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文祖一直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李小文是有预谋的,不然她一到北京,就不会千方百计地打听林文祖的消息了,而且那天从麦导那里出来,她还主动请林文祖吃饭,并且劝林文祖喝了很多的酒。那天林文祖和李小文一样,都为快触“电”了而兴奋,两人你敬我,我敬你地大喝了一通。酒使林文祖变得头重脚轻,没有了一点原则,跟着李小文就去了她在巴沟村附近租的住处。林文祖根本没注意到李小文住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糊里糊涂地就躺在了她的床上。直到李小文用最快的速度解除了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叫了一声:林文祖,我就不信你这样的男人是铁做的。
她扑上来要脱林文祖的衣服时,林文祖才明白将要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但酒已经使林文祖无能为力,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林文祖的身体如溺水的尸体一般失去了知觉,一切变得迟钝而沉重,仿佛林文祖一生一世的生活状态只是一种幻觉,什么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林文祖再怎么努力,都没能抵住李小文的一双手,她变得力大无穷,在林文祖的挣扎中,还是扒掉了他身上的衣服,她喘着粗气压在了他的身上,那种刺鼻的汗味把林文祖快熏昏过去了。接着是李小文的口臭,像针一样扎到林文祖的肉里,渗透到林文祖的心里,渐渐地他的心没有了知觉,那一刻,林文祖只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人们所说的可怕的强暴。
林文祖在一阵昏晕之中,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那个小兄弟已经被李小文挑逗起来,在兄弟发出了它应该发出的语言后,林文祖没有一点办法可以控制自己的兄弟不说这样的话了,林文祖只好在他的意识里把李小文想象成晋萍儿。林文祖就看到晋萍儿眼光里有了别的东西,他就盯着她的目光,林文祖发现从她的目光里,有他的小兄弟现在需要的答案。尽管他知道从这个晋萍儿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不是真正的晋萍儿所能说出来的,但林文祖还是相信他的这个幻想能够成立。因为在林文祖心里,一直渴望的就是能和晋萍儿有这样融会贯通的一刻,尽管他从这个晋萍儿的嘴里呼出的气息里感受到晋萍儿不是真的,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兄弟要发出的语言他是控制不了的,他的兄弟根本就不听他的。它挣脱了他的束缚,像自己长了眼睛似的,一路寻找着它的去处,从他身体的一侧斜着身子,冲进了李小文的身体里,它要和她在一起做游戏,林文祖根本没有办法管住它。
在李小文的假情假意中,林文祖的兄弟一片真情地和她混在一起,并且得意洋洋地东张西望着,一副雄纠纠可以战胜一切的样子。林文祖睁着醉眼,看着李小文和她的灵魂没有一点关系的身体,林文祖想着只要把这个身体当做一个他需要的身体就行了,他只需要它的一个器官而已,可林文祖其实从心里做不到。林文祖的兄弟却准确地找到了那个身体的器官,其实应该说是李小文摸准了林文祖的兄弟后,就一直控制在她的手里。按正常的程序,林文祖的兄弟此时很需要她的那个器官,任凭林文祖的身体怎么反抗,他的兄弟还是很成功地钻进李小文的身体,就一去不回头了。林文祖在这之前,只和以前的老婆做过爱,他以前的老婆在他身下的时候像个尸体,一点兴奋感都没有,更别想让她呻吟和喊叫了,所以,林文祖被李小文的身体上的声音也激起了情绪,并且感觉到了新奇,也努力做了起来。
李小文的身体被林文祖的兄弟冲击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一个劲地要求,林文祖的兄弟坚持了很长时间直到最后软得退下阵来。李小文还要。林文祖的兄弟已经没有了那么强壮,在一边累得休息,李小文就急得到处乱抓,也没有再把林文祖的兄弟弄成刚才威武的样子。最后,李小文终于抓着了林文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两腿之间,一个劲地搓揉。她的劲真大,林文祖的手都抽不出来。李小文已经呻吟得像哭似地,这个时候,累极了的林文祖早已经忘了刚才自己也曾兴奋过,不愿想李小文身体的好处了,疲惫使他听着李小文的喊叫,光想呕吐。最后林文祖还是呕吐了,从李小文的身体上滚了下来,林文祖这时后悔了,为的是他有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兄弟而呕吐不止,绝对不记刚才的投入。男人大致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干完事后,都会这样,林文祖的心全在晋萍儿身上,所以他更不例外。呕吐使林文祖喝进肚子里去的酒全吐出来了。他的酒醒了。
