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里包不住火,喜庆在城里嫖娼被抓的事,悄悄在村里传开了。
秋霞没答应赎喜庆,她也没这个钱,最主要的,还是她嫌丢人。一个未出门的闺女,未婚夫在外嫖娼,她却拿钱去赎,谁听了不笑话?喜庆没别的办法,只好托建国给他爹妈打电话,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他们在工地干活,到年底才能拿到工资,包工头不可能开恩提前付给他工资的,建国他们也凑不够这么多。
喜庆的爹妈气都快气疯了,哪有心思去赎儿子。就是有,也没这个能力,五千块钱啊,捏在手里得有砖头那么厚,可不是个小数目,怎么能叫儿子不明不白就弄没了。喜庆的爹妈气得直骂儿子,干这么丢人的事,别人愧得掩还掩不及呢,他还有脸问家里要钱,让他在监狱关着去,监狱还管吃管住呢。
拿不到罚款,喜庆赎不出来,被嫖的那个女人也不想掏罚款,突然改口,说喜庆强奸了她,要上诉。强奸就是罪名。公安立案,移交给司法机关。就是说,按照法律程序,喜庆如果败诉,就得判刑坐牢。
压力最大的,还是秋霞。她哪儿都不敢去,怕别人指她的脊梁骨。多丢人的事,虽然事是喜庆做下的,可她是喜庆的未婚妻,村里人瞅不见喜庆,却能瞅见她,不戳她戳谁?她逃不脱的。秋霞把喜庆恨死了,他出的要是别的什么事,比如贪污、偷盗,哪怕杀了人,也比耍流氓好听啊。而且,喜庆的官司要打不赢,强奸罪名一旦成立,就要坐几年牢狱,她可怎么办呀?
秋霞非常苦恼,身上的那个玩艺儿还不见来,快两个月了,看来怀孕是肯定的了,这可怎么办?她窝在家里,三四天吃不下睡不着。秋霞也想过,嫁给喜庆丢不起这人,但是,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虽说可以偷偷去打掉,可万一出个啥意外,把子宫刮坏了,她今后怎么办,生不了孩子,谁还会要她?就算不出意外,她打过孩子,不再是闺女了,去哪里找能接纳她的男人?她跟喜庆订婚都好几年了,一直没出门,谁又会像喜庆那样耗着日子等她?
眼下的事,是未婚先孕,她对父母怎么说?
没等秋霞开口跟父母说,父母已听到了喜庆的丑事,这次,他们的想法居然惊人地一致,他们相互难得地看了对方一眼,长吁一口气,为了闺女的后半生,竟然打破了多年来不直接对话的习惯,不经过秋霞传话,两人直接商议起来。
父亲说,看来秋霞前几天已经知道喜庆的丑事,她想解除婚约是对的,咱可是清白之家,不能叫孩子出门去背这个丑名。
母亲说,绝不!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出门到那样的人家,就是秋霞愿意,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呀?何况那种男人,年轻时就犯事,保不定日后还要出多大的丑呢,最后还不是苦了咱闺女。她爹呵,趁闺女有这心,咱赶紧把婚退了吧,再拖下去就有大笑话看了。
父亲直点头,是呀,咱闺女又不赖,也不是非他喜庆不嫁,干嘛守着那个流氓犯?是得赶紧退,别叫人家以为咱闺女嫁不出去。我是走不成……秋霞她妈,这事你可得抓紧点。
母亲说,我肯定想抓紧,但还得跟秋霞说一声,听听她她的音吧。
那快问啊,还等啥呀。
母亲把秋霞叫过来,与父亲一起给女儿谈话。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地说利害关系。父母两人这时说话的状态很自然,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平时根本不直接对话的影子。习惯了当传话筒的秋霞听着却有点别扭,心里更加烦躁,差点失口说出肚子里的秘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她说,和喜庆解除婚约,是迟早的事,可是,她心里还有个结没解开,想问一下喜庆,他为什么要干那种丑事,害得她难做人。
母亲说,还问他干什么?退了婚,一了百了,和他没啥关系了,管他啥原因。咱是清白人家,凭闺女你的能干、长相、人缘,还怕找不到比喜庆家强的婆家?
父亲也说,就是就是,几年前要不是喜庆不断托媒人纠缠,咱能看上他家?你瞧喜庆他爹那熊样,咱闺女还没出门到他家,就觉得吃亏了,把咱闺女当媳妇使唤,大热天扬场,一个大老爷们耍懒,叫咱闺女扬场,和我叫劲呢,我是没腿的废人,他少啥了?我早憋着这口气呢。
母亲说,秋霞,你要是没啥说的,我就叫媒人去回话了!这事早结早清净。免得叫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
秋霞没听到母亲说的话,她的脑子里还是转在肚子里有了孩子的念头上。她突然产生一个想法,说,我想去一趟城里。
去城里干什么,难道去找喜庆不成?
秋霞说,就是去找他,我想问个明白。
父亲说,不能去!
母亲说,傻闺女,你真是气糊涂了,这个时候,还问他什么呀?明摆着嘛,你在家也留不多长时间,很快就要出门到他家去的,可他还出去犯流氓,这样的男人哪还敢要噢!
秋霞却不听,坚定地说,你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城里我非得去不可。不然,这个婚约我就不解除,让你们跟着一起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