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摆放的方式和李昊涵一样，而且位置也是在整栋大楼的中间，从现在的痕迹可以看得出，凶手与死者之间并没有打斗，但是从死者的面部表情看来，死者是有过反抗的，具体如何，就要等戚嘉的尸检报告了。"
顾琰简单的说了一些想法。
"死者身上没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证件，那也就是说证件被凶手带走了，连着衣服一起带走的，又是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那就说明凶手并不希望我们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死者，也不希望我们知道死者的身份，但是他没有毁尸灭迹，也没有埋尸，这也说明他其实并不怕被我们发现。"
沈暮妍现在顾琰的右侧，扶住自己的下巴，轻声细语。
"如果这个凶手和杀害李昊涵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死是在李昊涵之前，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李昊涵的尸体比这个死者的尸体干净，如果凶手不是同一个人，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杀害李昊涵的凶手，在我们之前，见过这个案发现场，通过一系列的模仿，来使自己逃脱我们的追查。"
沈暮妍开口说出了两个假设。
"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你说的都是假设。"
顾琰学的是刑事侦查学，他所有的一切结论都是建立在现场的痕迹或者是通过一些报告得出来的，所以在他眼里，证据很重要，而沈暮妍学的是犯罪心理学，主要就是研究犯人的意志、思想、意图及反应，也就是根据尸体的情况，来猜测犯人当时心里所想的一切。
所以对于顾琰说的话，沈暮妍并没有放在心里，相处了这么久，顾琰说的话，她还是能清楚其中的意思的。
"顾队，沈队，现场我们勘察完了，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本来有些隐约的脚印也被后来的灰尘给遮盖了。"
痕检科的一个男人右肩上背着工具箱，站在顾琰和沈暮妍等人的身旁，老老实实的现在勘察的情况，说了出来。
"好的，你们先回去吧。"
顾琰闻言点点头，让他们先回去了。这个地方本来就偏僻，再加上四周都是黄土飞扬，灰尘满天飞，就算当时现场有很多的痕迹，凶手没来得及擦拭，现在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覆盖，那些痕迹也早就没有了，顾琰对现场的勘察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现场的勘察很快就告了一个段落，死者的尸体也被戚嘉和于飞带回去解剖室，做进一步的观察。刑警大队的人除了顾琰和沈暮妍等五人在会议室整理分析案件，其他人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处理着别的事情。
"报案的是工地上负责工程的师傅，他说这个工地荒废了很久，以前这栋房子是被一个公司租用，后来，公司撑不下去就关闭了，老板欠债还不上，承受不住，在这栋房子里自杀了，然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租了，荒废了大概两年，这地，就被人收回来了，现在打算推了，重新建一个厂，前几天他们刚接到的通知，然后今天确定好时间以后，这师傅就带了几个人先过去现场看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死者。"
张晓峰坐在位置上，一手握着笔，一手翻开笔记本，把记录在上面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出来。
"这个凶手还挺迷信的。"
沈暮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萧时胤正打算说话，就听到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就看到戚嘉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一看到你们没在各自的座位上，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在会议室了。"
戚嘉一手揣兜里，一手拿着报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戚法医和我们沈队一样，拼命十三娘啊，这速度，真的很快了。"
关邵见此，忍不住开口调侃。
"没办法的嘛，事情要赶紧做完，才能开心的约会嘛，你一个单身狗，是不会知道其中的乐趣的。哈哈哈..."
