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一直都说不过蓝溪,蓝溪这么一说,程颐马上就被噎住了。
他咳嗽了一声,没再接蓝溪的话。
这个时候,周瑾宴站出来,笑着说:“是老陆邀请我们过来的,他打算给你好好庆祝一下生日。”
刚才过来的路上,周瑾宴也提醒过他了,不要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这回这么多人在,大家都不是瞎子。
而且,这屋子里坐着的人,一个比一个聪明,加之程颐又不是那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稍微一个不收敛,就会被发现。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儿,真是想都不敢想。
跟程颐比起来,周瑾宴这人就是人精,蓝溪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在替陆彦廷说话。
“唔,那你们俩去找他报个到?”蓝溪笑着说,“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做你们两个人的饭。”
“什么?!”程颐一听蓝溪这么说,情绪又激动了:“这么多人过来,你让老陆做饭?”
别人他就忍了,至于周延……真是没办法忍!
程颐看向蓝溪,“我说你,还真把老陆当保姆了?”
“怎么,有问题吗?”蒋思思早就看程颐不顺眼了,本来以为他到了别人家里能收敛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不知轻重。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蒋思思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程颐,“你要是心疼了就把陆彦廷带走呗,我还不想让我家宝贝儿蓝溪跟他在一起呢。”
程颐:“……”
妈的,果然是蓝溪的朋友,嘴皮子功夫这么溜。
最主要的是,现在穆柏成也在,他也不能把蒋思思怎么样。
周瑾宴笑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蓝溪:“我和程颐去厨房找老陆。”
蓝溪只回了他两个字:“自便。”
周瑾宴和程颐两个人一块儿走进了厨房,进来的时候,陆彦廷刚好在摆盘。
看到他们两个人过来,陆彦廷略微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这次过来,周瑾宴和程颐都没有提前通知过他。
听到陆彦廷问这个问题,周瑾宴看向了程颐。
程颐被看得不自在,马上开口解释道:“我俩最近闲得慌,所以就过来了。”
陆彦廷也没怀疑,“哦”了一声,然后说:“后天蓝溪生日,一起吃饭。”
“我说老陆,”说到吃饭这个事儿,程颐才想起来正事儿,他问陆彦廷:“你还真打算给蓝溪当保姆了?你不觉得她越来越过分了吗?竟然让你给周延做饭,我他妈……”
“行了你程颐。”周瑾宴拍了一把程颐的肩膀,“人老陆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你急个什么劲儿。”
程颐:“我这不是怕他被那个周延欺负,那孙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程颐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周延的声音。
周延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程颐之前的话生气。
他走到程颐面前停下来,“程先生似乎对我意见很大。”
程颐也没想到周延会突然过来,他扫了一眼周延,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再说了,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事儿,谁对你没意见?”
“哦?”周延问程颐,“我做了什么,愿闻其详。”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点儿逼数吗?”程颐摆着手指头数着,“当初蓝溪还没和老陆离婚,你就跟蓝溪单独出去旅行,人家夫妻之间吵架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非得出来凑热闹!”
“呵呵。”周延发出一声笑,这笑听着有些诡异,“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骂谁是太监呢!”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程颐一听周延这么说,当场就炸了,“你他妈故意的吧!?”
“陆总,管好你的朋友。”周延直接无视了程颐,看向陆彦廷,提醒他:“在我家里,对我不敬,陆总的朋友果然是和陆总脾性相当。”
这事儿,陆彦廷也觉得程颐做得不合适。
他咳了一声,对程颐说:“程颐你给我少说两句。”
………
陆彦廷这话刚说完,蓝溪也过来了。
周延这次来厨房,本来是来给蓝溪拿蓝莓的。
蓝溪在外头等了好半天,都不见周延出来,于是只能亲自过来了。
刚一进来,就看到周延站在程颐对面,两个人似乎是在对峙。
程颐看周延不顺眼,这个事儿蓝溪很早之前就知道。先前她跟陆彦廷谈离婚的时候,周延在别院里头,程颐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羞辱他。
当时要不是她拦着,周延估计早就跟程颐动手了。
蓝溪觉得,程颐肯定是打不过周延的。
准确来说,现在这屋子里的几个男人,除了穆柏成之外,应该没有人能打得过周延。
不过,程颐那张嘴也是真的贱。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对周延说了特别难听的话,不然的话,周延脾气那么好,肯定不会这样。
想到这里,蓝溪走上去抓住了周延的胳膊,笑盈盈地问他:“不是说给我拿蓝莓吗?”
