青只觉得心疼,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安慰孩子似的抱着一个醉鬼,任由他哭得稀里哗啦。
有时候,回忆还就真是这么不近人情。明明是一同经历的事情,回忆起来却又总是存在偏差。也许,这不是男女之间的缘分。倒像是她上辈子欠下的情债,她是来还债的。
“你怎么了?”方生平疑惑地问她。
梁亚青忙收回思绪:“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方生平“哦”了一声,不去打扰她的心事忡忡。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回了省城。
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就连回城车上的气氛都跟着轻松许多。侯琛说一定要利用这次事件做一波正面宣传,他已经把框架都想好了,刚好趁着某国际大牌爆出负面新闻的风口浪尖,推送一波“国货当自强”的主题来应景儿。
“顺便也操练一下咱们的“后援团”,如果配合还像以前那样默契,我也就能放心交给王莹和高飞他们俩了。”侯琛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还放起一首轻松的音乐跟着哼起来。
所谓“后援团”,也就是他们此前组建的兼职队伍,雷琨戏称其为“后援团”。在方生平那次提议之后,雷琨也萌生了用大部分兼职代替全职的想法,所以,就有了那天枢途重聚的“野人聚会”。连雷琨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把大家又聚到了一起。
这样一来,经过大伙商量之后,“后援团”的“主力军”就应运而生。而其他人则作为后备力量。
他们也曾犹豫这样做是否儿戏,但时代不同了,谁说新模式不能趟出一条新路来呢?更何况促成这一切的不是他们几个人,而是当年那些人的遗憾和不甘,是他们,让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水到渠成。
直到现在,方生平还不能完全理解他们心中的热血与情怀是从何而来。也许就像《乌合之众》里曾经说的那样:
在与理性永恒的冲突中,感情从未失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