戚嘉闻言开心的怼回去，本来以"说话气死人补偿你"闻名的关邵，被戚嘉这最后几句话给气的，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那脸色简直了，跟吃了什么一样哈哈哈。
"哈哈哈，我真是有生之年能看到关邵被别人说话气成这个样子，太荣幸了，戚嘉，我拜你为师吧，教教我，我就想看关邵吃瘪的样子。"
萧时胤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你也找个女朋友，天天秀他就行了。"
戚嘉眨着那双圆不隆冬的大眼睛，瘪瘪嘴，一脸无辜的给萧时胤支招。
"喏~尸检报告，这次线索就挺多的了。"
戚嘉把手里的报告递给沈暮妍，然后双手插兜靠在桌子上。
沈暮妍接过报告，打开，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就递给了顾琰，戚嘉还没靠一会儿，就看到沈暮妍已经看完了，虽然知道沈暮妍看报告的速度很快，但是现在这次也太快了，"你看完了？"
沈暮妍闻言，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我不信，你说一遍。"
戚嘉表示不相信，然后要求沈暮妍把报告里的东西，大致的说一遍。
"死者死因是头部被钝器砸伤，流血过多导致的死亡，腹部的伤口是死者死之前留下的，死者内部的器官当中丢失了右边的肾，右手动脉处有针孔，头部与身体之间的切痕整齐划一，一刀两断，干脆利落，死者年龄在10岁到15岁之间，死亡时间在五天前。"
沈暮妍窝在椅子里，双腿交叠着，一手托腮，一手放在扶手上略显慵懒的开口。
"哇，对呀对呀，死者腹部的伤口很专业哦，切割肾脏的刀口也很整齐，这个要不是有点底子的人，我还真是不敢相信，有哪个普通人能做到，从头部的伤痕来看，可以判断出来，凶器是小锤子。"
戚嘉这下是彻底信服了沈暮妍的阅读能力和记忆能力，还顺道补充了一下。
"从尸检报告上来看，凶手应该是先把死者骗到了这个地方，然后给死者注射了麻药，才开始动手，但是没有想到死者醒了过来，而且开始反抗，他没有办法，选择杀死了死者。"
顾琰合上报告，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放，垂眸说出案件的经过。
"凶手在发生突发情况之前应该是没想过杀害死者，因为他只拿走一个肾，如果没有这个突发情况，他应该是只想拿走他的一个肾，然后在帮他缝合。"
沈暮妍点点头，继续开口。
"萧时胤，确定死者身份。"
顾琰双手交叠，对萧时胤开口。
萧时胤闻言就打开电脑开始操作。
"你觉得两起案件案件的凶手会是同一个人吗？"
沈暮妍把两个死者的照片拿下来放在桌子上，对照着。
"两个死者的死因不同，动机不明，除了摆放方式和格局相同外，其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指明两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你说的两种可能性，暂时保留。"
顾琰垂眸瞟了一眼那两张照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沈暮妍拧眉陷入深思，"凶手拿走死者的肾脏，到底有什么用处？"
"要么自己需要，要么就是卖给别人。"
张晓峰闻言回答。
"不过卖给别人可能性会少一点，一般这种卖器官的机构都是有一个固定的地点，而且多少会有点设施的，毕竟他们是为了赚钱，这些事不合法，本来就犯法了，再闹出人命的话，就更是死路一条。"
张晓峰没有说一半，而是继续把关于这件事所有想说的话就一次性完。
"那也就是自己需要了，自己的需要的话，可能是自己身体上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亲朋好友的需要。"
沈暮妍闻言点点头，轻抚额头。
"通常情况下，就是移植器官了，移植器官之前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和核对，要最终确定下来，是合适的，才能进行移植。"
戚嘉作为法医多少是知道一些这种事情。
"那能检查的地方除了医院还有别的地方吗？"
沈暮妍停止动作，抬头看向戚嘉。
"还有一些专门的机构会有，不过专门的机构收的费用会比较高。"
戚嘉双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张嘴回答。
"死者身份确定了。"
沈暮妍正打算在说话，一旁的萧时胤就先开口了。
"死者，汤山，13岁，孤儿院的孩子。"
萧时胤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就把刚刚调查出来的死者身份说了出来。
"没了？死前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关邵听着萧时胤就这么说了短短十几个字，开口询问。
"没了，这上面就这几个信息点，你也不想一下，孤儿院的孩子信息有几个人会重视的？"
萧时胤叹口气摇摇头，孤儿院的孩子都是被遗弃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去在意他们，这孩子死了五天了，也没有人来警局报案失踪，摆明了就是不重视。
"孤儿院地址给我，我去了解一下。对了，汤山的照片发我手机上。"
张晓峰拿起自己的记录本，还顺带让萧时胤发一张照片。
"地址和照片我一起发你手机上。"
萧时胤冲要离开的张晓峰开口喊到，然后低头快速的操作。
"顾队，沈队，戚法医，经我们检查发现，李昊涵身上的刀痕和刚刚发现的那名死者腹部的伤痕的刀具口径是一样的，还有他头部的致死伤，我们经过筛选，留下了几个最有可能得凶器。"
痕检科的一个男人，一手拿着看起来有点厚的报告，急冲冲的进来。
顾琰接过男人手里的报告，把几张图纸摆在桌子上，图纸上的一切，瞬间进入了在座众人的眼里。
"你们觉得哪个最有可能？"
戚嘉看着桌子上的图纸，开口询问。