听到蓝溪的声音之后,周延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他回过头看向蓝溪,朝着她笑了一下,“跟他们聊了几句,忘了。”
蓝溪扫了陆彦廷一眼,之后又瞥了一眼程颐。
“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你还是跟我聊吧,走~”蓝溪挽着周延就要往外走。
“等等。”周延摁住蓝溪的胳膊,笑着说:“我先给你拿蓝莓。”
“哎呀我都忘了。”蓝溪松开了周延。
周延揉了揉蓝溪的头发,然后转身走到冰箱前,从里头拿了几盒蓝莓出来。
之后,蓝溪再次挽上了周延的胳膊,两个人一块儿走出了厨房。
陆彦廷瞧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捏紧了手里的勺子。
周瑾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安静地站在旁边。
当然,程颐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看着蓝溪和周延“携手离开”之后,程颐回过头看向陆彦廷:“老陆,这你也能忍?周延这他妈就是在挑衅你!”
“闭嘴!”陆彦廷狠狠地瞪了程颐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靠!”程颐不服,“我这是在为你担心好不好?你看周延那个样子,一看就不知道勾搭过多少女人,他跟蓝溪本来就有一腿,要是……”
“行了程颐,你少说两句。”眼看着陆彦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瑾宴马上开口打断了程颐。
程颐冷哼了一声,“算了算了,我不说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
从厨房走出来之后,蓝溪压低了声音对周延说:“程颐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当他在放屁,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周延笑了笑,“没关系。”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蓝溪停下来挡在周延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周延,我无条件相信你,真的。”
听到蓝溪这么说,周延脸上表情比之前还要柔和。
他微笑着指了指蓝莓盒子,“喂我一颗?”
蓝溪笑:“成。”
说着,她打开盒子,从里头拿了一颗蓝莓送到了周延嘴边。
周延张嘴吃了下去。
程颐和周瑾宴两个人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蓝溪在这边喂周延吃蓝莓。
周瑾宴倒是没说什么,这种事儿,还是当事人亲自处理比较好。
程颐的脸色本来缓和了一些,但是看到这一幕之后,又垮了。
周延用余光瞥见了他们两个人过来,他收回视线,再次凑到了蓝溪面前:“再来一颗?”
他笑得很灿烂,这样子,让蓝溪想起来之前跟他一块儿出去旅行的时候。
当时他们坐火车去西宁,在火车上,他要求她喂他吃泡面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那个时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无助的一段,如果不是周延带她出去散心,她的很难想象她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得特别清楚。
对于她来说,周延不是爱人,却比爱人在更高的位置。
周延提出来的要求,她基本都不会拒绝——
当然,周延也从来没有对她提过过分的要求。
他是个非常有分寸感的人。
想起来旅行时候的事儿,蓝溪也笑了。
她拿起一颗蓝莓,再次送到周延嘴边。
周延吃下去之后,笑着说:“真甜。”
蓝溪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今天是周三岁吗?”
他这样子,真像个孩子。
其实周延这人也有挺多面的,不过在他身上都不怎么违和。
他成熟的时候可以很成熟,幼稚的时候也不会突兀。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收放自如?
程颐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真是看不下去了。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周瑾宴直接拽着他走了。
蓝溪和周延也没多呆,两个人一块儿走回到了客厅。
蒋思思单独跟穆柏成呆了一会儿,简直要窒息了。
看到蓝溪和周延过来,她马上招手,“拿个蓝莓这么长时间,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嗯哼。”蓝溪点了点头。
蒋思思:“我靠,刺激啊~!”