林文祖挣脱了李小文的纠缠,从她那里出来,此时,他恨透了他的兄弟,如果它是一个人的话,真想狠狠地打它一顿,因为它不是人,只是他自己身上的一个物件,并且是一个重要的物件,他下不了手。但那种似乎被强暴了的屈辱感使林文祖越想越恶心,他此时最想的,是给晋萍儿打个电话。
晋萍儿原来是林文祖在学校文学社时的文友,当时只顾谈论文学,没有别的想法,后来,文学社解散了,他们不谈文学了,却成了无话不谈的投机朋友,在两个人彼此的心里,都把对方看得很重,什么话都可以放开来说,惟独从来没有说过情谈过爱。正因为没有牵涉到爱情,林文祖才和晋萍儿做了这么多年知心朋友,有时想一想,难能可贵。林文祖这时想给晋萍儿诉说,可一摸腰里的手机,只剩下了手机套儿别在腰上,手机可能在慌乱中丢在李小文家了。林文祖骂了一句,就在街上的公用电话亭里,给遥远的晋萍儿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没有人接,林文祖满心失望地准备挂断电话时,却听到那头接线了。
林文祖终于听到了那个期望听到的声音,每当听到晋萍儿的声音,林文祖的心里会被幸福充溢着,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林文祖赶紧说了句:是我,我是林文祖呀。林文祖的这种急迫感却没有得到晋萍儿的正视,她却问了句,你是谁呀?林文祖愣怔了一下,心想晋萍儿怎么就听不出他的声音了,于是林文祖补充了一句。这回晋萍儿听明白了,说原来是你呀。林文祖说,是我,我想给你说件事。他准备说时,晋萍儿却在电话那头说,你等会再打过来吧,我现在正忙着。林文祖问忙什么呢?他这样问时,心里想,有什么事能紧过他现在想诉说的这份心情呢?晋萍儿却说,我正在给我的小狗洗澡,忙得一塌糊涂。一说完,晋萍儿就“喀嗒”的一声挂了电话。
林文祖拿着一片盲音的话筒,那个挂电话的喀嗒声钻进了他的心里,他的心凉透了。他站在空荡荡的电话亭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是以前,其码在林文祖心里还珍藏着一个美好的对晋萍儿的念想,现在连这个都没有了。他握着话筒听着挂断电话的声音,让北京街头的风凛冽地迎面刮来,还有湿冷的雨滴,全向他的身上倾来,刚好林文祖这时可以泪流满面了,泪和雨混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看到他的难堪。泪比雨流得还多,林文祖又冷又饿,心想就这样走到什么地方去算了,反正他也不想回家。但林文祖在冷风凄雨里走了一阵以后,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看到大街边的住宅楼里透出来的灯光,闻到一点人的气息时,林文祖的心头突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感。
他一下子记起,在他的老家,这个时辰人们喜欢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家人谈天说地,温暖而又欢愉。他为什么就不能永远保留住这个时刻呢?林文祖原来的生活很不如意,他一直做着作家梦,他所在的机械制造厂效益不好,不死不活的,没等到厂里提出让他下岗,他自己辞职不干了,回了家想安静下来写东西,他老婆却不让他安宁,和他整天吵吵闹闹,后来觉得没意思,就离了婚,他一个人跑到北京来混。靠写东西在北京混非常不容易,要租房子,还要躲避外来人员的清查,有时他想,他对过去的生活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活得没滋没味,整天光想着晋萍儿能给他施舍点情感的零碎,来装点他的生活,是不是就忽略了本来就温暖的家呢?可他连晋萍儿家里的小狗都不如,他还企求什么呢?
巴沟村离人民大学不远,林文祖在雨中没有目标地到人民大学附近转悠了好长时间,他突然想通了,本想着回自己住处的念头打消了。他租的住处在朝阳区英家坟,在东三环以外,人大却在西三环,离的很远,能乘座的718路公交车早已没有了,要回去打车没有五十块钱出租费,是回不去的。打出租车对林文祖来说,确实舍不得,但更重要的,是他突然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了,心目中的晋萍儿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还为谁守身如玉呢?况且,现在的他,守住了吗?
最后,他又回到了李小文的住处。他想着此时下着小雨的北京,还是李小文这里有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