顾琰没有说话，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一张图纸不放。
"你说凶手的手法很专业，普通人做不到，刚刚张晓峰又说，是器官贩卖的人可能性不大，那我只能把这个凶手想象成和你一个行业，或者是跟你老公一个行业了。"
沈暮妍抬起头来，看向戚嘉，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
"你就不能说是法医或者是医生吗？你这样我觉得毛骨悚然啊！"
戚嘉瘪瘪嘴，一脸委屈的抱着自己的肩膀。
沈暮妍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拿起顾琰一直盯着不放的那张图纸，这张图纸上是医生专用的手术工具，各种不同的刀柄和刀片，记录的很详细。
"小妍，我刚刚查了一下，B市所有的医护人员里，有两千多号女医生和女护士，符合你犯罪嫌疑人画像的有一千五百多号人，这个量有点大。"
萧时胤看着电脑的数据，有些发蒙。
"画像还不全，现在还没有办法缩小。"
沈暮妍闻言，微微一愣，捏了捏眉心。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办法想明白。"
关邵坐在座位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顾琰和沈暮妍闻言，看向他，挑了挑眉毛。
"李昊涵案件里，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用手术刀划伤他的皮肤？这样不是会更加暴露她吗？尸体越是干净，对她来说好处越大，可是她并没有，我一开始是觉得凶手这样做是为了掩饰她的杀人动机，可完全没必要，李昊涵死因是被抽干了血，她的杀人动机就是为了得到血。"
关邵拧着眉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抽血的手法，有很多种，凶手是一点一点抽干李昊涵的血，为了保证这样的情况，她只能选择用医院里常用的针管抽血法，可是李昊涵的身上只有刀痕没有针孔。"
关邵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顾琰扭头看向关邵，开口询问。
"她是不是故意用刀痕来掩盖针孔？可是她这样做的意义又会是什么呢？"
关邵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凶手的杀人动机是需要孩子身上的血，那就是说明她动手之前是有目的的，不是盲目的，她需要这样东西，尸体可以反应出来凶手当下想的，她选择用刀痕来遮盖针孔，那就是说她十分的讨厌针孔，可是确实非常机智的讨厌，她没有疯狂的动手，还是等到尸体三个小时以后，血液凝固了在动手，她不喜欢鲜血四溅，和吴世成不同，她是理智型的杀人犯。"
沈暮妍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头，仿佛凶手就是自己一样，款款而谈。
"洁癖症，十个医护人员里有九个有。"
顾琰想起沈暮妍先前说的，这个凶手有洁癖。
"缩小范围，范围是在B市市中心医院里，符合沈暮妍画像的人。"
顾琰眸光闪烁，看向萧时胤。
萧时胤闻言，二话不说，直接低头开始操作。
"老大，沈队，我回来了。"
张晓峰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众人皆抬起头来看向张晓峰。
张晓峰把手里的记录本直接丢给关邵，然后走到一旁，拿去一瓶水，打开，猛喝了几口，觉得解渴了才停下来，然后来到大家的身旁。
关邵打开记录本，看了好几眼，都看不懂，"你这记录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晓峰闻言，直接夺了回来，"拿来，我自己看的懂就行了，我去一趟汤山的孤儿院，孤儿院里的人说汤山两年前就离开孤儿院了，汤山不是从小就在的，是七岁的时候才去的，家里的人说孩子太多了养不起，就给送去孤儿院了，里面的人说，汤山这小孩子从小不打好，老是偷偷摸摸的还死不承认，又不合群，不管是比他大的还是比小的，他都欺负，还老是顶撞大人，两年前有一次在孤儿院里，欺负了一个小孩，被院长看到了，院长喊他他不听，院长一气，就动手打了他，然后汤山就晕倒了，他们赶紧送去医院，医院里查出来是糖尿病，孤儿院的众人没说什么，打算出钱救治，但是这小孩留下来一封信，就离开了，孤儿院的人找过他，他不回来孤儿院的人就说算了。"
顾琰，"什么医院？"
张晓峰，"封山医院。"
顾琰，"两起案件可以合并了。"
沈暮妍一脸懵，"嗯？"
"虽然死因和动机不一样，但是从时间上看来，你先前说的第二种可能性不存在，如果是凶手不是同一个人，那么现场一定会留有痕迹。刀具的相同，发现目标的地点，以及尸体摆放的放方法，都是指向凶手是同一个人。"
顾琰玩弄着打火机，慢悠悠的开口解释。
"萧时胤，再加一点，近一个月内，B市市中心和封山医院有学术上交流的人。"
顾琰收回打火机，对萧时胤说。
萧时胤闻言，一边把刚刚调查出来的数据，又在一边进行的筛选，一边开口道："老大，这个要去医院内部找院方领导要，才能要得到。"
"好。"
顾琰回答完，就拉着沈暮妍离开了，沈暮妍早已习惯顾琰这说来就来的动作，跟在他身后，快速的调整着步伐...
戚嘉看了看离开的两人，然后又扭头看了看萧时胤、关邵和张晓峰，"那辛苦你们了，没我什么事了，约会去。"说完，就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听到没，都赶紧找女朋友，单身狗。"
关邵指了指张晓峰和萧时胤的肩膀。
"不需要。"
张晓峰翻着报告，坐在座位上，冷冷的甩出三个字。
"对，我也不需要，伤脑又伤心的，有什么好谈的，还是电脑好玩点。"
萧时胤一点敲击着电脑，一边赞同的点点头。
关邵见两人都这么说，也跟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