蓝溪跟蒋思思两个人平时相处的时候就是这么开玩笑的,周延之前也没少看她们互相调侃,所以也就习惯了。
但是程颐不一样啊,程颐之前并不知道蓝溪和蒋思思的相处模式。
看到蓝溪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和周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程颐忍不住就想翻白眼。
从机场碰见程颐的时候,周延就发觉了不对劲儿。
之前程颐对蓝溪那个态度,他以为是因为陆彦廷的关系,所以没有深入想过。
但是,经过今天的观察,他发现,程颐对蓝溪的态度,并非只是“看不顺眼”。
如果只是单纯地看不顺眼,绝对不可能在蓝溪生日的时候还赶过来。
周延是多聪明的人啊,他在这方面又比较敏锐,这么一思考,什么都明白了。
想到这里,周延勾了勾嘴唇。
——原来是这样。
这下可有意思了。
**
陆彦廷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做好了这一堆人的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陆彦廷习惯性地想要和蓝溪坐在一起,但是,他平时坐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周延抢先占了。
陆彦廷自然是不爽的。
最近他每天都坐在蓝溪边儿上吃饭,已经成习惯了。
陆彦廷走到周延身后,拍了一下他的椅背。
感觉到陆彦廷的动作以后,周延回头看过去,“陆总有事?”
陆彦廷面无表情地提醒周延:“你占了我的位置。”
“陆总开什么玩笑。”周延微笑,“这里是我家的厨房,我想坐哪里难道还要征得陆总的同意吗?”
陆彦廷:“……”
他被周延弄得说不出话,于是将视线转向了蓝溪。
蓝溪淡淡地扫了一眼陆彦廷,指了指斜对面的位置,“你去那边儿坐。”
陆彦廷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
蒋思思和周延两个人分别坐在蓝溪的两头,看到陆彦廷委屈巴巴地坐到对面之后,蒋思思和周延交换了一个眼神。
蒋思思本身也是那种爱恶作剧的性格,加之她一直都看陆彦廷不顺眼,这次能跟周延一块儿整陆彦廷,她自然是再开心不过的了。
蒋思思觉得,蓝溪就这么原谅陆彦廷,简直是太便宜他了,就应该让他再吃一吃苦头——
陆彦廷是在穆柏成边儿上坐的。
穆柏成这个人话不多,从进来之后就没说几句话。
陆彦廷在他身边坐下来之后,随口问他:“最近休假了?”
穆柏成“嗯”了一声,“春节假。”
陆彦廷笑:“福利不错。”
穆柏成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陆彦廷问他:“你们订酒店了没?没订的话晚上去我那边住吧。”
“订了。”
穆柏成是一个做事儿很有计划的人,昨天晚上他决定跟蒋思思一块儿来的时候,就把酒店给订了。
………
吃饭的时候,蓝溪和蒋思思还有周延聊得很开心,他们三个人说话,谁都插不进去。
周延时不时就会给蓝溪夹菜,蓝溪欣然接受,很自然地送到了嘴里。
陆彦廷坐在斜对面看到这一幕,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蒋思思注意到了陆彦廷的这个眼神,侧目和周延对视了一眼,朝着他挑了挑眉。
周延这次的反应倒是不怎么激烈,只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吃完饭,蓝溪和蒋思思两个人自然是不可能收拾的,她们两个人都很讨厌做家务。
周延也没收拾,放下筷子就从厨房出去了,穆柏成则是去了洗手间。
于是乎,餐厅这边只剩下了陆彦廷、周瑾宴和程颐三个人。
陆彦廷看了一眼他们两个,然后说:“你们留下来跟我一起收拾吧。”
周瑾宴:“……”
程颐:“……”
其实,他们两个压根儿就不会做家务。
周瑾宴和程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接着,就开始跟陆彦廷一块儿收拾厨房了。
………
三个人在厨房里头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可算是收拾完了。
陆彦廷最近一直过着这种日子,倒也习惯了。
周瑾宴在做家务方面还算有天赋,也没有觉得特别累。
程颐就不一样了。
程颐是家里独生子,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年纪都不小了,所以格外宠着他,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做过家务,今天是头一回。
拖完地之后,程颐快累死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妈的,老子的腰要疼死了……”
程颐这么走着,正好撞上了蒋思思。
蒋思思来厨房拿水喝的,听到程颐这么说,她停了下来,双手抱胸,挑眉看着程颐。
蒋思思做的这个动作,蓝溪也经常做。
不对……怎么又想到蓝溪了。
程颐莫名有些暴躁。
“哟,腰疼啊?”刚才程颐说的那句,蒋思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程颐听到蒋思思这么调侃,冷哼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是没关系。”蒋思思摸了摸下巴,“不过我真是替你未来女朋友担心啊,腰疼据说是肾虚,你今年也才二十六七吧,这么年轻就肾虚了?啧……”
“你他妈说谁肾虚!”程颐一听蒋思思这么说,当即就炸了,“我看你才肾虚!”
蒋思思耸耸肩膀,“没啊,我从来不腰疼,好得很,一点儿都不虚。”
“再说了,我又不是耕地的那个,肾不好也没事儿。”蒋思思脸皮厚,说这种话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说完之后,蒋思思又瞄了一眼程颐的腰,“注意身体。”
“你别瞎说八道!”这是关乎男性尊严的事儿,程颐对蒋思思解释:“我是因为拖地了才腰疼的!”
“拖个地就腰疼了啊?啧,还说自己不虚?”
斗嘴这件事儿上,蒋思思还没怕过谁。
程颐被气了个够呛,口不择言:“你还真是蓝溪的朋友,嘴跟她一样欠。”
蒋思思也不生气,笑着回他:“你也是啊,陆彦廷的朋友,跟他一样装逼。”
好巧不巧,蒋思思话音刚落,陆彦廷正好走过来。
刚才她说的那句话,陆彦廷也都听到了。
陆彦廷咳嗽了一声,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蒋思思听到陆彦廷咳嗽之后,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去客厅了。
程颐转头看向陆彦廷:“你看见没,你给惯的,现在她朋友都这么嚣张了。”
陆彦廷没回程颐的话,问他:“订酒店了没?”
程颐摇头,“没来得及订。”
陆彦廷:“那晚上直接住我那边吧。”
程颐:“行。”
吃完晚饭,时候已经不早了。
考虑到蓝溪是孕妇,所以周瑾宴就准备拉着程颐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主动和蓝溪道别:“先走了哈,明天再过来。”
蓝溪“嗯”了一声,随后看向陆彦廷:“你也跟他们一起走吧。”
陆彦廷的表情有些冤枉,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脸:“我?”
蓝溪“唔”了一声,“晚上我想跟蒋二一起呆着。”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穆柏成,“可以吗?”
这事儿,刚才蓝溪就跟蒋思思商量好了。
用这种方式说出来,穆柏成估计也不好意思拒绝。
果不其然,沉默了几秒钟,穆柏成就答应了:“嗯。”
之后,他站起来,准备离开。趁着这个机会,蒋思思对周延使了个眼色。
周延微笑了一下,看向陆彦廷、周瑾宴还有程颐三个人。
“三位也先回吧,蓝蓝该休息了。”
“我留下来。”陆彦廷瞧着周延得意的样子,差点儿就跟他动手。
“陆总好像忘了这是谁家。”周延笑得温润。
陆彦廷不理会周延,看向了蓝溪,可怜兮兮地说:“晚上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有蒋二陪我就行。”蓝溪摆摆手。
陆彦廷:“如果你夜里饿了呢?他们又不会做饭——”
“噗——”
蒋思思是真没见过陆彦廷这样子,猛地一看,实在是没忍住,笑得口水呛了喉咙。
蒋思思笑得很大声,陆彦廷听着她这么笑,脸上有些挂不住。
蒋思思一点儿都没在怕的,她看向陆彦廷,问他:“所以,你现在唯一的价值是做饭?”
“也不是。”蓝溪很自然地接过蒋思思的话,思考了一会儿,又说:“还有洗衣服、打扫房间、洗脚、按摩——”